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好好。都依你。”
青帝言語裏不自覺地帶上寵溺,徐長歌的臉微微發紅。
“青瀾……你是不是覺得我挺鬧騰的……”徐長歌有些難為情。
“沒有。就這樣挺好的。”青帝這廂應聲,那廂一手撩起袖口,一手取水入黛粉。
“是嗎?”徐長歌偏頭,一臉不相信。
“本皇女已經夠靜了。若是大小姐你也靜,那咱們這不就是倆悶葫蘆了?”
發覺水量已經足了,青帝迅速将黛粉調勻,開始往徐長歌眉間補。
“嗯!”徐長歌端端往前看着,正好能看到青帝的下颌。
青帝的下颌尖尖的,徐長歌從下面往上看,格外的好看。
沒發覺徐長歌在瞧自己,青帝利利索索地給徐長歌上完妝後,又小心翼翼地往徐長歌唇上點了些朱砂。
待朱砂點完,青帝鬼使神差道:“這東西不能常用。”
“嗯?”徐長歌不解。
青帝側身取一銀鏡遞到徐長歌手上,淡淡道:“有毒。”
“嗯?”徐長歌雖聽懂了意思,眼中的疑惑卻更深了。朱砂點唇,古而有之,青瀾怎麽會說朱砂有毒?
“只是傳說。”青帝笑着幫徐長歌把手中的銀鏡扶起來,低聲問道,“可是滿意?”
“這裏應該畫得更重一點!”笑嘻嘻地拉着青帝的手給自己補妝,徐長歌一邊沖着銀鏡左右看,一邊好奇道,“青瀾,你怎麽會畫妝面?”
“無聊。”青帝惜字如金。
“畫的真醜。”知道青帝說的是在深宮中無聊,徐長歌違心道,“沒绮羅手藝好!”
“那擦了。”青帝也不惱。她的手藝自己清楚。雖算不上好,卻也是專門尋嬷嬷學過的。
當然,青帝當初學畫妝面,自不是為了幫人出席晚宴。她學畫妝面時,已是帝王之尊。之所以學,無非是想當個閨房之樂。
如今用到此處,卻算是技盡其用了。
“哎!”見青帝擡手真要往自己臉上來,徐長歌忙側身去躲,“哎呀,別——”
“你呀!”擡手拿過一旁的茶盞,青帝抿上一口,唇邊含上了笑意,“說難看也是你,不讓擦也是你!這麽霸道,徐大小姐,你說說誰受的住你?”
“青瀾……”嬉笑着擠到青帝的懷裏搶青帝的茶盞,徐長歌不依不饒道,“你不是受住了?你別生我氣!你的妝上得可好了,比绮羅都好!”
“是嗎?”青帝将手中的茶盞擡到徐長歌夠不着的位置,勾唇道,“別離本皇女那麽近。否則,本皇女會以為你徐大小姐是看上了本皇女的茶!”
“小氣!本小姐怎麽會看上你的茶?”乍呼呼地起身搶過青帝的茶盞,徐長歌發覺重量不對。警惕地将茶盞反了過來,徐長歌睜大了眼睛。
诶,空的?
徐長歌偏頭去瞧青帝,發現逗她的人已經另取了一個茶盞喝茶。
“障眼法。”青帝輕笑着地晃晃手中的茶盞,繼續喝茶。方才徐長歌鬧着要茶盞時,青帝已取了一個空盞逗她。故而,徐長歌搶到手中的不過是個空盞。
“哦。”嘟嘴将茶盞放在案上,徐長歌轉身去取白鴿腳上的字條。白鴿來時徐長歌就看到了,但那時青帝還在氣頭上,徐長歌也就沒打算看。
待看清字條上的字後,徐長歌發現青帝沒上妝。
“青瀾,你不上妝嗎?”
徐長歌覺得她的阿瀾不化妝很可惜。
明明那麽好的骨相,那麽好的手藝……
“嗯……”青帝聞言放下茶盞,朝徐長歌淡淡一笑道,“你都要躲在簾幕後,本皇女為什麽要頂着妝面站出來?”
“也對。”想着青帝若是出席可能爹爹會将她請到宴前,徐長歌也覺得青帝躲着比較好。
可青帝怎麽躲着呢?
難不成不去?
想到青帝可能要變卦不陪自己去晚宴,徐大小姐心裏有淡淡的不開心。但想到今天青帝不但背着她出去玩了一陣,還給她畫了妝面,徐大小姐又開心了起來。
“那你好好休息吧!”徐長歌的“休息”二字未出口,耳邊傳來了腳步聲。
“小姐!”绮羅穩穩地走到徐長歌面前,臉上卻毫無笑意。
“怎麽了?”
沒有将臉上的笑意收回,徐長歌望向绮羅。
見绮羅神色凝重,徐長歌知道那邊可能出事了。
“绮羅?”徐長歌收回笑意,青帝也跟着将茶盞放回到桌案上。
“老爺來了。”沒在青帝面前叫徐封疆爹爹,绮羅良好的發揮了一個暗衛的功能。繪聲繪色地将馮長樂如何在衆人面前诋毀徐長歌一一還原,绮羅隐去了自己向徐封疆告狀這一折。
聽绮羅講完馮氏父女合力在徐父面前诋毀長歌,青帝眉頭擰出了一個疙瘩。
這似乎并不是一個良善的丫頭能做出來的事?
“別皺眉了……”徐長歌伸手去撫青帝的眉心,笑嘻嘻道,“本小姐早就說過那是個壞丫頭!”
