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顧望沒跑, 也不怕,他就是嫌麻煩,能不撞上,就盡量不撞上。
漆黑的教室, 從走廊透進來的光只能使人勉強非常勉強的看見哪兒有桌子, 哪兒沒桌子,室內朦胧。
又暧昧。
在無人察覺無人看見的教室死角, 他們也曾親密無間。
“哇我們班男生真的無聊, 除了偷偷關燈他們還會什麽?”
“算了反正也下課了。”
“走吧走吧。”
教室裏剩下的幾個女生走了, 顧望垂着眸, 表情溫順, 手肘往後一頂, 直接擊在賀清桓的腹部。
賀清桓悶哼一聲,又笑了。
“望望, 接着打。”
他不肯松手。
顧望硬是掰下了賀清桓的手臂, 轉身微微仰臉看着賀清桓。
室內太暗了, 這裏又是死角, 走廊的燈不管是從前門還是從窗戶都照不到這裏, 但顧望能感知到對方的情緒。
對方心情不錯。
賀清桓低聲道, “運動會我會贏了巧克力,我記得你喜歡。”
原身是挺喜歡巧克力,不管是苦得要死的純巧克力或者其他, 而顧望讨厭巧克力,賀清桓其實也讨厭。
“我不喜歡。”顧望說, “我不要。”
他拒絕意味太明顯,表情太抗拒,眼神太冷漠, 賀清桓嘴角的笑漸漸淡去,他看着面前的人,一直刻意壓制的戾氣和控制欲不要命的往上翻湧。
眸色比室內還要漆黑。
但他沒動顧望,他推了顧望左肩一下,顧望連着往後退了幾步,有些惱怒的看着賀清桓。
顧望還未來得及說什麽,賀清桓淡淡道,“望望,回家吧,現在不走,你就走不了了。”
“……”顧望愣了一下,動作比腦子要快,走的時候順手帶上了門,門撞在門框上又彈開,賀清桓的側臉顯露在昏暗的燈下,冷淡又陰郁。
顧望下樓是用跑的,不是怕,是別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他跑下樓,出了校門,看見顧大志才覺得踏實了些。
跟賀清桓待在一起,像是整個人懸在空中,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掉下去,摔得稀巴爛。
顧大志打開車門,看着顧望上車系好了安全帶,邊掉頭邊說,“你奶奶今天住院了,你放假了去看看她。”
“怎麽住院了?”
顧大志講到這個就煩得要死,他氣得不行,“她有支氣管哮喘,她自己也知道,昨天晚上偷喝了冰箱裏的米酒,今天早上你去學校後就開始咳,到了中午就開始喘不上氣,下午連路都走不了了,說了別吃冰的,說不聽,還犟!”
顧大志跟說小孩兒似的,他身為家長,也是操心,顧奶奶性子是活泛了些,管不住,也說不聽。
老人有自己的一套歪理,她比你還能掰扯。
顧望有些擔心,“醫生怎麽說?”
“先住院觀察,年紀大了,還有并發症。”顧大志嘆了口氣,眼圈也跟着紅。
顧望心裏發酸,只能安慰,“爸你別擔心,這種病沒事兒。”
顧望不記得原身的奶奶是什麽時候去世的,對,是去世了,但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原身出事的時候,家裏就只剩下顧大志和杜麗平兩個人了,顧奶奶就像是忽然消失了一樣,可能也是作者伏筆埋多了連自己都忘了,一些配角寫着寫着也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顧大志點點頭,突然想到了什麽,他說,“哦對了,你之前不是說想去國外讀大學麽,我給你聯系了一些專門負責留學的地方機構,你看看?”
顧望愣住了,“國外讀大學?”
顧大志一看顧望這模樣就明白了,“你給老子又跑火車是不是?我讓助手忙活了好幾天,你又是一時興起。”
顧望也懵了,他安撫顧大志,“我開始是想去,後來覺得自己英語不好,還是算了。”
顧大志哼了一聲,“還挺有自知之明。”
顧望,“……”
書裏沒提到過原身要去留學的事情,實際上最後原身也确實沒出國,他成績不好,但最後因為賀清桓挑燈努力,上個普通一本還是沒問題。
高考填志願,他想離賀清桓的學校近些,填了A大對面的一所野雞二本,是瞞着顧大志和杜麗平填的。
顧大志在知道之後第一次打了原身,杜麗平一晚沒睡,原身看見她在哭。
顧望挺唏噓的,原身這是為了賀清桓,完全沒了自我,跟入了魔一樣。
家裏沒了顧奶奶,一下子清淨了許多,顧奶奶每天除了出去跟她的老姐妹每天撕逼跳舞之外,就是等顧望回家,然後圍着顧望轉。
同樣溺愛顧望的顧大志有時候都看不過去,他好幾次忍不住跟杜麗平說,“你說,望望這樣子,會不會被媽寵廢了?”
