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七十一個前男友

她在原地怔了許久, 久到寝室內的君懷也走了出來,他望着四下空蕩蕩的天水閣,緩聲問道:“黎小姐, 怎麽了?”

天水閣并不是黎殊原本的住處, 而是千年後那道封印破除以後, 修為盡毀的黎殊回到天山, 被花危暫時安排的住處。

黎殊曾經的寝室被董謠霸占了幾百年時間,踏進去全然是董謠身上的熏香味,黎諄諄覺得厭惡, 回到天山後,便繼續住在了天水閣中。

既然她如今成了天山掌門,天水閣內的其他弟子自然不方便與她再同住一處。趁着她在私牢裏收拾花悲時,便急忙忙收拾好了東西,搬到其他地方住去了。

“有人在偷聽……”黎諄諄只是道了一句, 便轉身回了寝室。

大抵是因為在拐角處瞥到了一抹紅影,她心底多少有些不安, 卻沒有在君懷面前表現出來。

她還算冷靜的沉思了片刻, 低聲道:“一切便按照我方才所說的進行……”她頓了頓:“你先藏到隔壁房間去,等他夜裏睡熟了, 我會走到牆側,叩牆三聲, 你便以此為信號。”

君懷沉默了一會兒, 還是沒忍住問道:“張淮之不是你夫君嗎?”

昨日宗門大比上發生的事情, 君懷皆看在眼中。

他看到張淮之強撐着破敗不堪的身體,連打了幾十場劍修比試。他看到張淮之與南宮導對戰時, 哪怕被南宮導打得重傷吐血, 亦不願認輸時候的決心。

後來南宮導替她擋住了黎望的致命一擊, 她甚至沒有太多反應,只是怔了怔,很快就回過神來,眸中不顯一絲悲恸。

如今她表哥為她死了,她又開始算計她夫君的元神……世上怎會有這般心腸冷硬的女子?

黎諄諄沒有直接回答君懷的疑惑,而是将她在君懷幻境中,對那蘑菇屋裏送飯侍從所說的話,又平靜地複述了一遍:“人這一生不會只遇見一段緣,一份愛,倘若是孽緣,那總會有了斷的那一日。”

便如同黎殊和黎不辭。

又如同君懷和南風。

君懷神色複雜地望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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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如黎諄諄先前在幻境中猜測的那般,他們捉迷藏游戲時,在天上跟随着鬼捉人的白鳥,正是君懷一縷神識所化。

他親眼看到南宮導為了保護她,在一炷香燃盡的最後時刻奪過鳥哨,吹響了鳥哨。

他聽到南宮導的告白,他看到南宮導為了活下來在燒紅的鐵板上默默承受痛苦。

于是,君懷又忍不住抽出一絲神識化作送飯的侍從,他迫切想知道,黎諄諄面對南宮導這樣的心意,會不會動搖。

可他不管他怎麽問,她都是冷靜地回答他,告訴他,南宮導并不是她的意中人。

她還說,這世間并不只有愛情,還有親情,友情。愛情要講緣分,還要講究先來後到。

彼時君懷還以為,黎諄諄是因為深愛着張淮之,才如此回答他。

現在看來,不管是南宮導還是張淮之,她何從愛過他們之間的任何一個人。

“君懷,你別用這種眼神看着我。”縱使黎諄諄沒有看他,也知道他此時表情如何,“你和南風相愛又如何,若南風不以命換命,你會為了她,放過她無辜的母親和祖母嗎?”

不等他回答,她便又繼續說道:“雖然我不會傷害你的族人,但不代表你有跟我讨價還價的餘地。若你不能做到我所言之事,那便請回。”

盡管黎諄諄嘴上說的是‘請回’,倘若君懷敢道一句拒絕的話,她必定讓他葬身在天山。

一個知道太多秘密的人,一個失去利用價值的人,怎能放任他活着離開?

君懷自然也是明白這一點。

他沉默了許久,緩緩垂下眸:“我知道了。”

這便算是應下黎諄諄,答應幫她給張淮之織夢造境了。

君懷轉身要走,沒走出幾步遠,便倏而頓住腳步:“黎小姐,你認識偷聽的人?”

