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投懷送抱

夏晚肩膀動了動,擡起頭,睡眼朦胧,仰望着他,“你回來了。”

靳一城居高臨下,“你怎麽在這裏!”

夏晚起身,腿麻了,“哧——”身子站不穩。

靳一城想都沒想伸手接住她,他手心的溫度像烙鐵,夏晚很自然擡手覆上他額頭,“你發燒了!”這樣親昵随意的觸碰只有她可以,唯一的她。

“你怎麽知道這裏?”他聲音變得沒有一絲溫度。

夏晚有些僵硬的收回手,“因為……合歡花。”

“這裏根本就沒有合歡花!”

“合歡花耐幹燥貧瘠,适生于濕潤排好良好的石灰岩山地,這裏原本是計劃要種很多很多合歡花的,對嗎?”她望着他的眼睛,似乎要窺探他心底深處。

靳一城将她壓迫在牆壁上,“你想說什麽!”危險的氣息逼近。

夏晚凝視他的眸燦若星辰,一點兒也不害怕,“為什麽最後沒有種合歡花改種相思樹?為什麽不能合歡,只能相思!”

他拒絕回答,松開,她跌坐在地上,麻木的腿還使不上勁。

靳一城進屋就那樣将她關在門外,不願聽到她的聲音,不能聽到她的聲音,直接上樓,房間沒有開燈,月光如水從窗戶傾瀉進來,蔓延至他側面披了他滿身銀輝,席地而坐,靠着床,曲起一腿,頭很暈,額頭的溫度還在攀升,似乎是加重了。

樓下沒有動靜,他擡眸看了眼窗外,她這麽容易就走了?這麽晚,她一個人,會不會出事?思至此,他撐起身子,房門突然開了。

他驚訝看向端着藥片溫水進來的夏晚。

“你……”

“想問我怎麽進來的?”夏晚在他身邊蹲下,“吃完藥我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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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一城別過頭,“不吃!”

“你都多大了,還鬧脾氣怕吃藥!”夏晚就一直盯着他笑。

“你到底怎麽進來的!”

夏晚拿出鑰匙,“當然是開門進來的!”

靳一城蹙眉,“你怎麽會有我的鑰匙?”

“美女投懷送抱是那麽便宜的?”夏晚留了個心,剛才他扶她的時候順手拿了他的鑰匙以備不時之需。她不知道她和靳一城之間出了什麽事,也不知道他為什麽要這樣對她,所以,她必須再一次闖進他的世界才能弄清楚,她決定重新再追他一次!夏晚是那種下了決心,就算是撞了南牆也不會回頭的姑娘。

“好了,我告訴你鑰匙是怎來的,你是不是也該遵守約定把這藥吃了?”夏晚蹲在他面前仰頭望他,眼底閃爍着靳一城熟悉的小狡黠。

他卻沒有像以前那樣寵溺敲敲她額頭将她擁入懷,而是冷冷看着她,“你一個人自說自定的約定,我為什麽要遵守?”

“靳大總裁不好這樣耍賴的吧!”夏晚傾身額頭碰着他額頭,“溫度還在升高!”她兩手都拿着東西所以只能用額頭去試他的體溫,蝶翼似的睫毛一眨一眨刷過他皮膚癢癢的,感覺心底最柔軟的那一角塌陷。

“我沒事,你走吧!”他別過臉,聲音沙沙的,想起身,身上使不上力氣。

只聽見夏晚嘆了口氣,然後,她棒過靳一城的臉,唇印上去,藥片合着水強硬渡到他嘴裏,這招還是從他那兒學的。

他碰到她舌尖,苦!她以前最怕苦,一點兒苦的東西都不能吃,他就是用這種辦法讓她喝藥。

喂個藥,喂得兩人雙頰潮紅,氣喘籲籲。

“退燒藥吃了,要多喝水,還需要我喂嗎?”夏晚眨着眼睛看着他,風撩起窗簾清白的月光在她眼睛熒熒反着光。

靳一城擡手就拿過她手裏的水杯,一口喝完。

夏晚滿意笑,接過水杯放好,“地上涼,去床上睡。”費勁扶他起身,一米八七的個子對她來說實在是太艱難了。

幸好床塌夠綿軟,靳一城重重跌進去,夏晚伸手探了下他體溫,“還是這麽燙,不去醫院行嗎!”

