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周西溪洗完澡,一身輕松的捋了捋濕發,趿着涼拖随意坐到床畔,翻找出吹風機開始吹頭發,嘈雜的“嗡嗡”聲頃刻在室內盤旋,打斷結界裏奶聲奶氣的小聲音。
“曲則全,枉則、則直,窪則盈,敝則新少則得,多、多則惑。是以、是以……”正在磕磕絆絆背誦昨晚功課的龍蛋如獲大赦,它壓根背不出來噠……
敖宸蹙眉睨了眼還哼着歌一臉不知所謂的女人,抿唇,又掀起眼皮望着床鋪角落裏的龍蛋。
他臉色不善,從沒教授過這麽低級的功課,更沒遇到過如此拙笨的學生,實在有些荒唐。
“區區幾句,一整天時間,你都在做什麽?”敖宸是真的很好奇。
龍蛋一臉無辜:“寶寶很忙的!”而且非常理直氣壯,“你不懂,跟娘親呆在一起,時間過得很快的,biubiu一下你走了,biubiu一下你來了,其實中間好像才只過了一個小時。”
一個小時?它怎麽說的出口?
這下輪到敖宸無語,隔着一層蛋殼,不知為何,他好像就能看到它得意洋洋擺尾巴的樣子!
是啊,恕他無法體會!關鍵這話為何聽在耳裏總有種怪怪的感覺,它語氣中明明透着無可奈何,但無奈裏夾雜着炫耀,炫耀裏還有幾分賣弄愉悅。
情緒拿捏的如此精準,學問一竅不通,真是……
敖宸藏住唇畔不經意流露出的笑意,決定跟它先從趣味性的寓言故事講起,譬如《埳井之蛙》《小男孩與蠍子》《強取人衣》等等。
龍蛋現在的位置比較尴尬,卧在床頭靠牆的角落裏。
不是不能将它不動聲色的挪走,可敖宸如今把它放在周溪西身邊,就是滿足它的執念。
當然不是讓它一直這樣默默待着,只是時機不成熟,他們得想辦法讓她慢慢接受它。
至于這個辦法,敖宸迄今毫無頭緒。
他配合的坐在床尾,雖屏蔽了周溪西亂七八糟的雜音,餘光視線卻能瞥見她連貫的動作。
吹完了頭發,開始瓶瓶罐罐不重樣的往她那張臉上塗塗抹抹,心情大約很好,眼睛不時眯成月牙,等她終于忙完一切躺在床上準備睡覺時,敖宸松了口氣。
龍蛋時不時走神他是看在眼裏的,而且,似乎他也總會被她奇奇怪怪的動作轉移注意力。
然而——
燈光暗下去後,床上的女人卻輾轉反側。
半晌過去,周溪西找了個舒适的位置,眼睛适應了黑暗,隐約能透過些微的光線看清卧室物件輪廓。
她好像失眠了,有對未知的興奮忐忑和緊張。
目光直直盯着那面白牆上的一點,周溪西睜着眼睛開始發怔。
看什麽?
倘若不是敖宸知道真相,幾乎都要認定她在看他。
黑夜裏,她雙眼格外明亮,氤氲着水光,專注而認真,透着淡淡的溫和。
敖宸別開眼,他不能再繼續看下去。
這些天,他腦海裏關于他們的記憶已經有些無法遏制,總是突然的時不時的冒出來,一旦出現,便決堤席卷而至,洶湧泛濫。
一龍一蛋都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感覺便是放水的教書先生和走神的學童寶寶,半斤八兩。
時間分秒逝去,周溪西仍舊不困。
她換了個姿勢,右手貼在臉下,忽的視線一晃,看到枕畔那頭安安靜靜的塗鴉彩蛋。
許是太過無聊,手裏有個玩意兒揉捏就很好!
她伸手把它握在掌心,湊近,放在眼皮下,食指指尖有下沒下的點着蛋殼尖尖。
“啊啊啊啊……”龍蛋刻意的開始尖叫,知道有觀衆,愈發興奮,“娘親摸我,你看到沒,她喜歡我,你看你看你看啊!你看你看你看看啊……”
敖宸淡淡看了眼。
一本正經繼續遵循自己的職責,“《小男孩與蠍子》的故事聽完後你有什麽啓發?”旋即自問自答道:“是不是告誡我們,要分辨清好和壞,并區別對待他們,而且這個對待要有度,不能……”
龍蛋管他狗p道理,它不接話,陶醉的用頭頂抵在蛋殼與食指相觸的點上。
這課沒法上了。
敖宸冷冷盯着它,它被她不停用手動來撥去。分明在此刻的她眼中它就是不會說話沒有生息的靜物,為何她卻時不時笑出聲來?
感覺特別傻氣!
敖宸默默望着他們,許久,心中一動,他陡然輕聲試探道,“她喜歡你,比起你現在的模樣,定更喜歡你變成真正寶寶的樣子,她會每天親親你的額頭,會每天牽着你小手!”語氣刻意的放低放柔,敖宸有些別扭,遂停下誘導,打量它的反應。
果然,一直呼哧哼哧說話不停的龍蛋驀然安靜。
接下來是一段冗長的沉寂。
敖宸耐心的蹙眉等待着,并不着急打斷它的思路。
良久,極淺的呢喃聲響起。
“才不,娘親喜歡現在的我!”停頓幾秒,它聲音遽然變大,夾雜着怒火和暴躁,“她喜歡這樣子的寶寶!寶寶就這樣子!”