黎諄諄道:“可能是張淮之。”

君懷:“……”

他欲言又止,似乎是想說什麽,但想到方才她那句“一切便按照我方才所說的進行”,又将到了嘴邊的話憋了回去。

君懷藏到隔壁房間後,黎諄諄卻沒有留在寝室裏等着張淮之回來,她并不确定偷聽的人是不是張淮之,也不确定那人都聽到了多少。

那張符咒貼在門內,一有人靠近房門周圍就會炸開,假如真是張淮之聽到了什麽,他應該憤怒地推開門質問她,而不是落荒而逃。

但到底是不是張淮之,黎諄諄只要等上一等,看張淮之今晚上會不會回來天山便知曉了。

她到天水閣外尋了一處小廚房,炒了一盤辣螺蛳,煮了兩碗陽春面,卧了個雞蛋,撒點蔥花香油,放在食盒中提了回去。

臨走前,又順手拿了一小壇酒。

回到天水閣寝室時,黎諄諄一推門,便看到了坐在桌子旁的颀長背影。

張淮之回來了。

但他身上穿的衣袍并不是喜服,而是參加寶靈閣選拔弟子前,她在布坊內給他買的柏青色成衣。

黎諄諄視線在他衣袍上停留了片刻,調整了一下面部表情,唇畔揚着一抹笑,走了過去:“淮之哥哥……”

她的嗓音又輕又軟,隐隐顯出一絲雀躍:“你來得正好,我剛去廚房裏煮了陽春面。”

黎諄諄将食盒和巴掌大的酒壇放在了桌上,微微弓着腰,伸出纖長的雙臂,從身後摟住了他:“淮之哥哥,你怎麽知道這是我的房間?”

她的臉頰貼在他頸間,觸碰到的瞬間,溫暖的靈力湧入她的四肢百骸,稍稍纾解了她滿身的疲憊之感。

她略顯漫不經心的問話,卻讓張淮之脊背微微僵了僵。感受到他的異樣,黎諄諄眸色沉了沉,正準備說些什麽,便聽到他道:“諄諄……你壓到我傷口了。”

“……”他略顯無奈的語氣,令她怔了怔,而後慌忙起身,“對不起淮之哥哥,我忘了你肩上有傷。”

張淮之肩頸上的确有傷,那傷口還是被南宮導用無名劍紮出來的。

也不止是肩上,他出了君懷幻境後替她擋了一支毒箭,緊接着去了東衡山地下擂臺打擂,回來後昏厥了一夜,又随着黎諄諄去報名參加了宗門大比。

如今張淮之渾身遍布傷痕,箭傷,鞭傷,刀傷,劍傷,縱橫交錯在他胸前背後,若是褪下衣袍,怕是皮膚之上沒有幾塊好地方了。

黎諄諄坐在他身旁,伸手便要去解他的衣襟。縱使他們兩人已經成親,卻還未曾有過夫妻之實,她如此直接,倒是叫張淮之不禁紅了臉,一把捉住她的手:“諄諄,你做什麽?”

“我看看你的傷口……”

她一只手被攥住,便伸出另一只手去扯他衣襟。張淮之不得不又握住了她另一只手,輕聲道:“沒什麽大礙了,班掌門說養一養便會痊愈了。”

“淮之哥哥,你很冷嗎?”不知是不是在外面被冷風吹的,張淮之手掌有些涼,體溫甚至比她的手還低。

她沒再強求褪下他的衣袍,牽着他微涼的手,神色自若地放到了自己頸窩間:“曉曉安頓好了嗎?”

溫熱的體溫從頸間緩緩蔓延開,沾染到他的指腹間,仿佛洇進了他的皮膚,流淌進他的血液。

甚至于,張淮之可以感受到她皮膚下頸動脈的跳躍,猶如心髒的鼓動,一下一下,怦然有力。

見他微微怔愣,黎諄諄挑起眉:“……淮之哥哥?”