“我會打電話讓李靖來接你。”靳一城冷漠拒絕,不能再這樣和她待在一起。

“上次,我着急回去看媽媽的病情,還有一些私事需要解決,所以我走了,這次你沒那容易讓我離開!”夏晚說得認真,也不看他黑沉的臉,跳下床去浴室擰了幾個冷毛巾敷在他額頭。

靳一城掀了扔掉,她就再換一個,再扔掉,再換一個。靳一城高燒越來越重,大約是被她氣的,憑你身體有多好,病來如山倒,折騰了一會兒也沒力氣了。

夏晚見他終于安靜下來,松了口氣,拿來醫用酒精替她擦關節處,有時候物理降溫也是很有效的。

靳一城真的是累了,沒有再抗拒她的動作,閉上眼睛,一會兒就能聽到輕微均勻的呼吸。

夏晚就一直守在床邊,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着的,還睡到靳一城臂彎,她頭抵着他下巴,輕且淡的呼吸就灑在他喉結處,癢癢麻麻的催促他醒來。不同于以往無數個夜晚的夢境,他懷裏的是真實的溫度,熟悉的馨香,他幾乎抑制不住要吻上她。

夏晚在他懷裏動了動了,他閉上眼睛,懷裏人縮了縮身子往他胸懷深處拱,估計是感覺不對了,驀然睜開眼睛,眼前是觸感好得不像話的胸膛,手抱着靳一城的腰,腿還不老實的纏着他大腿。趕緊放下來,老老實實隔開距離,昨晚他沒力氣趕她走,她這還爬上人床了。她擡頭瞄了一眼靳一城,還好還好,他還沒醒,小心翼翼翻身,貓着身子下床。

成功轉移囧況的第一件事伸手探他體溫,高燒似乎是褪了,還是有點兒發熱,不過沒大礙。安心去浴室洗漱,發現沒有她可以穿的衣服,沒辦法,悄悄去他衣櫃拿了件襯衫,正好可以說她沒有衣服走不了,嗯,是個好主意。

夏晚洗漱完帶上房門下樓,靳一城才睜開眼睛,頭有點兒疼。扶着額頭起身看見床頭貼的便利貼,“早安,每日一則冷笑話伺候:“話說,有一只兔子不小心掉進一個箱子,結果出來的時候變成了一只鴨子,你知道是什麽原因嗎?”沒有寫答案,靳一城十分了解的下床去浴室,在洗漱臺找到答案貼,“答案是:箱子裏裝着一只變壓器。”确實夠冷,靳一城還是笑了,眉目松緩,嘴角彎成好看的弧度,那笑卻有幾分苦澀。他不是不知道她想做什麽,伸手揉着額頭,無能為力的感覺竟有些熟悉,就像她拔足倒追他那個時候的感覺一樣。

彼時的靳一城,公子春衫薄,滿樓紅袖招,意氣風發的年紀,到處都是愛慕的目光,他會把誰放在眼裏。可偏偏就有個叫夏晚的笨蛋锲而不舍的往他這座冰山上撞,他幾乎在學校的每個角落都能‘偶遇’她。他視而不見,她卻笑容燦爛,他當時都好奇這世上還有能讓她流眼淚的事嗎?一個人的習慣是可怕的,當他連接着‘偶遇’她整整四個星期,第五個星期她像消失了一般,從無處不在到無影無蹤,他開始不自覺的尋找那個定時定點出現在視線的身影,他開始焦慮,開始眼前不斷出現她的影子怎麽樣都趕不走,那是他一第次有無能為力的感覺,那卻是愛情最美的模樣。

一陣迅猛的頭疼拉回他思緒,他掬了兩棒冷水澆臉,平靜下來。換好衣服下樓,眼光觸及廚房那個身影,寬大襯衫罩在她身上燈罩似的,袖子都要卷到肩上了,瑩白的足沒有穿鞋,腳趾還調皮的摳着地面。

感覺背後有兩道柔和的目光注視她,夏晚一回頭,靳一城已經恢複冷漠,眼睛像淬了層冰。

“你怎麽還沒走!”

“衣服沒幹。”夏晚答得理所當然。

夏晚關火,盛好粥。

“你剛退燒,味口肯定不好,我做了幾個清淡的開胃小菜。”

靳一城沒理她,徑直走向玄關處,“我下班回來不希望看到你還在這裏!”

夏晚攔住他,“你才剛好,最好留在家裏休息一天,我保證不打擾你,衣服幹了馬上走!”

靳一城剛要開口,手機響了,看了眼來電顯,是李靖打來的,背過身接起,“喂。”

“靳郁蘭女士一大早就來公司等您。”

靳一城蹙眉,“許恒逸呢?”

“許經理正在主持高層會議。”

靳一城彎唇,“這夫妻倆還真是耐不住性子。”

“您什麽時候到,需不需要我……”

“不用,我今天不去公司,要是小姑問起來就說我病了!”

“啊?”李靖還想問,他已經挂了電話。

靳一城挑眉轉身,夏晚已經歸位,下巴指了指粥,“再不吃粥要涼了。”眉梢都是笑意。

“不是因為你才留下。”靳一城這話一出,夏晚的笑意就更深了,他沉着臉端起粥就上樓。

夏晚去陽臺往半幹的衣服上澆了兩盆水,她這衣服要永遠不幹,她就永遠走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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