說完,像是賭氣,再沒多說一個字。
卧室徹底安靜下來。
敖宸坐在床尾,低眉随意翻着手上的書冊,一頁又一頁,心緒微亂。
他想,它是知道如今的周溪西不願意接納它的,非但不願,還很排斥抗拒,它的心裏其實是不是也很害怕難受?
不知過了多久。
床上的女人終于安靜下來,極輕的呼吸聲緩和而有規律。
她柔軟的黑發如瀑散在枕上,雙眸緊阖,右手掌心無意識的半握着龍蛋。
敖宸起身,踱步走到床畔,站了許久,他微微俯身,手指輕輕觸在她溫熱的臉頰,她似有所覺,偏頭蹭了過來,像她曾經養的那只小灰貓,總愛表現出特別依賴人的樣子……
翌日。
空氣清新的早晨。
周溪西從睡夢中醒來。
她摁掉鬧鐘,迷迷糊糊的伸手摸了摸臉頰,戛然一驚!
想起來了。
昨晚的夢!
周溪西掀開被子,看到不知什麽時候滾到身邊的塗鴉彩蛋,她撈起它放到桌上,撓了撓亂發,有些尴尬。
她怎麽好像夢到敖宸了?
夢裏他跟個暗夜騎士一樣守在她身邊,還摸臉殺摸頭殺什麽的,周溪西惡寒的聳了聳肩,這就算了,她還夢到自己睜開眼沖他笑了笑!
有什麽好笑的?
她抱頭沖進衛生間洗漱。
只能歸咎于昨晚一直玩他送的彩蛋,連帶着人也入夢這樣==!
朦胧中被移了個位置的龍蛋:“……”懵逼了會兒,蜷縮着又睡了過去。
铿铿锵锵一通忙亂後,周溪西拖着行李箱站在門側,目光巡視室內,檢查有沒有落下東西。
好像都帶了?
将要關上卧室房門之際,周溪西定眼落在梳妝臺上的塗鴉彩蛋。
大概思考了十秒,放棄的走到玄關口換鞋。
可——
穿鞋穿到一半,她折身返回卧室,望着彩蛋,周溪西點了點頭,不管真的假的,好像它來時她确實發生了好的事情,那就姑且帶着呗!
随手把它丢進大大的牛仔連體短褲口袋裏,周溪西戴上棒球帽,出發。
目的地:福苑。
此時此刻,躺在口袋睡得昏天暗地的龍蛋寶寶絲毫不知它颠沛流離險些被娘親丢下的命運!
下電梯出小區,想着培訓期間或許可以抽出空閑,周溪西便沒有将這個消息告訴趙芃和于鮮,打算給兩人一個驚喜。
街上攔了輛計程車,她把行李放到後備箱,報了地址後,司機很快帶她奔往郊外。
工作日,市內有點堵車,八點半時順利抵達風景秀麗的別墅區外。
周溪西拖着行李箱下車,給舞蹈老師周月韶打電話。
周月韶接的較快,聲音和昨天一樣,依舊懶散,透着股矜傲的意味。
記下她說的具體門號,挂斷電話時周溪西腦海中忽而劃過一張明豔的臉龐。
登時僵在原地,她努力回憶前不久游艇盛宴裏那個魚尾紅裙女人的聲音。
挺像的……但因為不熟悉,不能完全确認兩人究竟是不是同一人。
不會這麽倒黴吧?
沒錯,周溪西可以确定,魚尾紅裙女人對她似乎沒多少好感,話語裏帶刺,透着股尋滋挑事惡意找茬兒的感覺。
至于原因?
她也挺想知道的!周溪西自問為人清白,一沒牽扯進桃色新聞二不認識什麽達官顯貴,哦,現在的話,敖宸算一個?可他們泛泛得也就點頭之交吧……
遲疑的拖着行李箱,周溪西暗自祈禱,千萬別被她說中!
只是?
走進兩邊都種植着茂盛綠蘿的整潔柏油道路,周溪西挑眉,趙芃家就是這個方位,不會這麽巧吧?
然而事情就是傳說中的無巧不成書。
站在鐵欄外,看着伸展出來的帶刺的紅色玫瑰,周溪西失笑,上次離開趙芃家時,她還小小感嘆了一句,道是趙芃隔壁別墅比他家大好幾倍呢!
不過,周溪西又迷惘了,一般舞蹈老師不會讓學員上自己家練習吧?
抱着疑問,她摁了摁門鈴。
兩分鐘後,繼續摁了摁。
五分鐘後,第三次……
在第六次摁響門鈴時,一個窈窕的身影慢慢從遠處悠閑的踱步而來。
走近了,可以看清她手裏還捧着造型別致的白色餐盤,粒粒殷紅色櫻桃可愛的躺在盤子裏,她動作優雅的徐徐撚起一顆喂入唇間,眼角流動着妩媚。
“大清早的,我又沒聾,犯得上趕着投胎似的?”女人随意的開門,一點都不解釋緣由,反而先聲奪人倒打一耙,邊說還斜眼睨了她一記,随之低頭撚起一顆櫻桃。
可真是她的專屬風格。
周溪西等得脾氣都沒了,想笑卻笑不出來。
她拽着行李箱,面無表情望着對面的女人,原來,她的名字叫周月韶!沒錯,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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