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惡因惡果

“該死的，怎麽還不過來，這外頭可真夠冷的！”巴德利男爵并沒有察覺到什麽不妥，他的城堡離天蒙森林很近，即使是炎熱的夏天，天蒙森林的夜晚也是寒冷的。他被冷風吹到，當然會覺得背後發涼。

“快了快了，喬納森說，在缪斯女神出現前，賽爾少爺一定會到的。”巴裏一邊安慰着巴德利男爵，一邊心裏暗罵喬納森不說清楚時間，讓他們在外頭等這麽久。

在一旁等候的仆從暗暗對視一眼，太陽還沒有下山，空氣中雖然有了幾分涼意，但也到不了讓人覺得冷的地步。

或許是大人們身體好，對溫度變化更敏銳吧。

另一邊，地下室中的姬胧月微微皺了皺眉，這個世界原住民的身體素質比她想象中要強，普通的巫術還真控制不住這兩個人。她擡頭看了眼，黑暗并不能遮蔽她的雙眼，姬胧月的視線被一抹亮光吸引了。

她前走兩步，走到那個長着黃白□□耳朵和貓爪子的類人生物面前，底下身，用溫柔的語氣問道：“小朋友，你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貓族獸的利爪并不尖銳，最多只能勾破普通人的皮膚，流出些許血絲，這樣的傷口，森羅大陸的普通人當天就能養好。

貓族獸瞪大了自己圓圓的眼睛，獸族崇尚力量，貓族中也有強大無比的獸，而她，一個弱小的幼崽，即使是她的母親，也不會對她溫柔的說話。

因為天蒙森林的生存環境太過惡劣，居住在其中的其他種族只認可強大，弱小在他們看來就是原罪，是不可饒恕的罪過，因為這種奇怪的認知，強大的獸族怎麽可能對弱小的幼崽溫柔以待呢？

她真的好溫柔啊。貓族獸小心翼翼的想着，艾麗卡天藍色的眼睛如同天空，裏面沒有了剛剛的恐懼不安，只剩下包容一切的溫柔，被這麽一雙眼睛看着，很難生出任何反抗的心思。

“你是誰！你不是剛剛那個女仆！”在貓族獸身旁的少年抹去淚水，假裝強大的護着貓族獸，殊不知在姬胧月看來，兔耳朵豎起來的少年，更為可愛。

紅彤彤的眼睛裏的倔強，很容易讓人産生不應該有的想法，那些想要肆虐，想要讓那雙眼睛哭泣的陰暗想法。

姬胧月嘆口氣，拿出那兩個稻草人，“我只是想借用貓小姐鋒利的爪子，紮穿他們的心髒。”

唯有用尖銳物品，才能将稻草人的心髒紮穿，而這地下室裏，唯一能稱得上是尖銳物品的，只有那隐藏在厚厚肉墊下的爪子了。

貓族獸抖了抖耳朵，歪頭疑惑的發出小小的“喵”聲，像是還沒有斷奶的小貓，嬌聲嬌氣。大大的眼睛裏滿是對未知的好奇，她伸出自己的小肉爪在姬胧月的面前攤開，彈出藏在裏頭的指甲。

指甲最尖銳的部分已經被削去，有的地方甚至削到了肉，留下了傷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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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族獸小聲的向少年嘟囔着，“弗格森，我這樣，應該幫不了她了呀。”

“弗琳！”弗格森用恨鐵不成的語氣喊了一聲貓族獸，剩下的話被他身邊長着狐貍耳朵，美豔魅惑的少女黛莉娅攔住了。

“謝謝你，弗琳小姐，這樣就夠了。”姬胧月被貓族少女小心翼翼的神态與動作逗笑，她将手輕輕抓住那又軟又白的肉墊上，用唯一一個還算完整的利爪輕輕點在了稻草人的胸口。

旁人看不到的金銳之氣穿透了稻草人的心髒，瞬間在稻草人胸口插出一個大洞，稻草人在姬胧月的手上抖了兩下，最後無力的垂下四肢，頭顱一歪，沒了氣息。

這奇怪的場景吸引了所有非人的目光，弗琳發出小小的一聲“喵~”，被奇怪的場景吓得雙耳豎起，瞳孔緊縮成一豎。

同時在城堡前，終于看到賽爾家馬車的巴德利男爵喜出望外，他已經在寒風中被凍得嘴唇發紫了，同樣高興的還有比巴德利男爵更難受的巴裏。

“男爵大人！賽爾少爺終于到了，他一定會為您今天為他準備的禮物而感到高興的！”巴裏不知道哪兒來的信心，客人還沒有露面，他就已經想象到賽爾少爺年輕的臉上出現沉迷欣賞的神色了。

雖然他辛苦找來的“寵物”都要被送出去，這讓他很心疼。

心疼？

巴裏皺了皺眉頭，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的心髒似乎感覺到了疼痛，那股疼痛像是一道線，在他脆弱的心髒上一圈一圈的捆緊，然後越來越緊，越來越緊，直到他眼前發黑，什麽都看不到。

