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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文沒想過事情會變成這樣。

他站在房間門口,一手拿着吸塵器,另一只手握着門把,震驚到說不出話。

房間二三十平米,很寬敞。正中擺着一張King Size的大床。

床上躺着一個人,睡衣前襟敞開。很明顯,男人沒盡興,正介于“躍躍欲試”和“偃旗息鼓”之間。

怎麽會這樣?!他怎麽還在床上,明明應該去衛生間了啊!

“老師,您——”徐文往門後躲了躲,挪動小碎步,将半張臉擋在陰影中。

看不見我,擋住就看不到了!

陽光從落地窗照進屋裏,灑在那寬闊的胸膛上。他的皮膚是小麥色,健康自然,與柔軟的睡衣摩擦,迸發着荷爾蒙。順着飽滿的胸肌,徐文的視線淌到緊致的腹肌,而後繼續向下......

徐文愣在原地,回不過神,直到床上的人回頭看他一眼,道,“你過來。”

徐文今年二十五歲,第一次這麽直勾勾看着其他男人的“那裏”,整個人傻了,呆住了。

他又往門後閃了閃,直到整個人被完全遮擋,只留下一只手和那吸塵器。

這下,看不到了吧!

“幼稚。”低沉渾厚的聲音再次飄過來,冷冰冰的,十分見外,“躲什麽。”

床上那個不是別人,是徐文本科畢設指導老師,是他研究生導師,還是他現在上班公司的老板——杜弘然。

杜弘然的視線從門縫間移開,聲音透出不悅,不耐煩,“讓你過來,聽到了嗎。”

徐文吞咽口水,心一橫推開門,捂住自己的眼睛,摸索往床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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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杜弘然又說,“眼睛睜開,吸塵器放下。”

這,不好吧。

事情還得從幾個月之前說起。

一場意外,杜弘然的右手臂和右腳踝燒傷,在醫院住了些日子。

好在,人沒大事兒,就是傷了皮下神經,導致行動不便,處處需要幫助。

出院之後,杜弘然右腳只有微弱的知覺,加之右手受傷拄拐使不上力氣,短期內需要借助輪椅行動。

杜弘然年輕有為,不過三十五六卻已聘為教授好幾年了。在外,他以合夥人的名義開了公司,整個行業沒人不認識這位杜老板。在學校裏,他培養學生、教書育人,學生畢業便簽入自己的公司,用起來得心應手。

一條流水生産線,為初入社會的畢業生提供保障,生意做了,人情也落了。

杜弘然看似低調內斂,頗有知識分子的清高勁兒。可事實上,他活得潇灑放縱,嗜好極多。別的不說,嗜酒嗜煙,還嗜床上那點事兒。

能打下一方疆土,自然也能招蜂引蝶。杜弘然傷了手腳,“那活兒”可靈光着,在醫院裏憋了一個月,回家之後夜夜笙歌,一點毛病沒落下,全補回來了。

喂飽別人的嘴,可杜弘然自己的嘴卻怎麽都不得勁,連帶着胃裏也七上八下翻滾。

民以食為天。出院之後的杜弘然,沒吃上一口稱心的飯菜。

杜弘然生活裏有一個講究,平日應酬再多,每周也會自己在家做幾頓飯。

他做飯什麽味道?從學校教研室,到公司辦公室,沒人知道。

學生稱他為“杜老師”,員工喚他“杜總”、“杜老板”,人人都知道他周五晚上不應酬,周六鐵打出門親自去超市。手傷了,別的事小,飯菜的味道不對心是大。

學生也好,員工也罷,各個都想讨好杜弘然。

公司秘書為杜弘然找了一位又一位私人廚師,從米其林大廚,到做過國宴的老師傅,再到蒼蠅館子的“掌門人”,但凡花錢走關系能請來的,都下了功夫。杜弘然一概不滿意,各個怎麽去怎麽回,嫌沒有“家常味”。

可是,一家一個味,杜弘然非要在別人家找自己要的味兒,純屬找茬。

公司合夥人聽他這理由,哼了一聲扔下三個字,別管他。

合夥人敢說不管,學生和員工哪敢?杜老師要是氣不順,指不定怎麽折騰手底下的蝦兵蟹将。

學生們誠惶誠恐,旁敲側擊對杜弘然谄媚、獻殷勤。為了調整杜老師的胃口,他們連各種APP裏面的吃播都推薦給老師,助他下飯。杜弘然嫌這群小崽子煩人瞎折騰,于是直接說,你們這麽有孝心,那就輪着來給我做飯。

“杜老師口味太刁了,我不敢去了。”

“上次我去,杜老師全程沒有笑。”

“杜老師臉色特別難看,比我當年碩士答辯時候還難看。”

結果可想而知,一個二個被罵回來,劈頭蓋臉、狼狽不堪。

徐文跟着杜弘然三年多,崇拜且仰慕,害怕又敬畏,去他家裏一句話都不敢多說,切菜手指都抖。

杜弘然的家,面積不算太大,位于市中心的高層頂樓,采光極好,主卧的天花板被改成了雙層玻璃,而高層的頂樓平臺也屬于杜弘然,別具情調。家裏的裝修極為簡單低調,可處處都彰顯着品味。家具裝飾皆為進口品牌,徐文一個都不認識,要不是來過的師兄跟他說起過,只怕徐文得鬧笑話。站在這樣的屋裏,心中只有不真實。

明明距離老師更近了,可怎麽感覺越發遠呢?

那天,杜弘然在徐文身邊看他一眼,而後開口讓他坐下,兩人面對面吃飯。

一桌子菜,杜弘然只吃了三口,期間還皺了一下眉。倒是徐文,為了不浪費糧食,吃了兩碗飯硬生生把所有菜都掃蕩幹淨。徐文做了三個菜,兩葷一素:土豆炖牛腩、紅燒帶魚、醋溜白菜。

為了不造成“翻車事故”,去之前的幾天,徐文反複嘗試,光土豆都吃掉了好幾斤。

這三道菜,他可能一年都不想再吃了。

那天,杜弘然坐在桌子對面望着他,随即放下筷子,道,“以後就你來。”

徐文睜大眼睛擡起頭,嘴角還沾着一粒米飯,連忙舔掉怕杜弘然嫌棄,“老師,您說什麽?”

杜弘然又不耐煩了,沖他擺擺手,“我說,以後就你來。”

“您喜歡這個味道?”

杜弘然哼了一聲,沒接話,滿眼不屑。

徐文尴尬躊躇,望着碗裏還剩下的半碗飯。

老師是喜歡,還是不喜歡啊?

現在是繼續吃,還是走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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