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一個世界
幾句話的功夫,華長老和女子已從地下鬥到天上。那根羽毛不知何時回到華長老的手上,被當成劍一般在使,殘影當空,是唯一一抹耀眼的顏色。
牧輕言沒有立即回答叔柬,而是擡頭看了會兒戰局,被閃瞎狗眼後低下頭,“你叫他師兄,那段記憶裏我也感覺到是個男的,可現在這術士确實是個女人,是用的變身術?”
見牧輕言根本不願挪動腳步,叔柬嘆了一口氣,回答:“不是。”
“你不上去幫忙?”這是牧輕言第二次問出這句話。
叔柬卻道:“我只需要适時地帶你走就行。”
牧輕言:……
“若我說,我壓根不想複仇呢?第一,我這麽多年都是作為牧輕言長大的,我沒有仇恨感;第二,我沒有能力去對付那只鬼;第三,我不相信你和你師兄,你們的做法太可疑也太刻意了。”牧輕言說完拉開與叔柬的距離,“你那師兄心裏絕對有鬼。”
“我之前也說了,他若是要動你,我不會讓他得逞!”叔柬握緊手中的劍。
所以說少年你這樣要不得啊!我這個人一心求死,你不要攔着我通往重生的路好不好!聽着叔柬這樣說,牧輕言內心有些暴躁。他現在弄清楚想知道的了,雖然長生這種玄乎的答案不可靠,但也八九不離十。他來京城從一開始就是場陰謀,按照預先的劇本,他的角色不是祭品就是替罪羊。
牧輕言也要按照預先的設定走了,幫助司天臺的人抓住術士,然後在這過程中英勇犧牲。但他還沒來得及大展身手,那以術法鬥來鬥去的二人已分出勝負,也讓牧輕言看清了為何這術士被喚為師兄卻是個女子。
華長老與女子相鬥已不下百回合,華長老一直計算着各自符紙消耗的數量、使用間隔。須知每道符都是由人消耗自身的氣畫出的,不同人畫出的符效果也不盡相同。越是厲害的符,能是珍貴,華長老對付此人幾乎使用的都是高階符紙,所以力求每一張符都用在最恰當的時機和位置。
反觀這名女子,她似是符紙永遠用不完似的,毫不心疼的漫天狂甩,恨不得把天上地下都鋪滿,将華長老困在裏面。
手筆如此之大,大得讓人心驚膽戰,大得讓人心生疑惑。華長老故意放慢了節奏,留出破綻,他硬吃了對方一擊,但同時擲出手中的羽毛。
羽毛直接将女子手掌紮了個對穿,竟是沒就出一滴血來!華長老當下了然。
華長老伸手招回羽毛,摸出一張符往自己身上一拍,頓時移動的速度快了不止一倍。他以羽毛為筆,飛速地畫出一個陣法。女子見狀飛身遠離,但華長老早已料到,悄無聲息地在她退路之上設置了障礙——符紙化為鈎爪,猛地将女子給勾住。
女子還未來得及逃脫,華長老的陣法已成,一個八卦陣朝女子壓下。八卦陣越往下,女子慘叫聲越大,壓到極處時,她整個人分析崩離,陣下唯剩一張輕飄飄的符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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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柬臉色一變,從袖中拿出兩張符紙,一張往牧輕言身上一拍,另一張自己捏碎。
這時,橫在地上的陳太傅忽然動了一下,一直圍觀的曲泊舟三步并作兩步走過去,從懷中掏出一個油紙包,再撈起地上的人,将油紙包着的東西塞到了他的嘴裏。
**
牧輕言被帶到一處隐秘的花園裏,而這裏一直站着個人,他身前立着一面銅鏡,裏面能俯瞰整個太傅府。
他有所察覺地回過身來,看見他的臉後,牧輕言感到驚訝又覺得在意料之中,畢竟走了這麽一圈,一直未出現的人就只有他了。
這個人,正是司天臺監,秦南離。
“少爺。”秦南離道。
“別。”牧輕言連忙擺手,“我可當不起大人你的這一聲稱呼。”
秦南離稍微一動,叔柬向前半步将牧輕言擋去了大半,“師兄,方才那人所說的這陣法再加上厲鬼魂魄和與厲鬼有因果聯系之人的鮮血,便可獲得長生,可是真的?”
“古卷上确有記載,但我并無這樣做的念頭。難道師弟不信我?”秦南離搖頭,神色有些哀傷。
叔柬握劍的手微有放松,“若是沒有師兄,也就沒現在的我,我自然是信師兄的,只是太巧合了。”
牧輕言忽然覺得叔柬這個人太重情義,以至于單純得有些蠢。這個世界上不知道有多少巧合是背後有人努力而為。但他什麽也沒說,只是稍稍地往後挪了一點。
秦南離很快發現牧輕言的小動作,他道:“少爺,這手刃仇人的最後一步,當由你來做。”
牧輕言冷笑,再度表明自己的立場,“秦大人,在下姓牧。我這個人比較愛好和平,對你口中的複仇沒有興趣。再者,殺人報仇,這最後一步誰來不一樣呢?那不也是滅你師門的惡鬼嗎?”
