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三十二個前男友

董謠還未踏進房門時, 便聽到屋子裏若有若無傳來的低吟,她推門的動作一頓,猶豫了起來。

屋裏那動靜她可太熟了, 她剛到天山時, 在宗門大選上看到了藹風。藹風生得俊美, 穿上白衣似是谪仙般, 冷傲如雪中竹,只一眼便讓她認定,她要拜入他師門下。

但藹風不再收徒, 任憑她在宗門大選上如何表現優異,他都無動于衷。

董謠不甘心,便趁夜潛入藹風所居的天山淩峰上,想要向藹風問個清楚,不巧的是正正好撞破了藹風在拼命壓制心魔。

當時她并不清楚她和黎殊長得相像, 藹風本是可以勉強壓制下心魔,一看到她, 神色恍惚間, 那心魔一下沖破桎梏,占了上風。

而後藹風就将她當做了黎殊。

那一日荒唐至極, 淩峰之上響了一夜的啜泣聲,便如此時屋內般。

董謠所剩的時間不多了, 而剩下這一排約莫還有十來個房間要按個推開排查。

若屋子裏是鹿靈城的客人和妓, 那她豈不是白白浪費時間了?

但那酷似黎殊, 名叫黎諄諄的女子一向是陰險狡詐,她怎知屋內不是黎諄諄演給她聽的?

這些念頭幾乎在一瞬間閃過腦海, 董謠還是推開了房門, 拉出一條縫隙來。

房間內的格局簡單, 雅致的圓窗半敞着,窗外晚霞微微暗淡,半邊天被藏青的夜色裹挾,映得屋子裏昏暗。

風打着轉兒吹進窗棂,也不知是風卷的,還是床顫的,那層疊朦胧的白紗帷帳飄忽搖曳着。

屋內沒有燃蠟燭,董謠勉強透過那白紗,看到一只纖細修長的小腿高高擡起,她看不真切,但那男人赤着脊背的輪廓,卻隐隐顯出。

她只掃了一眼,便将門縫拉回,一把關上了門。

很顯然,屋子裏的人不是黎諄諄,那就沒必要繼續浪費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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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張淮之就藏在隔壁,黎諄諄那個女人恨不得寸步不離張淮之,怎麽可能躲到隔壁房間去,跟旁的人偷愉。

這不合常理。

董謠看了一眼掌心裏的鳥哨,哨子做得巧妙,外邊有一面隔層,像是智能手表般,清晰映出那一支香還有多久燃完,便是為了提醒鬼剩餘的時間。

董謠又推了兩間房,見還是沒有黎諄諄的蹤影,便轉身朝着樓下蹬蹬疾跑而去。

她來之前已經找到兩個人,本是想第三個抓黎諄諄,現在看來時間似乎不夠了,保險起見,她得在這附近再抓一個。

直到董謠的腳步聲徹底消失,南宮導倏而頓住動作,一只手臂撐在玉枕旁,将頭埋進了黎諄諄頸間。

他頸上凸起道道青筋,脊背滲出一層薄薄的汗,凝在皮膚上,緩慢向下淌落。體溫亦是高的吓人,仿佛被火點着了似的。

黎諄諄一動也不敢動,只低低用着含糊不清的嗓音道:“董謠……她走了?”

“嗯。”

“那你能不能……”

她沒能将“起來”兩個字說出來,聽到南宮導道:“等一等。”

他的嗓音磁性低啞,就在她耳窩邊響起,像是釀了百年的紅酒般醉人,聽得她微微一縮頸子。

黎諄諄以為他是在擔心董謠殺個回馬槍,便提醒道:“董謠抓人的時間不多了,應該不會再浪費在找我上……”

沒等到她說完,南宮導便忽而牽住她的手,按在了自己心口上。

感受到心髒砰砰躍動的聲響,黎諄諄神色恍了一瞬,随即露出有些疑惑的目光——這是什麽意思?

覆在她手腕上的掌心被汗浸濕,南宮導似乎是不想聽她說話:“……等我緩緩。”從齒間吐出的每一個字都渾重又炙熱。

黎諄諄“哦”了一聲,仰着頭往上看着。

床帏還是那處床帏,白紗被風吹得輕輕搖曳,昏暗的房間,鼓動的心跳,好像一切都沒變,又好像一切都變了。

她安靜地默數着他的心跳。

一下,兩下,三下……不過短短一分鐘,他的心髒就跳動了一百多下,黎諄諄真擔心他會心率過快,昏厥過去。

“你在想什麽?”剛剛不想聽她說話的也是南宮導,現在她不說話了,他反而又忍不住想問她。

黎諄諄道:“數你的心跳。”

聞言,他低低笑了出聲:“跳了多少下。”

她剛要說話,卻又反應過來:“……你是不是緩過來了?”

