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被貓養的狗狗

蓋恩斯被弗勞爾的話吓得兩股戰戰，他出來混，當然是有所圖的，他的目标很單純，就是為了錢。

拿錢幹什麽？當然是為了活下去！

所以他是個非常惜命的人，惜命到願意違背用兵準則卻不敢做一些危險的活兒，只敢拿着別人的錢，幹這種惡性競争的事。

“哈哈哈，這可是好東西，怎麽可能給你吃？弗勞爾，別吓唬他，蓋恩斯是個膽小鬼，一不小心吓死就不好了。”馬克和蓋恩斯是老相識，兩人以前會在波特酒館一起喝最劣質的酒。

每個頹廢的人都有自己的一段故事，只是他們誰都不願意說出來。姬胧月知道馬克的過往，能讓馬克幫忙解圍，看來這個蓋恩斯也有點兒本事。

“你這個戴着面具的怪人是誰啊？聽聲音倒是有些耳熟。”蓋恩斯看出眼前的人對他沒有殺心，松了口氣，從滿身戒備的狀态變回了平常的吊兒郎當。這一放松下來，他就發現戴着面具的怪人給他一種熟悉感。

馬克沒有理會蓋恩斯，他走到餃子的盆前，拎起叉子叉起來一個，摘下嘴部的面具，他将色香俱全的餃子放到了嘴裏，嚼了兩下，就露出驚豔的表情，“弗琳你的手藝可真不錯，做出來的東西可真是太好吃了。”

蓋恩斯疑惑的看了眼馬克，露出下巴後的馬克讓他更覺得熟悉了，但他無論如何也沒法将記憶中邋遢的冒險家馬克，和眼前這個背脊挺直，動作優雅的像是個貴族的男人聯想到一起。

弗琳驕傲的擡了擡小腦袋，惡魔大人給的配方，當然很好吃了！

這個餃子比貴族吃的白面包還要好吃，當然，造價也更貴。

如果不是廚師長死了之後，從他的小金庫裏找到了這麽一袋稀有的白面粉，恐怕他們沒有這個口福吃到餃子這種美食。

“是大人的配方厲害，可惜我手藝不好，做壞了幾個，煮出一鍋味道很奇怪的湯。”弗琳拿手指戳了戳自己頭頂的小帽子，帽子下是她無法隐藏的貓耳朵。她抑制住自己想要甩尾巴的動作，将長長的尾巴隐藏在裙擺中。

蓋恩斯看前頭的幾個人說的熱鬧，趁着沒人注意，他悄悄的将身體往後縮，越縮越靠近門口，路過傻大個的時候，他還伸手想夠一下傻大個。

傻大個是他的秘密武器，每次出去敲詐勒索，就靠傻大個撐場面呢。

“今天酒館裏還有一位客人，不能讓進入酒館的客人餓着肚子，弗琳你的湯就送給客人喝吧。”後院突然傳出一個聲音，驚得蓋恩斯一個哆嗦。

他看向通往後廚的門，厚厚的木門為什麽沒有阻隔那個聲音？明明不是大聲的叫喊，為什麽會如此真切的在耳邊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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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可愛的小貓咪終于想起了被自己遺忘在後院的石像，害怕被巫大人責怪，弗琳趕忙小跑到後頭，将石像抱了過來。

“不用着急，餃子趁熱吃才好吃，可惜沒有豬肉也沒有白菜和韭菜，不知道這個魔狼肉以及野菜做出來的，味道怎麽樣。”姬胧月十分遺憾，她沒有身體，嘗不到餃子。

辛辛苦苦将配方教給弗琳，還跟弗琳在後院包了許久，結果一口湯都喝不到，這世上還有比她更慘的巫嗎？姬胧月默默傷心。

“石像……石像說話了！”蓋恩斯驚恐的看着弗琳懷中的石像，那怎麽看都是一塊擁有醜陋雕工的石頭，除了它會發出聲音！

如果這是光明神殿內，蓋恩斯還能聯想到是神跡，如果這裏有一個魔法師，蓋恩斯大概會覺得這是魔法的造物，可現在，這屋裏只有幾個普普通通的人！

蓋恩斯看向弗琳的目光立馬變得不一樣了，一個能和會說話的石像正常交流的人，怎麽看都很不尋常啊！

“尊貴的小姐，卑微的蓋恩斯不是故意來找您的麻煩的，這一切都是波特酒館的老板哈維爾的陰謀，他給了我一袋銅幣，讓我過來威脅你們，還讓我說謊，告訴所有傭兵，你們的美酒是果子汁兌水的假酒！他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壞蛋，他該死！”終于知道自己踢到鐵板的蓋恩斯十分利索的跪了下來，開始虔誠的認罪，賣雇主的動作非常娴熟。

馬克嘴角微抽，這樣無恥的蓋恩斯和他記憶中的模樣重疊在了一起。真是令人欣慰，不管他變成什麽樣，故友還是一樣的無恥而沒有底線。

“大人，咱們要怎麽處置他呢？”弗琳聽完蓋恩斯的話後，興奮的小臉蛋都紅了，“他是一個壞人，咱們是不是可以搶走他的錢，扒光他的衣服，打斷他的腿，将他扔到魔狼群裏去了！”