她感覺張淮之有些怪。

可他身上分明沒有穿着那身喜服,更是如同往常一般對待她,絲毫沒有顯露出任何異樣。

倘若張淮之真的聽到了什麽,他不應該表現的如此淡定。震驚,恍惚,怒不可遏,這才應該是一個正常人知道自己被人玩弄了感情,利用了價值後,所表現出來的正常反應。

“嗯?”張淮之回過神,慢了半拍回應她,“曉曉安頓好了,我将她從鹿鳴山接走了……那一處總不是久留之地。”

是了,鹿鳴山本是鹿蜀一族的守護地,不過是被三大家族以不正當手段侵占,才漸漸發展為了如今的鹿鳴山宗門。

當年的真相已是公之于衆,說到底君懷才是鹿鳴山的主人,他随時都有權利将住在鹿鳴山上的弟子們驅逐。

以防萬一,張淮之還是帶着張曉曉離開了鹿鳴山,用先前留給張曉曉的五百五十塊極品靈石,在萱草山買了一處院子。

萱草山是張淮之和張曉曉的家鄉,他們父母雙亡後,親戚霸占了父母留下的房産,将他們兄妹二人逐了出去。

本來張曉曉從小就體弱多病,後來沒了住處,随着張淮之四處漂泊,流浪到了慶陰廟。

鹿鳴山腳下常年陰雨,那病便也越拖越重,到了黎諄諄前去慶陰廟的那一日,張曉曉已是病入膏肓。

若不是她花了三十萬金幣兌換了一顆還魂丹喂給張曉曉吃,張曉曉怕是熬不到翌日天明,便要一命嗚呼了。

張淮之知道張曉曉的病有多嚴重,可他身無分文,能為張曉曉做的也只有抛下尊嚴和傲骨,沒日沒夜去做工或乞讨。

因此當黎諄諄在那個陰雨不絕的黑夜裏,出現在慶陰廟的那一日。當他深夜冒雨出去采藥,回來後知道張曉曉服用了黎諄諄給的丹藥,将沉疴舊疾治好的那一瞬,他漆黑一片看不見未來的人生,似乎一下有了希望。

她對于張淮之而言,絕不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救命恩人,又或是心儀的女子這樣簡單。

黎諄諄給他滿目絕望的生命注入了一絲光亮,她幫他拾回了尊嚴,她替他付錢買了靈獸旺財,她給他修煉秘籍助他修行,她在君懷幻境中幫他還了董謠人情。

她不在意他的貧窮,不在意他的平凡,不顧南宮導阻攔,義無反顧嫁給了他。

張淮之想着想着,難免又走了神。

黎諄諄掀開食盒,将食盒中的兩碗陽春面和一碟子辣螺蛳取出來,擺在了桌子上,像是沒有察覺到他的恍惚般,細聲問道:“淮之哥哥,你将曉曉安頓到了何處去?”

那一聲‘淮之哥哥’将張淮之喚回了神,他一低頭就看到黎諄諄推過來的陽春面,熱氣騰騰的白霧撲面打來,随即便伸來一只皙白的手,将筷子擺放在了碗沿上。

“再不吃面條就坨了。”她一邊說着,一邊夾起陽春面裏卧的荷包蛋咬了一口。

黎諄諄不怎麽會做飯,剛好廚房裏有曬幹的面條,她便丢進鍋裏煮了。

張淮之看了一眼陽春面,執起筷子吃了起來,唇齒間含糊不清答了一句:“我送曉曉回萱草山了。”

黎諄諄對萱草山不甚了解,只是聽班十七講過他夫人是萱草山上的花妖,吸食天地精氣為生,萬年修得人形,化人後壽命僅有千載。

她捕捉到‘回’這個字,吃面的動作一頓:“你的家鄉是萱草山?”

“嗯。”張淮之輕輕應了一聲,“萱草山很美。”

“可惜我未曾去過萱草山,沒有見過你的家鄉是什麽模樣……”她惋惜地嘆着,而後又忽然看向張淮之,“雖然我沒去過,但以後總有機會随你去看看……不然你先給我講一講萱草山是什麽樣子?”

