15 相濡以沫

狹小的空間黑漆漆一片，夏晚感覺黑暗從四面八方朝她壓迫過來，她拼命用手拍打電梯門，“有沒有人，外面有沒有人，我們被關在裏面了，救命！”瘋狂地去按那一連串的按鈕。

靳一城捉住她的手拉過，“你這樣喊起不到任何作用！”捏着她雙手在掌心揉，剛才那拍打的聲音手一定很痛。

夏晚慌亂又害怕，她一向怕黑，今天如果是她一個人被困在這裏，只怕是會瘋，但她還是僵硬着将手從靳一城手裏抽回來。

“那我們怎麽辦？電梯會不會掉下去？電梯下墜怎麽辦！”她後退貼在牆面，緊緊貼着牆面。

黑暗中靳一城看不清她，卻能清晰感覺到她明明很害怕，明明很想他給予依靠，可她身體對他是抗拒排斥的，她在強迫自己排斥他！

胸口窒悶得厲害，他盡量放緩聲音，“你不用怕，電梯兩旁有鋼軌不會掉下去，還有安全裝置在這種情況下也不會失靈。”他邊說邊按故障警鈴向外界求援，除了向外界求援他們現在什麽都不能做，只能保存體力安心等待。

“咚！”夏晚順着牆壁跌坐在地上。

靳一城打開手機就看見她抱緊膝蓋縮在牆角，雙臂微微發顫。

“你怎麽樣？”他俯下身子剛要看她，電梯突然動起來，往下墜。

“啊——”夏晚吓得驚叫一把就抱住靳一城，緊緊抱住他。

靳一城将她護在懷裏，不停在她耳邊說，“沒事，沒事，有我在……”

電梯墜了一段終于停下來，又被卡住了。

電梯內越來越悶熱，夏晚在靳一城懷裏，額頭已經冷汗滿布，呼吸沉濁。

靳一城蹙眉，這樣下去不行，還沒等到施救人員她就要撐不下去了。

松開她讓她靠在懷裏，“夏晚，夏晚，不能睡，跟我說話！”

夏晚雙頰潮熱，手不停的扯領口扣子，“難受……我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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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一城放下手機幫她解扣子，電梯內又變成漆黑一片，他摸到她領口的扣子卻怎麽也解出不扣眼，夏晚還一直喊着‘難受’，他心慌手下一用勁就将她領口撕開，夏晚悶熱難受似乎稍稍緩解了一點。

“我們……會死在這裏嗎？”她的聲音恐懼無助。

靳一城知道她一直怕黑，緣于小時候的一次黑夜走失在心理留下恐懼陰影，他曾承諾，絕對不會放她一個人在黑暗裏。終究，他還是要失信了。

夏晚揪緊他衣襟，貼進他胸膛，他胸前已經濡濕一片，“不要丢下我，為什麽要丢下我……”她思緒已經開始迷糊起來，小時候存在心底的恐懼已經被勾起來。

她的淚沾在他胸口一直滲入心底，他想跟她說，卻什麽也不能說。

“夏晚，你看着我，看着我！”她臉已經通紅，冷汗浸透全身，這種時候暈過去非常危險！

靳一城想都沒想，掌住她後腦就吻住她的嘴，夏晚感覺有新鮮空氣渡到她嘴裏，她抓緊他拼命的吸收空氣，像兩尾缺水的魚相濡以沫。靳一城一下一下撫着她脊背安撫滿是疼惜，夏晚呼吸漸漸平穩下來。

鼻息膠纏，兩人唇瓣像粘住了無法分離，思念太久，越壓抑只會越加渴望。這一刻，靳一城希望這是時光的盡頭，一夜白頭。

只可惜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

電梯的燈突然亮了，工作人員全力搶修，電梯終于恢複正常運行，安全到達一樓大廳。

電梯門一開，門口圍滿了人，李靖帶着一大幫維修搶救人員，還有一大群醫生護士。

靳一城已經顧不得衆人驚愕的眼光就那樣抱夏晚出來，她已經快撐不住了，昏迷中還緊緊攥着靳一城衣襟。

“小晚！”越過人群傳來一聲驚愕的聲音。

人生總有這麽多無巧不成書的事情，許少傑睜大眼睛看着靳一城和夏晚怔在原地，他身邊站的是許媽媽。許少傑今天本來想帶夏晚見父母，許媽媽知道兒子一直喜歡夏晚就想着來商場給挑件見面禮，哪知會碰見夏晚衣衫不整在別的男人懷裏，還是在這麽大庭廣衆之下。

許少傑還在怔愕中，許媽媽的臉色已經非常不好了。

“那個男人懷裏的就是夏晚是嗎？”