見他不語,黎諄諄催促道:“緩過來就起開,我腿快斷了。”

她學舞蹈的時候,壓腿什麽的都是基本功,或許是因為從小便練,時間久了便也麻木了。總之她也不能因為辛苦,因為疼,就放棄舞蹈不練了。

但這畢竟是黎殊的身體,而她也有八年多沒接觸過基本功了,乍一被擡起來壓了這麽久,胯骨仿佛被汽車輪胎碾過一遍。

南宮導放開黎諄諄,翻了個身,平躺在榻上:“救了你,連句謝謝都沒有?”

黎諄諄拉過薄被蓋到頸間,從善如流:“謝謝你救了我。”

他輕嗤一聲:“敷衍。”

“那你想怎麽樣?”她瞥了他一眼,“若不然我給你磕一個?”

南宮導不語,他聽到黎諄諄道:“你要我任務賞金的三分之二,這些錢還不夠換你救我一次嗎?”

“不夠。”他挑眉,“今日欠我一次,以後還我。”

黎諄諄在心裏罵了一句不要臉,面上卻還是平靜道:“你又想要多少錢。”

南宮導側過頭,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覺得我貪圖你的錢?”

“……”她沉默一瞬,覺得這話聽起來多少有些歧義。

不貪圖錢那貪圖什麽?她除了錢什麽都沒有。

黎諄諄想了想,伸手從頭上拔了三根頭發,遞了過去,“古有悟空拔毫毛,今有諄諄贈青絲。”

南宮導:“……”

他忍不住問:“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幽默?”

“不要拉倒。”黎諄諄随手将三根頭發一扔,轉過身去,從儲物镯裏掏出一套嶄新的衣裙。

還好那日在布坊裏多買了兩套。

她隔着薄被往他腿上踹了踹:“我換衣服。”

南宮導不動,他阖上眼:“你換。”話音還未落下,黎諄諄一腳将他踹下了床榻。

他‘哐當’一下裹着層層白紗帷帳滾了下去,摔得後背生疼。等他坐直了身子,還未來得及發怒,窗外忽然響起極其刺耳尖銳的哨聲。

黎諄諄三兩下套上衣裙:“時間到了。”

也不知游戲是這樣結束了,還是剛剛開始。

她下榻換上自己的繡花鞋,正要起身,卻被南宮導擋住了去路。

“你幹什麽?”

黎諄諄看着他湊近,身子微微往前傾斜,正當她以為他要做點什麽的時候,他伸手從一側拿過方才褪下的衣袍,語氣淡淡道:“怕什麽,我對你沒興趣。”

黎諄諄:“……”

被富強民主文明了全程的26在心底默默道:你放屁。

黎諄諄不願意跟南宮導一塊出去,她整理好衣裙:“你等會再出去,張淮之可能也在二樓。”

言外之意便是,她怕一塊出去可能會被張淮之撞見。

南宮導面色不愉,盯着她走出房門,直到房門重新被關上,她的身影消失,他緩緩從喉間吐出一口氣,坐回了榻上。

薄被上殘留着黎諄諄的氣息,僅僅是嗅到,心率便已是不受控制的飙升。

他将手緩緩放到心口上,感受着陌生的情緒侵.占心髒。悸動,雀躍,歡愉,其中還夾雜着一絲幹巴巴的空虛。

像是吃了一口蜜餞,又咽了一口中藥,甜蜜中裹着苦澀。

窗外的天色漸暗,整個屋子都被漆黑籠罩。南宮導起身要走,沒邁出兩步,倏忽頓住,轉身在床榻上摸着黑尋找着什麽。

他找了一陣,在被褥上尋到了黎諄諄丢下的三根青絲,撚在指腹搓了兩下,放進了食指上的黑色儲物戒裏。

這裏畢竟是青樓楚館,将她的物什留在此處,說不上來的怪。

待南宮導走出青樓時,那哨聲仍在鳴叫着,似乎是在指引着他們回去。

黎諄諄在樓下,張淮之卻不在她身邊,他挑眉:“在等張淮之?”

她輕輕“嗯”了一聲,聽見那哨聲漸弱,她又搖頭:“不等了,他可能回去找我了。”

黎諄諄往前走了兩步,倏忽頓住腳步,轉過頭看他:“南宮導……”

南宮導:“嗯?”

