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熊啓
秦國朝堂的事兒,大抵都是靜水流深,表面看着歌舞升平,細聞卻能聽見一兩聲兵戈聲。臨近年關,散落秦國各個封地的諸位王侯世家都往鹹陽上書上貢,戰争年代大家也很實在,絲毫不整虛的,糧食、金玉、絲綢絹匹,一出手全是實打實的硬通貨。看來諸位貴胄都很清楚,侍君之道,在于投其所好。
不過吧,也不是每個封地的王侯都是那麽豪爽的,畢竟秦國地廣千裏,其中總有一些個王侯,比較窮。
他們表現忠心的方式就比較踏實,比如一大把年紀自己親自上鹹陽與秦王互訴衷腸,喝點清酒聊聊當年,總之必須在秦王跟前表現一下自己的忠義與清廉。
這一類人群體也很龐大,比如說餘子式這回奉旨迎接的秦國昌平君。
一連七天,餘子式每次得到的消息都是:昌平君在快馬加鞭趕來的路上,即日便可抵達鹹陽。
然後昌平君就以五十歲高齡在通往鹹陽的大道上策馬狂奔了七天。
鑒于鹹陽沒有城牆只有一城門,餘子式就在那城門外一邊等人一邊和守城人連着唠了七天的家常,他差一點就快忘了自己也是個朝堂重臣而不是個門僮。
鑒于這位忠義天地可鑒的老臣可能在通往鹹陽的大道上迷失了方向,餘子式第八天的時候把胡亥給捎了出來,兩人坐在靠近城門內不遠處的小攤上,點了兩碗豆腐花邊吃邊等。
胡亥沒見過昌平君,這其實不奇怪,因為這位三朝老臣其實已經多年未踏入鹹陽一步了。
兩人吃完豆腐花後又坐在太陽下曬了會兒冬天的太陽,然後實在無聊的餘子式順口就把昌平君的事跡和胡亥說了說。
“昌平君原是芈姓熊氏,他父親是當年的楚國太子熊元,母親是秦國公主,秦楚交惡後,他父親逃回楚國,他則是與母親一起留在了秦國,二十三歲入大秦政壇,二十六歲時與相邦呂不韋一同輔佐年幼繼位的秦王。”餘子式看向胡亥,解釋道:“也就是你父王,當今陛下。”
“二十六歲就與一國相邦輔佐天子?”胡亥略顯詫異,秦國的相邦上卿不乏有年輕的世家子弟,但是大抵是擔了一個虛名以示尊榮,真正手掌權柄的卻幾乎是沒有。年僅二十六歲,且還是楚國公子,昌平君能做到那一步讓人不得不震撼。
餘子式輕輕笑了下,“不止呢!若是光看履歷,如今大秦朝堂之上所有的朝臣在他面前簡直是不值一提,他輔國之後不久就升為禦史大夫,身為三公之一與相邦呂不韋并列大秦朝堂,真正的權傾朝野。而後嫪毐叛國謀逆,他親自帶兵平定叛亂。一年後,呂不韋罷相,昌平君熊啓接替他的位置,出任大秦相邦,負責監造大秦兵器刀甲。”餘子式笑道,“熊啓坐鎮大秦朝堂近三十年,鼎盛之時幾乎無人能比肩。”
“那他後來為何會出走鹹陽?”
“自請罷相出京,去往郢陳鎮守大秦邊境。”餘子式招手那小攤的活計,“再來兩份豆花!”他回頭看向胡亥,“然後就是我們在這兒等着這位三朝老臣了。”
“聽着像是個厲害的權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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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子式聽了胡亥的話,手中舀着豆花的手頓了一下,半晌笑道:“你若是見了他就知道了,昌平君這人吧,手段還成,為人方面有些……嗯,不拘于時。”餘子式想了個比較中性的詞彙,客觀描述了一下。
胡亥輕輕皺了下眉,不拘于時?他看着餘子式舀豆花的溫吞樣子,最終也沒深問,他忽然擡頭看了眼城門的方向,“說來他們今日能到鹹陽嗎?”