杜麗平瞥他一眼,“你哪來的臉說?”
顧望吃葡萄,顧大志能在旁邊幫忙剝皮喂嘴裏,那時候顧望還是因為打游戲沒時間。現在顧望整天悶在房間學習,他除了轉發[驚!十八歲小夥熬夜複習一夜白頭……]之類的公衆號文章,就是在一樓搗鼓了個健身房出來,生怕顧望把身體學垮了。
顧望要是被寵廢了,顧大志和顧奶奶都有責任。
顧望洗完了澡,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麽都不放心,穿了外套蹑手蹑腳的出門,打車到顧奶奶在的醫院,顧大志給他說了科室和病房。
他在護士站問了病房,推開單人豪華病房的時候,顧望看見那個小老太太坐在窗戶邊上,在看市裏的霓虹燈。
顧望喊了聲奶奶。
顧奶奶驚訝的扭頭,她還吸着氧,打着吊瓶,不能到處跑,不然她肯定第一時間就跳起來了。
她高興完,又開始嘀嘀咕咕的數落顧望。
“你看看這都幾點了,十點半了!你明天不上課了?”
“你爸在家弄了個健身房,你以後每天記得練練,身體才是最重要的,考不上大學就算了,我們老顧家養你還是沒問題的。”
“你爸送你來的?這缺德玩意兒!”
顧望給她倒了杯溫水,“沒,我擔心您,我自己來的,他們不知道。”
顧奶奶不好意思的哼了聲,繼續叭叭,“這麽晚了,你要是遇到壞人怎麽辦?我在醫院有醫生護士我好得很,要你跟着瞎操什麽心?”
她嘴上這麽說,臉上眼裏都是笑和欣慰。
顧望也沒打算待多久,他就是過來看看,不然總覺得不放心,陪着唠了一會兒,顧奶奶話鋒一轉,問道,“對了,你跟賀家那小子怎麽樣了?”
顧望:賀家那小子?
顧望眨眨眼睛,想套話,“奶奶你跟他比我還熟嗎?為什麽叫賀家那小子?”
顧奶奶對着自己孫子有什麽說什麽,“他外婆有時候會跟我跳廣場舞,跳了兩三個月我才知道她外孫叫賀清桓,那老婆子心機重,跟誰都不說話,跳舞也垮着臉,還是我教了她幾個動作,她也就跟我熟。前兩天她跟我說她外孫又考了多少名啦,什麽長得帥啦,什麽家裏都怕他啦,我聽着就覺得怎麽和你跟我說的那個男娃挺像,一問,就知道了。”
顧望,“……”
這圈子繞得挺大,挺有緣分。
但現在最重要的顯然是,為什麽顧奶奶也知道賀清桓?原身還向誰炫耀過賀清桓?
顧奶奶自顧自的繼續說,“我沒見過那孩子,但聽你們說,都知道是個了不得的人物,望望啊,你要不起這種人啊。”
老人看得比誰都透徹明白,顧家人本性單純純良,賀家水深且黑,顧望跟賀清桓不合适,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顧望點點頭,“我知道。”
顧奶奶看了他一會兒,擺擺手,“我打電話讓顧大志來接你,這倒黴玩意兒,自己兒子溜出門都不知道,我看他那個助手猴精猴精的,肯定撈了不少油水。”
顧望,“……”這兩者還能聯系上?
顧望好說歹說,勸住了顧奶奶,顧奶奶硬是要送顧望到電梯口,顧望一路扶着她,聽她在耳邊念叨,覺得無比的安心。
不管是站在原身的位置,還是顧望自己,他都不希望家裏人出事。
“望望啊,你最近有點瘦了,別熬夜學習了。”
“嗯。”
“那個賀家小子要是你實在喜歡,咱們再想想辦法,想想辦法……”
顧望沉默了很久,不知道是為了哄顧奶奶開心還是別的什麽,輕輕點了點頭。
“就是有一個問題,是你嫁過去還是他嫁過來呢?”