“叔柬信你,不代表我信你。是不是由我這個因果者去殺死厲鬼,也是獲得長生的步驟?”
說完牧輕言扭身就走,果不其然被秦南離給抓了回去。
與此同時,能看到全局的銅鏡鏡面忽然碎了,鏡子裏伸出一只手來。那只手将被秦南離束縛住的牧輕言給吸了過去,然後掐上牧輕言的脖子,接着上半身從鏡子裏鑽出來,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勢推着牧輕言到了另一端。
這是個女人,是太傅府的小姐陳穗果!不過顯然是被上身的陳穗果。
“你就是金家遺留下的血脈?我的因果者?”陳穗果的聲音扭曲,“沒關系,當年你的族人都被我吃掉了,你很快也會被我吃掉!”
說完她收回手,将牧輕言拖到自己面前,幾乎是臉貼臉的。牧輕言能夠清楚地感受到對方身上的冷意。
“生吞活人?不、這樣不健康,我建議先去掉頭煮熟再吃……”牧輕言感覺自己離通關有些近了,心理上卻并不輕松,他艱難地擠出一句不着邊際的話,試圖緩解一下。
“看不出你這麽想死?”陳穗果伸出舌頭,在他臉上舔了一下。
涼涼的,軟軟的,這觸感讓牧輕言想起了小時候吃的“軟舌頭”冰棍。
想着讓死亡來得更痛快些吧,牧輕言閉上了眼睛。可是他沒等到被生吞活剝的痛楚,掐住他脖子的手驟然送了,他被丢到地上又被人扶起來。
“輕言,你還好吧?”叔柬關切地問。
好你個大頭鬼!他離自己的目标又遠了!牧輕言心裏苦,但有苦說不出。
牧輕言感覺到自己手裏被塞了個東西,低頭一看,竟是個戒指,在這詭異的咒局裏看不出來本來顏色。一個黑乎乎的環,觸感甚是冰涼。
“???”牧輕言終于擡頭正視叔柬,他眼裏充滿了疑惑。
“這個青銅戒指你拿好,它能夠鎖魂,一會兒那鬼過來了,你就用這個。”叔柬解釋道。
牧輕言“哦”了一聲。
“你還是戴上吧。”說完叔柬掰開牧輕言的手指,挑了根大小正合适的,将戒指推了上去。
親眼目睹這一過程,牧輕言內心有點微妙。
那邊陳穗果和秦南離糾纏在了一起,估計是換了個年輕的軀體,攻勢比之前更生猛許多。但她對上的是秦南離的本體,而非一張符紙化為的人形,所以也讨不到多少好處。
叔柬提起劍來,幾個起落後加入戰局。他前腳剛走,後腳那只被他套上枚青銅戒指的爪子被人拎起。
“鎖魂?有意思。”曲泊舟饒有興趣地把牧輕言的手翻開翻去,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地觀察這枚戒指。
牧輕言偏過頭去,果不其然看見曲泊舟身後還站着個華長老。
“您這是準備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了?”牧輕言問。
華長老點頭:“差不多,不過這次依舊需要你出手相助。”
“上上次是讓我念咒語,上次是讓我滴血,這次想讓我幹嘛?”牧輕言将手從曲泊舟手中抽出,還嫌棄地在身上摸了兩把,順便用餘光觀察華長老的表情。
華長老神色嚴肅:“這次需要你的生命。”
牧輕言眼前一亮。
“到這個份上,秦南離肯定不會輕易解除陣法,所以只能想辦法破陣。鶴老婆子給我的信裏提到了一個方法,你們金家的枯木逢春術。”
枯木逢春術,牧輕言聽過這個名字,是在秦南離讓他看的記憶裏,原主的姐姐最後施展了這術法。獻祭自己,從而使目标敵人受到傷害。
“這個術法只有你們一族能夠施展,所以……”說到這裏,華長老頓住了。
“可以的。”牧輕言應下來,“不過之後的事情我就管不了了。”
“放心,我們已在太傅府外布下人馬,只要陣一破,就能立即将秦南離和他的同夥抓住,當然二十三年前滅金家滿門的鬼也不會放過。”華長老面有愧色,“就是對不起你,你非我道中人,卻要付出如此大的代價。”
牧輕言一時無言以對,他默然片刻後,道,“想要完成事情,總是要付出代價的。”
就在此時,遠處的戰局有了轉機。只見陳穗果浮在空中,雙手一揮,身後黑色的影子便化作一只只箭射了出去。秦南離以符紙築起屏障,而叔柬繞到了陳穗果的背後,腳猛一蹬躍到空中。
叔柬剛送出一劍,陳穗果卻以極其扭曲的姿勢轉身避開,同時伸手捅入叔柬的心髒。
作者有話要說: 單機真的好難過ouo第一個世界要完啦 可是一直很久都沒有小天使冒過泡了o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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