餘子式從袖中掏出書信往案上一拍,“還是同七天前一模一樣的話,不日即可到鹹陽。”餘子式搖了搖頭,“不可思議,這群人十裏路走了七天。”
“興許……遇上了匪寇盜賊之類的,路上耽誤了些。“
餘子式深深看了眼胡亥,心中暗嘆,殿下哎,你還是太年輕太天真了啊。他剛想說些什麽,遠處忽然跑過來一個侍從打扮的人,“大人!”
“怎麽了?他們真被人劫了?”餘子式不慌不忙問道。
那侍從道:“不是,大人,昌平君到了。”
餘子式聽罷陡然一揚眉,伸手把面前的那碗豆花一推,拂袖站了起來,“走,去看看。”
餘子式與胡亥兩人走出城門,一擡眼就看見遠處旗幟飄揚,一騎白馬走在浩蕩隊伍前面,上面坐着個精瘦的小老頭,高冠廣袖,眯成縫的小眼睛都快只成一條線了。的确如鄭彬所言,這一位的确很有辨識度,他迎面而來的那一瞬間,餘子式覺得一股淫邪之氣撲面而來。
鄭彬給餘子式的熊啓資料很詳盡,其中別的豪強之事倒也罷了,有一條餘子式印象很是深刻。昌平君,好男色,家中好養娈童,幼童亵玩至死者不計其數。
眼見着熊啓從馬上下來,餘子式迎上前去,“參見昌平君,微臣趙高,大秦中車府令兼任符玺監事,奉秦王旨意特于此迎昌平君。”
熊啓伸手将餘子式扶起來,一雙眼笑起來更是連縫都沒了,“路上有事耽誤了,讓大人久候了。”
“無妨。”餘子式回笑道,“昌平君請,驿舍已經安排好了,昌平君一路走來舟車勞頓,我先領大人過去,休息片刻明日就便可觐見秦王陛下。”餘子式壓根不想知道路上到底出什麽事耽誤了他,他連問一句都覺得惡心。
“好好好。”昌平君說着就随着餘子式往城中走,“那就麻煩大人了!”
“大人客氣了,吃住有什麽不習慣的盡管與我提,我會替大人另行安排。”餘子式恭敬而不失溫和地笑道,他身後的侍從也随即走上前去替昌平君牽着馬,引着昌平君所帶的侍從下馬往城中走。
熊啓跟在餘子式身後悠哉地緩緩走着,進城的時候擡頭看了眼那高懸的城門題詞,“鹹陽”二字刀削斧鑿,顯盡帝王家熊熊野心。他當下心情頗佳地摸了摸下巴,他該有多少年沒回來過了?怎麽乍一眼瞧着這“鹹陽”二字竟是覺得微微刺眼?
昌平君熊啓随即就四周望了望,正打算故地重游拾撿一下舊情緒,一擡眼就看見了餘子式身後不遠處跟着的黑衣少年。當下他原本就小的眼睛一瞬間緊緊眯了起來,筆直這腰背的少年臉色淡漠,瑩白的脖頸弧度優雅,一眼看去竟是許多年沒見過的上乘姿色。
熊啓當下就深深看了眼餘子式,心道還是當下的年輕人會做人啊,想着他又眯眼看向胡亥。
胡亥察覺到目光,腳步頓了一瞬回頭看了眼熊啓,一瞧見後者毫不掩飾的赤裸眼神,下意識輕輕皺了下眉。随即他收回視線,眼中有一瞬間的疑惑與不解。
熊啓瞧見正臉後愈發滿意地微微點了下頭,雖說年紀是大了些,但是資質的确是罕見,看樣子這位名喚趙高的大臣着實是花了心思的。
實際上,走在最前面的餘子式腦子裏想的是:把人送到驿舍後他是先去回禀秦王嬴政,還是先去徐福那打探一下關于忽悠的事兒?由于秦王下旨太過突然,昌平君熊啓又是一連幾天都拖着他,他到現在都還沒時間去打探一下徐福那邊的消息。他是真有些擔心,也不知道徐福那小子能不能忽悠過去,想起他那不靠譜的樣子餘子式就覺得糟心。
有些失神的餘子式沒注意到一件細微的小事,他忘了把胡亥介紹給昌平君認識,着實是他和胡亥太過親近,平日裏胡亥也不端什麽王室公子的架子,他一時之間就把胡亥的身份給忘了,也就沒想到還要引薦胡亥與熊啓兩人互相認識。
等到将熊啓送到驿舍後,餘子式為了安妥,親自去看了眼熊啓和他侍從所住的地方,檢查了一遍改了幾個小細節,一來二去就耽誤了一些工夫。等他回過神的時候,一回頭胡亥卻發現不見了。他四周看了圈沒找着人,扭頭看向自己的一個侍從問了句,“小公子殿下呢?”