“可……”青帝還想說什麽,绮羅卻與她見禮道,“皇女莫要擔心,此時老爺會處置好的。”
青帝憂心徐父會訓誡長歌,問道:“不知會如何處置?”
“安心。”徐長歌搶在绮羅之前答話,“爹爹一向疼我,定不會讓那壞丫頭得逞!”
徐長歌話罷,青帝稍稍放心,将放置在一旁的茶盞重新拿起,青帝開始慢慢飲茶。
見青帝靜了,徐長歌也放下心,乖乖坐在青帝身邊學青帝飲茶,徐長歌問绮羅:“你覺得那壞丫頭怎麽樣?”
“少年老成。”绮羅邊想邊說,“或是這個詞不太準确,但依绮羅看,小郡主相比于同齡人,心思太沉了些。”
“這樣?”徐長歌單手支着下巴若有所思,“那你覺得本小姐和同齡人相比呢?”
“嗯……”绮羅望望青帝,又望望徐長歌,思忖片刻,認真道,“或是不如瀾皇女沉穩。”
“噗——”聽到绮羅誇自己,青帝自己嗆了自己一口水。
“咳咳咳——”
青帝一邊咳,一邊把茶盞放回到桌案上。兩世為人,青帝還是第一次聽人誇自己沉穩。
“绮羅……”徐長歌白了绮羅一樣,急着幫上手去幫青帝順氣。這一亂,便又傷着了手。
“嘶——”
咧着嘴抽氣,徐長歌瞬時丢了氣場。
绮羅見狀也明白了幾分。
“那丫頭竟下了這麽重的手。”眼看着咳了一臉淚青帝直身将徐長歌安置到榻上,绮羅感激道,“今日真是有勞瀾皇女了。”
“無妨。”青帝朝绮羅一笑,“往日都是你家小姐照看我,今日也該反過來了。”
“嗯。”聽完青帝的回話,绮羅不再冰冷。
與青帝回了一笑,绮羅對瀾皇女升起了幾分好感。绮羅想法簡單,對長歌好的,她自然會善待。長歌喜歡的,她自然會喜歡。而像瀾皇女這樣,願意讓着長歌,且居高位而不倨傲的,她更喜歡。
绮羅如是想着,看青帝也越來越順眼。順眼到極致時,绮羅瞥到門外來了人。
等着門外人現身,绮羅看清來人是徐封疆的近婢。
“小姐!老爺邀皇女去前院。”近婢小步走到徐長歌跟前見禮。
聽到自己的爹爹喚青瀾去前院,徐長歌将視線投到了青帝臉上,詢問青帝的意思。
見青帝點點頭,徐長歌道:“知道了。”
而後徐長歌悄悄将右手藏在袖裏,左手揮揮命婢子離去,同時沖绮羅吩咐道,“绮羅,侍奉瀾皇女梳妝。”
“不必。”眼看着傳話的婢子要出門,青帝輕咳兩聲,弱弱道,“勞駕與徐大人回禀一聲,瀾自幼體弱,昨夜不幸偶感風寒,這宴會就不去了。”
“這……”婢子為難地看了看青帝,又為難地看看徐長歌。
徐長歌的臉色變得難看:“按皇女說的做。”
“是……”
婢子應聲後匆匆離去,徒留徐長歌與绮羅二人面面相觑。
“瀾皇女?”绮羅不知青帝為何要爽約,也不知青帝已與長歌說過不上妝,故率先開口道,“可是發生了什麽?”
“我扮個婢子去。”
青帝施施然起身,與绮羅讨要了一身徐府婢子的衣衫。而後青帝又邀绮羅幫她绾了個婢子的發髻。
當青帝着婢子衣衫站到徐長歌右側時,绮羅瞳孔微縮。
而目睹青帝換裝的徐長歌也沒好到哪裏去。
饒是見過大風大浪,徐長歌也沒想過自己會有用青帝當婢女的一天。
“這個婢子是不是太過俊秀了?”绮羅環着手問徐長歌。
“呃……”徐長歌試着咬咬自己的舌尖,當痛覺傳遍全身,徐長歌才敢确信自己沒做夢。
“青瀾?”徐長歌圍着青帝轉了幾圈後竟是癡了。想起青帝說不上妝是在自己右腕出事之後,徐長歌撲到了青帝懷裏。
青帝雙手接住徐長歌,沒敢大意。
與绮羅交換過眼色,青帝調笑懷中人道:“怪不得绮羅說你不沉穩。”
“你還食言了呢!”懷中人不甘示弱。
“是。”青帝單手環住徐長歌往,帶着其往外走,“宴會上,你一定會壓過長樂那丫頭。”
“嗯?”徐長歌不解。
青帝擡指點點徐長歌的眉心,輕笑道:“仔細想。”
“食言?嗯……”
徐長歌邊想邊擡高步子走到青帝前面,給其引路。
兩人一路無言,青帝想着晚宴,徐長歌想着“食言”。
青帝到底食言了什麽?
徐長歌想得頭都疼了,依然毫無頭緒。
等到徐長歌邁過前院偏門的門檻,坐到珠簾內,看到院中坐了烏泱泱一群人後,事情出現了轉機——徐長歌忽然想到了第一次邀青帝赴宴時,青帝與她說的一句“我不會說話”。
青瀾“破例”的意思莫不是會在宴上替她說話?
青瀾待會會開口嗎?
想着待會青帝或是會幫自己,徐長歌開懷地将期待的小眼神投向青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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