她朝他伸出手去:“我跑不動了。”

雖然老者沒有明說,但這哨聲大概類似于和平精英游戲裏的縮圈,他們要在哨聲結束前,趕回那片偏僻荒遠的海岸處。

黎諄諄跑過來已是耗盡了全身的力量,再讓她跑回去,不如直接殺了她。

況且方才被折騰一通,她足下發軟,動也不想動。

南宮導還沒應聲,黎諄諄已是自顧自地攀上了他的背,用雙臂勾住他的肩頸,側過頭貼在他頸窩裏:“腿疼,背我一段路好不好?”

南宮導:“……”

見他不動,黎諄諄忍不住催促:“快一點走啦,哨聲都聽不清楚了。”

她并不是命令的口氣,倒像是在撒嬌似的,從齒間輕吐出的呼吸噴灑在他耳邊。南宮導抿了抿唇,被她磨得心煩,掌心托住她的小腿:“黎諄諄,我上輩子欠你的?”

他話音未落,足下已是疾步向前,黎諄諄趴在他肩上,微微阖上眼:“那可說不準。”

她摔成植物人,在病床上躺着一動也動不了的時候,也曾思考過這個問題——難道是她上輩子虧欠了南宮導很多,這輩子是來還債了?

現在想來,似乎一切都是因果循環,說不上誰是誰的債。若不然她怎麽會綁定了26,将本不屬于這個世界的南宮導召喚了來。

即便背上多了個人,南宮導仍然跑得很快,黎諄諄或許是有些疲憊,在他肩上颠着颠着就睡着了。

在追趕上哨聲後,他放慢了腳步,微微側過頭去,黑白分明的眼眸打量着她。

她安靜時候的模樣,總是乖巧恬靜,像是個精致的瓷娃娃。長而微卷的睫毛輕垂,她臉頰靠在他肩上,頰邊的軟肉擠得她唇瓣微微撅起。

南宮導視線不自知地落在她唇上,淡淡的紅裏透着盈動的水光,仿佛鮮嫩的蜜桃。

他喉結滾了兩圈,頸上那一點淡色紅痣便跟着動了動。

人生該是有多奇妙。

明明在兩天前,南宮導還憤怒到想要殺死她,可不過短短兩日,他對她的情緒便從惱怒,氣憤,厭惡,轉變為了心悸,歡愉……渴望。

當他意識到‘渴望’的心緒時,南宮導腳步倏而頓住,渾身緊繃着,皺緊了眉。

他怎麽會渴望……黎諄諄?

黎諄諄睡得很淺,幾乎是他停住腳步的那一瞬,她便迷迷糊糊問道:“到了?”

南宮導回過神來,看了一眼遙遙可見的海岸:“快了。”

聽聞這話,她緩緩睜開眼,松開摟住他脖子的手臂,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将她放下來。

之前南宮導在張淮之面前也背過黎諄諄,但這一次或許是出于心虛,黎諄諄不想讓張淮之看到她和南宮導在一起。

可南宮導将她放下來後,她看着周圍黑漆漆的一片,不免有些緊張。他們還要往前走數百米才能走出村落,抵達來時的海岸邊。

誰知道這四下裏會不會藏有什麽可怕的東西,黎諄諄總覺得游戲還沒有結束。

她伸手攥住了南宮導的手臂,目光警惕地看向周圍。南宮導側過頭看了她一眼,見她那膽戰心驚的模樣,擡手拉下她握住他臂彎的手,掌心虛虛一攥,将她的手圈在了自己掌中。

黎諄諄怔了一下,看向他。

他沒有看她,視線徑直落在前方。

她握過不少人的手,但即便是張淮之的手掌,也沒有南宮導手心裏的溫度高。

滾燙的像是一團火似的,大手一裹,極有安全感。

當初戀愛的時候,黎諄諄就喜歡牽他的手。特別是冬天,若是她穿得少,凍紅了手,他便會牽着她的手放進他外套的兜裏。

在看向他的那恍惚一瞬間,她仿佛看到了八年前的自己和南宮導。

她胡攪蠻纏,說自己怕黑,硬要牽着他的手,叫他送她回宿舍去。他便也縱容她,一次次與她走在黑夜中,送她回去。

黎諄諄的視線灼灼,在黑夜中讓人不容忽視,南宮導本想裝作沒看見,卻被她盯得轉過頭去:“……我好看嗎?”

黎諄諄回過神來,對上他的目光也不心虛:“好看呀,不好看我當初怎麽會喜歡你。”

看着她眼睛裏炯炯的光,南宮導感覺心跳好似漏了一拍,他緩緩垂下眸,似是漫不經心般問道:“現在就不喜歡了?”

她道:“怎麽不喜歡……”

他下意識屏住了呼吸,內心忐忑起來。

作者有話說:

晚上可能還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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