他倒下去的最後一個畫面，是賽爾家的馬車停在他的不遠處，上頭雄鷹展翅的圖騰像是在嘲諷他的妄想，終究不可能實現。

緊接着，他眼前一黑，身體瞬間變輕了很多，再睜眼他的面前是無盡的黑暗。那些黑暗張牙舞爪的向他湧來，一股源自靈魂的劇痛出現，曾經被他施加在被害者身上的痛苦，如今以百倍千倍的痛苦，在他身上一一重現。

“男爵大人！大人救我！！”

巴裏發出絕望的吶喊，而他的吶喊，注定再也不會有人聽到了。

值得高興的是，他惦記的男爵大人，此刻正在經受與他同樣，甚至比他更多的痛苦。

生時享盡來路不正的富貴，死後自然要嘗遍種下的惡果。

“嘭！嘭！！”

兩聲倒地的聲音前後響起，當年輕英俊的少爺從馬車上下來時，就看到了邀請他前來的男爵，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他倒在地上，姿态像是睡去了，心髒處突然出現的傷口源源不斷的流出鮮血，不一會兒就染紅了身下的土地。

“男爵大人！大人！”

沒有人在意一同倒下的巴裏管家，他們只看到了巴德利男爵無比圓潤的身體砸在地上，像是一大塊石頭倒在了地上。

“這就是，邀請我來巴德利城堡的目的？”沃德·賽爾略為驚奇的挑起他反複修剪後無比英氣好看的眉毛，白皙的皮膚像是缪斯女神最愛的月之寶石，“可真是一個大驚喜，傑拉德騎士長。”

一路護送沃德前來的伊凡·傑拉德無法掩飾眼底的驚吓，是誰，竟然能在賽爾少爺眼皮底下，不驚動任何人，輕而易舉的殺死了巴德利男爵！

要知道，沃德·賽爾可是著名的魔法師啊！他擁有着可以媲美天使的魔法天賦，十六歲就已經從皇家學院畢業，成為中級魔法師了！

地下室裏，感受到稻草人上的生氣已經完全消失，姬胧月滿意的點點頭，看來她的巫術在這個世界，還是很好用的。

罪惡會變成絲線，柔軟的絲線會将罪人的心髒捆緊，然後化作匕首，狠狠刺穿心髒，讓罪人的靈魂，受到該有的懲罰。

“事情進展的很順利，看來咱們可以離開了。你們能自己走嗎？”姬胧月看着面前一個比一個瘦小的小可憐，擔憂的問道，她覺得這些小可憐好像好幾天沒吃飽飯一樣，臉色蒼白，四肢無力，也不知道他們能不能站起來。

如果不能自己走出去，那她是不是要想個辦法？可是她能動用的巫力有限，沒法施展一個空間內的日行千裏。

“不能，你要是能走，就自己逃吧。”兔族少年弗格森被剛剛稻草人詭異的下場吓到了，也不敢用過分激烈的語氣反抗姬胧月，他動了動被鎖鏈捆着的四肢，那些鎖鏈上有細微的紋路，上頭附着着奇怪的力量。

沉重的，堅固的力量，讓被捆着的獸族無法動彈。

“巫！你是巫神嗎！”狐族少女黛莉娅一直在看着姬胧月，她想起艾麗卡那會兒的話，艾麗卡說，巫神會救他們的。

雖然不想相信人族的話，但眼前人族前後的差別太大了。

惡魔需要少女最虔誠的供奉，他們擁有詭異的力量，可以輕而易舉的奪取生命。

所以，那個人族說的什麽巫神，是不是惡魔呢？

只要對方能将她救出去，即使是惡魔，也可以得到她的效忠！黛莉娅想着族群裏越來越少的狐族，堅定了想法。

因為美貌，他們付出了巨大的代價，那些被人族抓走的同族，下場多麽凄慘，黛莉娅是清楚的。

“巫神？是神靈嗎？是獸神派神使來救咱們了嗎！”

“什麽巫神啊，聽都沒聽說過，肯定又是人族的陰謀，她是不想也想賣了咱們啊？”

“弗格森，你最聰明了，你說應該相信她嗎？”可愛的弗琳用白爪子碰了碰弗格森，湊到弗格森耳邊，小聲問着。

弗格森想說不能相信，但他的話被姬胧月接下來的動作吓沒了。

姬胧月蹲下身，到離他非常近的地方，在弗格森已經能聞到濃郁花香的時候，伸出了纖細的手指。

手指輕輕碰了下捆綁他的鎖鏈，鎖鏈便瞬間斷裂了，深紫色的可怕力量吞噬着鎖鏈，很快鎖鏈就消失不見。

“我是大巫，你們可以相信我的。這鎖鏈，是這個世界的咒術吧。”姬胧月能感受到鎖鏈散開後，此方天地的奇異能量産生的波動，“真是神奇的力量，你能站起來嗎？”

看着近在咫尺的，屬于人族的手掌，弗格森的兔耳朵陡然耷拉下來，柔軟的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