那侍從也是光跟着餘子式沒注意其他,他讪讪道:“是,是先回去了吧?”
“他一個人自己回去了?”餘子式皺了下眉。
“興許小公子殿下看着無聊就先回宮了?”那侍從也有些不确定。
“我弄了又這麽久嗎?”餘子式有些詫異,以前不管什麽情況,胡亥都特安靜地跟在自己身邊待着,沒什麽存在感是真的,但是一回頭總能看到他,這乍一眼沒看着人他倒是有些不适應。
侍從問道:“大人,那要不要去把小公子殿下找回來?”
“算了。”餘子式想了想道:“他覺得無聊就讓他先回去吧,走了也沒事。對了,門口有人候着吧?”
侍從點點頭,“是的,大人放心,殿下若是真走了,門口的侍從會跟上去,不會出什麽事。”
“那就好。”餘子式回身看向還沒檢查完的房間,半晌忽然回頭看向那侍衛,“先讓人檢查着,你去找前兩天去接昌平君的侍者過來找我。”
“是。”侍衛說着就退下去找人。
不一會兒,那侍者就到了,餘子式拉他到了角落裏,壓低聲音問眸光微冷地道:“路上發生什麽事兒了,人為何這麽晚到?”
“大人,正如你之前所料。”那侍者看向餘子式,在餘子式的目光注視下,他輕輕搖了下頭。
餘子式眼中的銳利一閃而過,“我記得我讓你去的路上事先清除道路了。”
“昌平君中途折了回去。”那侍者擰着眉看向餘子式,“是一對農戶的兒子,雙生子。”
餘子式沉默片刻,問道:“幾歲?”
“十一。”侍者眼中流露出一絲不忍,“萬幸是沒出人命。”
不知過了過久,餘子式才輕輕說了句,“拿些銀子過去,好好安撫。”
“大人,”那侍者眼見着餘子式轉身要走,忙問道:“這事要禀告陛下嗎?若是此別人搶先傳揚出去,怕是會牽連到大人!”
“不必。”餘子式對那侍從輕聲道:“你下去吧,沒事。”
那侍從仍是不放心,欲言又止似乎是不知如何勸說餘子式,最終還是行了一禮退了下去。
直到那人退下去,消失在餘子式的視野中,餘子式才終于輕輕嘆道:“陛下?陛下怕是比你我知道的還早吧。”
……
胡亥實際上沒走動,他先是一直跟着餘子式,看着餘子式走入了屋子,他就在屋子外面站着等了一會兒,忽然一旁迎上來個恭敬的侍者。
“小公子,昌平君說請你先去側室坐會兒。”那侍者一臉帶笑的看着胡亥,那是張全然陌生的臉。
秦宮中被喊了十幾年“小公子”的胡亥聽完那侍者的話微微皺了下眉,“昌平君找我?”