“媽，這件事我以後再跟您解釋，我現在要去……”他話還沒說完已經被許媽媽堅定打斷。

“不必了，我看今天這個見面也沒什麽意義！”說完，許媽媽轉身就走。

許少傑現在管不了那麽多，沖進人群從靳一城懷裏搶過夏晚，怒目而視，瞪着靳一城，“你把她怎麽了！”

“她現在很虛弱，需要休息，需要照顧！”圍觀的人太多靳一城不便多說。

許少傑抱緊夏晚，“她要有什麽事，我絕對不會放過你！”擡腳要走。

靳一城攔了他一下，“她醒了之後，給她找個心理醫生。”他怕這次的意外夏晚的黑暗恐懼會嚴重。

“她是我女朋友，不需要你教我怎麽做！”許少傑側肩撞開靳一城的阻擋直奔救護車。

李靖趕緊上前，“靳總，您沒事吧？”

靳一城脫了外套扔給他，“沒事。”臉色很差，像是壓着某種情緒無法宣洩。

“靳總……”李靖弱弱開口，“老爺子剛打了電話來，讓您務必親自回老宅報平安。”

靳一城瞥了他一眼，李靖趕緊低頭。

“你跟老爺子彙報了多少事？”

“我……只是擔心您。”

“你不用跟着了！”

李靖聽到他腳步聲離開，擡頭，靳一城已經出了商場大廳。心裏很忐忑，剛才那種情況他不跟靳老爺子打聲招呼，要是出點什麽事，這麽大的責任他一個小助理可怎麽擔得起。靳總說‘不用跟着了’是什麽意思，不會是……開除他了吧！（淚目，不會這麽虐心吧！）

靳一城回到老宅，老管家沒有像往常樣出來迎他，院子裏也不見養花打理的工人，心裏明了，爺爺是這特意遣走所有人有事情要問他。心莫名的緊了一下，不好的預感，爺爺知道什麽了。

進去客廳，偌大的客廳就老爺子一人，正襟危坐閉目養神。

靳一城沒開口打擾他，走近一點才看見老爺子手邊放着這麽些日子來外面瘋傳他和方靜儀的緋聞，微微蹙起眉頭。

老爺子聽到腳步聲睜開眼睛，看了眼他折皺的襯衫，開口問：“沒事吧？”

“沒事，小意外。”靳一城在老爺子下首坐下。

“小夏沒事吧？”

他沒想到老爺子會問到夏晚，“應該沒事，有她……未婚夫看着。”聲音還算從容。

老爺子手指敲着桌上的八卦雜志，“你和這叫方什麽的……”

“八卦雜志都是以訛傳訛，我們什麽關系都沒有。”

老爺子點頭，“我知道你們不會有什麽關系，因為……”老爺子擡頭看着他，“你當時要救的根本就不是這個叫方什麽的，你真正要救的是夏丫頭，這次你也是因為要去看夏丫頭兩人才會意外困在電梯裏，爺爺說得對嗎？”

靳一城臉上微微有了波動，依舊從容直視他，“李靖告訴您的？”

老爺子笑，“李靖哪有這麽聰明！”

靳一城疑惑，“那是誰在您面前亂嚼舌根？”

“沒有人來嚼舌根，這些都是爺爺……看出來的！”

靳一城笑，“爺爺您這是要改行去天橋擺攤？”

“你不用在這兒給我打太極，雖然你和夏丫頭的事藏得很深，爺爺都查不到什麽，但是爺爺還沒老眼昏花，那個方什麽，你沒眼睛看的！”

靳一城起身，“我累了，先回房。”不給老爺子反應的時間，轉身就走。

老爺子着急站起來，“你不跟爺爺說，那爺爺只能去問夏丫頭了！”

靳一城果然停下腳步，未回身，淡淡開口，“爺爺，這是我的私事，我希望您不要插手。”

“你很清楚爺爺的身體狀況，也很清楚爺爺的遺願，你真的要爺爺帶着遺憾走？”

“我說過會給您一個滿意的交待！”

“什麽時候？”

靳一城沉默。

老爺子上前，“答不出來？因為你心裏根本就沒有結婚的計劃，為什麽，因為夏晚！”

“爺爺！”靳一城繃起臉，不覺收緊拳。

“怎麽，為了一個夏丫頭要跟爺爺動手？”老爺子更加确定一城和夏晚之間有過一段非常深厚的感情，至于為什麽分手大概和四年前發生的事有關。

靳一城嘆了口氣，放軟語氣，“爺爺，我真的很累，能放我一馬嗎！”

老爺子終究是心疼孫子的，一城做事從來有自己的分寸，他如果鐵了心不想說，誰也問不出什麽。

“你去吧。”

靳一城松了口氣，離開。

老爺子看着他背影，看樣子這件事還是只能從夏丫頭那裏弄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