他咀嚼着唇間的面條,大抵是有些心不在焉,也沒吃出陽春面的味道。

見黎諄諄問,他輕聲道:“萱草山不似其他四岳,沒有內外城之分,宗門建立在山下,占地面不大。四下皆是花花草草化出的靈元,它們拇指大小,猶如白胖的小娃娃,在半人高的綠草地裏打滾曬太陽……”

張淮之的嗓音清泠,在黎諄諄面前總會放柔了語聲,顯出幾分溫情。

他講得很細,細到她阖上眼睛便能想象出他所描述的畫面。碧藍的天空,翻滾着流動的白雲,山坡上四季長春的綠草随風而動,花草間曬着光照的淺色靈元。

寧靜閑适,肆意而自由。

黎諄諄喜歡這樣的畫面。

可她沒有機會和張淮之一起去了。

“萱草山上有一片樹林,叫作生命林。”張淮之道,“每當萱草山上有新生兒時,父母便會攜同幼兒,前去那片樹林裏栽下一顆小樹苗。”

“樹苗會在風吹雨打中成長為蒼天大樹,便如同那幼兒經歷的一生喜怒哀樂,悲歡離合。直至度過漫漫歲月,待到生老病死後,便将其埋葬在那顆生命樹下。”

黎諄諄托着下颌,歪頭看他:“淮之哥哥,你也有生命樹嗎?”

張淮之點頭:“我的生命樹在生命林的第二十六排,左數第十顆。”

聽他說得這樣詳細,她不由怔了怔:“淮之哥哥……”

“諄諄,你是我的妻。”他笑着,“按照萱草山的規矩,若我不在世了,怕是要勞煩你埋葬我。”

“呸呸呸!”黎諄諄将筷子一推,“哪有人活着便安排自己後事的?”

張淮之斂住眉眼,溫聲哄她:“不過是談起了萱草山,随口一提。”

他伸手摸了摸她柔軟的發,怕惹她不快,便轉移了話題:“我昨日昏了過去,一醒來便聽說你成了天山掌門……諄諄,我是不是錯過了什麽?”

見張淮之提起此事,黎諄諄也不準備隐瞞,她解釋道:“此事說來話長,其實我先前隐瞞了我的真實身份……我便是他們口中的黎殊師姐。”

“但我并非有意欺瞞,千年前我為封印四方作亂的黎不辭,引爆元神,将其封印在天山下。直至不久前,那封印才破除,我回到天山後,發現董謠霸占了我的靈寵,還弄壞了我的儲物戒。”

“不止如此,董謠還倒打一耙,令我與從小定下婚約的未婚夫花危之間産生誤會。我為自證清白,便去了蜘蛛窟取驗心鏡,誰料那驗心鏡中藏着我師祖曾經留下的傳位信……”

黎諄諄将其中緣由,九分真中摻着一分假,一股腦道了出來。

直至她說得口幹舌燥,拿着酒壇子倒了一碗酒出來,仰頭喝了兩口:“當時我并不知情傳位信的存在,只因手中拿着驗心鏡,花悲心虛之下,便派人追殺我一路,我不得已之下逃出了天山,連夜乘船到了鹿鳴山。”

黎諄諄正準備着重提一提她是因為失去元神才逃得如此狼狽,還未開口,便聽見張淮之問道:“那南宮大哥呢?”

她怔了怔:“什麽?”

張淮之問:“他是你表哥嗎?”

“……”黎諄諄默了一瞬,嗓音輕了些,情緒似是一下低落起來,“南宮導死了……那魔界中人想殺我,他将我推開,但他卻沒躲過去……”

張淮之自然聽王徽音說了此事,大抵是因為他昏厥之前,剛剛與南宮導打了一架,南宮導的死訊對于他來說,充滿了虛幻的不真實感。

黎諄諄并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他卻也追問不下去了。

王徽音說她悲傷到麻木失神,連埋葬南宮導的時候都沒有勇氣親自去。

不管南宮導是不是她表哥,似乎此時此刻也都不重要了。

張淮之不願見她悲傷,又轉移了話題:“諄諄,我現在應該喚你什麽?”