“可不是嗎?昌平君看小公子一個人在這兒等着,倒不如先去側室坐會兒,等這裏的事完了,昌平君就會來找小公子了。”那侍者也是個富貴大家出來的,說話恭敬客氣,循禮大方,挑不出絲毫的錯處。
胡亥聽罷這幾句聽着很正常的話,擡頭看了眼四周,恰好看見熊啓坐在角落裏對着自己點頭示意。他的眉瞬間擰得更緊了,“昌平君找我做什麽?”
“那自然是有話對小公子說。”那侍者笑得很是溫柔,很飽含深意。
“有話與我說?”胡亥扭頭又看了眼熊啓,後者正和驿丞說着話,卻還是刷一下扭頭朝胡亥笑了笑,随即才轉回去繼續和驿丞交談。胡亥看着熊啓那樣子,倒是真像有話對自己說,他思慮片刻擡頭看向面前那屋子,餘子式還沒從裏面出來,看樣子一時半會兒也結束不了。
半晌他扭頭問那恭敬的侍者,“你讓昌平君過來直接在這兒說吧。”
“小公子。”那侍者忙搖頭道,“王城腳下,有些話平原君不便明說,還是請小公子先去側室稍等一會兒,私下細細再談。”
不便明說?胡亥眼中倏然劃過一道暗色,他回頭又看了眼餘子式的房間方向,半晌擰眉問那侍者道:“大概要等多久?”
“很快,小公子且放心!這兒的事一完昌平君就會去找小公子,不會讓小公子久等。”侍者看着胡亥盯着那門的方向,笑道:“小公子放心,趙大人那邊昌平君會打招呼,小公子且放心随我過去側室吧。”
胡亥猶豫片刻,終于點了下頭。
“請!”那侍者眼睛一亮,忙笑着招呼胡亥往側室走。
胡亥最後看了眼餘子式的方向,眼神微微一沉,随即他轉身跟着那侍者往側室走。
他前腳剛拐過街角,餘子式後腳從房間裏走出來,他輕輕拍了下手,四周看了眼,然後扭頭對着身邊的侍從說:“這間屋子有些潮冷,換件屋子再加個暖爐。”
“是。”
……等到這邊驿舍的事都處理的差不多了,餘子式終于打算告辭回去和秦王禀告,卻沒想到出門的時候昌平君卻是緊緊抓着自己的手不放。
餘子式略顯尴尬,想把手輕輕抽回來,卻沒能成功,他連帶着臉上的笑都有些僵硬了起來。
“趙大人果真是有心之人!”昌平君死死拽着他的手,眼睛幾乎眯成了一條縫,他由衷贊道,“趙大人處事當真是個周全的。”
餘子式想了想,覺得熊啓說的大概是自己給他仔細檢查房間的的事,于是他點頭笑道:“應該的,能為大人做事,是下官的福氣。”畢竟不管我怎麽看你,你到底是呂不韋的舊故,你妻子更是大秦公主,秦王的親姑姑,按輩分秦王嬴政還得喚你一聲姑父。餘子式笑的很是平和。
熊啓越發滿意餘子式的态度,大秦這麽些年真是難得出個讓他覺得順眼的朝臣啊,他眯眼笑道:“趙大人啊,這朝堂之事,若是趙大人今後遇上些難處,盡可以和我說,我替大人出出主意。”
“那就多謝昌平君了。”餘子式邊說邊試着把手再外抽了抽,愣是又沒抽動。
熊啓忽然想起什麽似的說道:“聽說趙大人從前是呂不韋的門客?”
餘子式笑道:“都是很多年前的事兒了,如今早已不提許多年。”
“也是也是,不提了。”說着熊啓看着餘子式的眼神更添欣賞,他甚至伸手拍了拍餘子式的肩,“一個獲罪之人,死了死了都這麽多年了,提他作甚?你說是吧?”說着熊啓哈哈笑起來。
餘子式的臉上的表情如常,看着熊啓的眼神卻是微微銳了一瞬,片刻後他笑道:“大人說的是。”
“行,那我就不多留趙大人了。”熊啓笑罷朝餘子式使了個眼色,“我這就回房間瞧瞧,總不能辜負大人你一片心意是吧?”