“孩子，你忘了我說的真理了嗎？”姬胧月連忙阻止弗琳，可愛的小貓咪哪裏都好，就是脾氣有點兒大，“要做一個善良的人，扒光衣服搶走錢就可以了，不要做一些粗魯的事。”

弗琳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黛莉娅姐姐不是說惡魔都是兇殘的嗎？為什麽她的巫大人這麽溫柔呢？真是叫貓無法理解。

不管了！巫大人說什麽都是對的！

蓋恩斯被吓得臉色蒼白，如果不是正直面威脅，他一定會高喊一句，這是哪門子的溫柔！搶錢扒衣服難道不粗魯嗎！

太可怕了，這群人真是太可怕了！

“彌爾頓！彌爾頓救我啊！”見弗勞爾和馬克向自己走來，蓋恩斯高喊一聲，抱頭蹲下，動作一氣呵成。

彌爾頓眼中閃過一絲冷光，他擡頭看向弗勞爾和馬克，身上傻乎乎的氣質瞬間蛻變為殺氣，殺氣似乎凝結成了一根根冰冷的針，順着毛孔紮入身體。

弗勞爾沒有經歷過這樣濃烈的殺氣，當即就被震懾住，慘白着一張臉進退不得。

馬克戴着面具，叫人無法看清他的臉色，但從他露出的青色嘴唇，可以看出他也很緊張。

這個彌爾頓究竟是誰？怎麽會擁有這麽可怕的殺氣？猶如從萬人屍堆裏殺出來一樣。

“彌爾頓？你叫彌爾頓是嗎？要不要吃一口餃子呀？”

少女面不改色的叉起一個餃子，費力的墊着腳，送到彌爾頓嘴邊，明媚的笑容像是春日的朝陽，瞬間将冰冷的殺氣沖淡了。

彌爾頓遲疑的低頭看了眼弗琳，又看向蓋恩斯，像是不知道該選擇哪一邊好。

“你的腦子壞掉了，需要治療，我可以将你治好，讓你想起過去的記憶。”姬胧月圍着彌爾頓轉了一圈，自古以來巫醫不分家，她一眼就看出彌爾頓的狀态，像是得了失魂症。“我們不會殺他，只是想給他一點小小的教訓，做錯了事，總要受到一點兒教訓的。”

彌爾頓雖然變傻了，但他也沒有傻到對外界毫無反應。

他隐隐約約間能想起一些事，當然，大多數時間，他傻到什麽都不懂。

石像說話後，彌爾頓就覺得自己腦袋變得有些清醒了，空蕩蕩的思緒裏像是有了一點點東西，可以讓他理解姬胧月的話，擁有思考能力。

他想找回記憶，想要想起自己的身份。

想明白後，彌爾頓低頭将弗琳給他的餃子吃了下去，像是放下警惕認主的大型犬，吃了餃子，他乖乖的站在一旁，身上的殺氣徹底消失，他用溫和的目光低頭注視着弗琳，蓋恩斯身上的衣服被扒光，大喊大叫的讓彌爾頓救命，他也沒有擡頭看蓋恩斯一眼。

只剩下最裏頭的褲頭，身無分文的蓋恩斯站在街頭，欲哭無淚。看着不遠處波特酒館裏傳出的光，他恨恨的瞪了一眼，灰溜溜的往自己暫住的另一家酒館走去。

等他穿好衣服，就去找無恥的老波特算賬！

不敢反抗大巫酒館，蓋恩斯将所有的債都算在了老波特頭上。

另一頭高興的哈維爾，并不知道自己得罪了一個小人。現在的他正為自己店裏又一次滿員而感到開心。

被大巫酒館的人請出來，無處可去的客人們只能往波特酒館呆着了。

其實波特酒館的環境讓常年在刀尖上行走的傭兵更為适應，但這并不代表傭兵們喜歡在波特酒館喝酒。

“唉，我還是想去大巫酒館，我想念杜康，想念仙人醉。”一臉嫌棄喝着杯子中兩銅幣的酒，傭兵不滿的跟同伴抱怨，“那兩個家夥也不知道是哪兒來的，要不等下次他們再去鬧事，咱們就把他們打出去。”

本來是事不關己高高挂起，不管閑事的傭兵，此刻都有了點頭的沖動，因為他們發現，這事兒和他們關系很大，并不是毫無關聯！

沒有好酒喝，整個傭兵都不好了。

哈維爾算着今天賣出去的銅幣，一共有三百二十一個，他将銅幣放入鼓鼓的大布袋裏，打算放入箱子裏鎖上，在放進去前，他十分肉疼的拿出十個，“明天再讓蓋恩斯去鬧一鬧，十個銅幣換這麽多銅幣，我不算虧。”

說完後，他将大布袋鎖好，十個銅幣貼身帶着，出門找蓋恩斯去了。

在他出門後不久，瘦長的身影閃進門裏，輕車熟路的走到裝大布袋的箱子旁，用一把匕首撬開了鎖，将大布袋背走了。

小賊身手敏捷，動作迅速，只是他身上只穿了一件褲衩，在微涼的風裏被凍得縮了縮光禿禿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