顧望,“……”
顧奶奶還在危險期,她這樣出來,護士站值班的護士吓了一跳,趕緊讓在旁邊整理醫囑的兩個實習生過去扶着。
顧奶奶扒着電梯,嘴裏還在罵顧大志倒黴玩意兒,顧望朝她揮揮手,她也朝顧望揮揮手,直到電梯門徹底合上,顧奶奶朝攙扶着自己的兩個小姑娘炫耀道,“我孫子,是不是特孝順,特帥?”
不管是親人還是喜歡的人,你就是會忍不住朝別人炫耀,就像顧望于顧奶奶,賀清桓于顧望。
兩個實習生真心實意的附和,“孝順孝順,帥帥帥,我們送您回病房吧。”
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市裏依舊燈紅通明,來往車輛行人如流,街燈點綴在街道兩旁,人行道上有各種擺攤的,煙火氣比白天要重。
顧望穿的是一件淺藍色的長款風衣,灰色的運動褲,一看就是急匆匆就家裏跑出來的,他跟街上打扮潮流的路人格格不入,他看起來格外的幹淨清新。
廣場上有流浪歌手在唱歌,穿得很嘻哈,一頭五顏六色的髒辮,但唱的卻是緩慢的民謠,青年坐在高凳上,嗓音低沉深情。
顧望會停下來聽是因為這首歌他很熟悉,他第一首能完整彈出來的曲子就是它。
《送先生》
顧望有些驚訝,這首民謠是他本來的世界裏的,他在書裏好像也沒見作者有提過,青年唱法有自己的特色,許多調子都做了改動,但顧望聽歌詞還是立馬就聽出來了。
“大概是有點巧,
你看着我的時候,
我也看着你,
但你是看我一眼,
我是看你,好多好多眼
親愛的先生,
你再看我一眼,
你應該能愛我一點。”
青年偏着頭,唱得很是認真專注,顧望出來沒帶現金,也沒看見地上有二維碼,他站着聽完了整首歌,看着青年擡頭,用嘴型說了一句“很好聽”。
顧望表情真誠,青年笑得很開心,搞藝術的大概都這樣,誇他的作品好,比給他錢要更加的令人愉快。
顧望站在路邊打車,汽笛聲與身後廣場的喧嚣摻雜在一起。
顧望腦子裏又沖出了一些畫面。
看場景好像是在學校,是在大禮堂,原身拎着一把吉他,直接從臺下跳上了講臺,視角切換到原身身上。
第一排的位置坐着的是,賀清桓。
明明是一身名牌,招搖又狂妄的男孩子,他應該跳街舞,或者唱rap,但他搬了把椅子,唱的是情歌民謠。
本來就長了一張乖順的臉,安靜下來就格外的蠱惑人心。
“你再看我一眼,
你應該能愛我一點,
我每一天,
會想你一千遍,
親愛的先生,
你應該看我一眼,
你一定能愛我一點。”
原身沒唱完,賀清桓站起來就走,男孩子把吉他一扔,從臺上跳下來,這是顧望第一次看見兩個人的相處。
聽見兩個人的對話。
原身伸手去拉賀清桓,賀清桓站住後看着原身,原身笑得有些讨好,“我寫的,《送先生》好不好聽?我寫給你的。”
賀清桓頓了一下,勾了勾嘴角,說出來的話卻有些傷人,“一般。”
原身有些不好意思,啊了一聲,然後說,“其實我也覺得一般,那我再改改,下次國慶晚會,我再唱給你聽啊!”
賀清桓張嘴說了一個字,畫面失聲了,也消失了,顧望在原地怔了半天,看見一輛空車過來,伸手攔車。
出租車減速在他跟前緩緩停下,顧望拉開後座的車門,坐了進去。
他一進去,剛帶上門,就被人抱了個滿懷,同樣是清冽的薄荷味,柔軟的毛衣擦過顧望的臉。
顧望僵住。
賀清桓的手指順着顧望脊椎一節節往上攀爬,最後停在顧望的後頸,輕輕的按,他嘆了口氣,有些無奈,
“怎麽一個人這麽晚了還往外跑?不安全。”
作者有話要說: 顧奶奶:是你嫁過去還是他嫁過來呢?
賀清桓:我都可以。
-還有什麽比路遇賀狗還不安全的事情?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