心意?餘子式先是皺了下眉,随即點點頭,對,雖說他是奉旨接待熊啓,但是那房間畢竟也是他用心收拾的,說是心意也勉勉強強可以吧。餘子式這麽想着,終于把手從熊啓的手中抽了出來,他暗自松了口氣,随即笑道:“那下官就告辭了,若是昌平君覺得哪兒還有不合适的,盡管與我提就是。”
“不不,趙大人做事着實是周全,滿意!我自然是滿意的。”熊啓笑的很是一切盡在不言中。
餘子式看着熊啓的那笑,總覺得好像哪裏不怎麽對的樣子,但是想想覺得好像又是沒有哪裏不對。他也笑着看向熊啓,總之笑總是沒錯是吧?低身行了一禮,他拱手道:“那就先告辭了。”
“趙大人慢走!”
餘子式轉身離去,走出去有一段路了後回身看了眼,熊啓正好往回走。餘子式看着他的背影,還是覺得心底有絲些異樣,總是覺得好像有什麽地方似乎出了岔子,他忍不住又把事從七天前理了一遍,原先吧,餘子式還覺得他派人去清理道路、告誡沿途有幼子的人家,這舉動怕是得罪了熊啓,導致他七天都耗在城外故意給自己難堪,可是瞧着剛才的樣子,他覺得熊啓似乎是真的對自己挺滿意的?
餘子式有些沒想明白,心中對熊啓的忌憚卻是又多了幾分。一個戀童癖的變态不足為懼,但是一個戀童癖的變态同時又是個政治流氓,這人就需要他多留心了。
走在大街上,餘子式邊思索邊想着待會回宮禀告一下秦王他把人接到了,随即再去看看胡亥,一聲不吭就走了不是忽然哪兒不舒服吧?
餘子式剛這樣想着,前方忽然拐過來一個穿着紅襖子的小孩,看着七八歲的樣子,她直接一頭跑到了餘子式面前,脆生生喊了句:“趙大人!”
餘子式一愣,指了指自己問道:“你喊我?”
“是啊,趙大人!趙高!”那小女孩仰着頭,伸手就抱住了餘子式的腿。
餘子式想了想,從兜裏掏出點碎銀子塞到小姑娘手心,“拿着買些吃的啊。”
小姑娘看着手中的半粒碎銀子傻眼了,巨款啊!
餘子式見她不動不說話,避開她繼續往前面走。那小姑娘這才刷地回過神來,把碎銀子往兜裏一塞,朝着餘子式就跑了過去,“趙大人!我家大人有請啊!”小姑娘簡直是在撕扯着嗓子喊,“大人留步啊!”
餘子式覺得腿又被啪一下抱住了,他低頭看去,皺眉問道:“你說什麽?”
“趙大人,我家大人有請!”小姑娘飛快地說道,“我不是乞讨的,我是……我是……哎,我是什麽來着?”小姑娘一時之間蒙了,竟是想不起來自己是哪家的人了。
餘子式看她那副拼命糾結的樣子,擰眉問道:“什麽?”
小姑娘臉都漲紅了,拽着餘子式說道:“就是那個……哎!那個又老又醜的,聽不輕人話的,還饞的,一天到晚睡覺的!”
餘子式先是全然不知所謂,盯着小姑娘那身紅花襖半晌,他腦子裏忽然過電一樣,“尉缭?”
“對對對!尉缭!”小姑娘猛地瞪大了點拼命點頭,“趙大人,我家太尉大人有請!他說請你即刻就去!事情十分的重要,很重要!”
“即刻就去?”餘子式皺了下眉,看向王城的方向,又看了看小姑娘,後者刷一下撇嘴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
尉缭找自己倒是新鮮,餘子式想了想,覺得向秦王禀告倒是不急于一時,反正熊啓明天才觐見嬴政。至于胡亥那兒,應該也出不了什麽大事兒吧。思索片刻,他對着小姑娘說:“好吧,我随你去。”
小姑娘的眼睛瞬間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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