黎諄諄理所當然道:“自然還是叫諄諄,這是我的閨名。”她似是想起了什麽,顯露出遲疑的神色:“淮之哥哥,我如今已是天山掌門了,便在明日籌備了一個繼任掌門的午宴……我有些害怕,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出席宴會?”

張淮之垂下眸:“好。”

他答應地如此輕易,如此幹脆,甚至根本沒有猶豫,倒讓黎諄諄将準備了一肚子的說辭憋在了嗓子眼裏。

她抿了抿唇,往酒碗裏又倒了一碗酒:“淮之哥哥,這是廚房裏的藥酒。聽說夜裏睡覺前小啜兩口,便有安眠滋養之效,你要不要嘗一嘗?”

黎諄諄将酒碗遞到了張淮之嘴邊,清澈的酒水中倒映出他俊美的臉龐,搖晃的水波在夜明珠的光照下,明明暗暗。

張淮之不擅長喝酒。

但他還是接過了她遞來的酒,抿了幾口下肚。

所謂的藥酒不過是她随口胡謅出來的,不過這酒并不辣嗓子,嘗起來醇馥幽郁,餘韻無窮。

黎諄諄本是準備在酒水裏下點助眠藥,只是張淮之比她想象中來得還要更快些,她還沒來得及往裏下藥,他已是坐在了她寝室中。

她問道:“好喝嗎?”

張淮之說不出其中滋味,只覺得酒水有些嗆人,舌上微微苦澀。

他便如實道:“沒喝出來。”

黎諄諄接過他喝過的酒碗,抿了兩口,正想說這酒味醇香。一擡頭,見他目不轉睛看着她,她便起了些壞心思。

她又往嘴裏灌了一小口酒,在張淮之的注視下,身子微微向前一靠,便堵上了他的唇。

他似乎是有些訝異,雙眸中的瞳孔收緊,身體忽而僵直住。直至她輕而易舉地撬開他的唇齒,那帶着一絲辛辣滋味的酒水在他舌尖洇開,苦澀中又帶着細微的酥麻,由着唇齒向大腦蔓延而去。

她的唇舌很軟,那并不熟稔的動作由她做來,更引得他心跳加速,仿佛忘記了呼吸,便直愣愣地看着她。

他們不是第一次親吻。

但上一次是在張淮之洞房夜醉酒後,昏昏沉沉之下被黎諄諄引導的吻。

而這一次,張淮之很清醒。

盡管這個吻來得快,去得也快,他還是無可自抑的淪陷了進去。

她的氣息萦繞在他的鼻息間,那清淡而若有若無的淺香,那濕熱而若隐若現的呼吸,無一不讓他沉溺。

直至黎諄諄向後撤去,他卻不願松開她了。他掌心壓在她後頸上,一邊加深這個吻,一邊帶着她往床榻走去。

他的吻不再如同往日那樣溫和,盡管仍然青澀懵懂,卻好似染上一絲歇斯底裏的傷痛,沉重而急促,仿佛想要證明着什麽。

就在黎諄諄以為張淮之會做點什麽的時候,他又忽然停住動作,手臂撐在她耳側,将下颌埋進了她的頸間。

他不說話,也不繼續。

黎諄諄便趁這時候,從系統欄裏兌換了一顆米粒大小的安眠丹。有了方才親吻的鋪墊,他此時應該處于放松的狀态,那她渾水摸魚,将安眠丹以唇渡之,想必他也不會察覺到什麽。

她正準備将安眠丹含到舌底,倏而聽到張淮之低啞的嗓音:“諄諄……”

“嗯?”她動作頓了頓,垂眸望向他。

張淮之問她:“你愛我嗎?”

黎諄諄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他從來都是一個性格含蓄的人,她但凡主動一點,他都要被鬧得臉紅心跳。

可此時,張淮之卻在問她,你愛我嗎。

‘愛’這個字太沉重,時隔這麽多年,黎諄諄早已經忘記了愛應該是什麽感覺。

只是張淮之既然開口問了她,她總不好避而不答。就算是欺騙,只要他這一刻是愉悅開懷的,那便也足夠了。

“愛。”黎諄諄伸手虛虛抱住了他,她并不遲疑,一字一聲道,“張淮之,我愛你。”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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