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杜總,警覺性這麽高?”沈季仁晃動手裏的酒杯,颔首笑了,與杜弘然碰杯,“看得這麽緊?”
杜弘然搖頭,說沈季仁想多了,他還說,“這孩子酒量不好,怕喝多了惹到你不高興。”
兩個男人站在會場中心,身邊路過的人都主動與他們打招呼。
對話內容很是微妙,從對徐文若有似無的争奪到未來合作的可能性。沈季仁當着杜弘然的面對徐文釋出善意,邀請他去沈晖機電總部,和R&D研發部門進行商榷,從而可以進一步合作。
沈晖機電不止是集成與代工工廠,自身的科研研發能力也不輸給其他專業團隊。得益于此,沈晖機電在代工方面也能為甲方提供更多技術支持與測試,進而達成更密切的合作。
機會難得,徐文手上的項目包含軟硬件,能和大廠的技術團隊面對面交流,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都難能可貴。徐文想去,只是站在杜弘然身邊,不好直接答應。
徐文餘光斜睨杜弘然,清了清嗓子說:“到年底了,公司事情很多,安排出差需要——”
“應該去。”杜弘然拿起一旁的果汁遞給徐文,“還不謝謝沈總盛情邀約。”
徐文乖巧點頭,說感謝,又說具體時間靜等後續跟進。
沈季仁忽然調轉話題,擡起手用指尖輕輕劃過徐文無名指上的戒指,笑着對杜弘然說:“杜總上次提到‘結婚’,這次他就帶了戒指,真是有默契。”
莫名被摸了一下,徐文手腕一抖,手裏的果汁差點灑了。杜弘然看在眼裏,神色忽然冷下來。
徐文眼看戰鼓敲響,怕被牽連,索性仰頭把果汁都灌進嗓子裏,“謝謝沈總的邀請。”
應付了沈季仁的“挑事”,徐文取了些食物跟在杜弘然身邊,兩人一道回去包間。
杜弘然一圈招呼打過,對“社交”再無興趣,連其他公司的老板主動搭話,都顯興致平平。
回到包間關上門,杜弘然活動脖子,顯出些疲憊。他又給自己倒了杯酒,喝了兩口将徐文喚到身邊,“累了嗎。”
徐文搖頭,盯着老師手裏的酒杯,忽然覺得杜弘然在自己面前“煙酒全開”的樣子,活脫脫就是個老流氓,哪有學校教授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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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什麽呢?”杜弘然攬住徐文的後頸,捏着他與他接吻,嘴裏都是酒精的味道,“外面那首歌,還記得嗎?”
包間外的大廳裏,若隐若現的音樂飄忽,正巧播放着《Glory Box》。
新婚之夜,也是這首歌,杜弘然摟着徐文教他跳舞。
“記得。”徐文點頭,看向杜弘然的眼睛,“沒忘過。”
那天,他們喝了酒,氣氛很濃,很欲。
杜弘然手臂稍稍用力,将徐文摟進懷裏,攬着他的腰緩緩搖晃起來,“脫了外套,是不是有些涼?”
“還,還可以。”這是徐文第二次與杜弘然跳舞,有些熟悉,有些陌生,還有些心不在焉。
杜弘然擡手剛好拿起挂在一旁屬于自己的外套,反手披在徐文的肩頭,“好點了嗎。”
“好多了。老師,您......覺得涼嗎?”
“有點。”杜弘然将徐文摟得更緊,哼着鼻音道:“你靠我近一些就好了。”
徐文蹭在老師懷中,渾身都暖了。他學杜弘然的樣子脫去外套,卻沒想此時得了意想不到的溫存。
“你跳錯了,注意力不集中。”杜弘然側頭吻徐文的耳根,聲音低沉性感,闖進他的身體裏,像迷魂湯。
徐文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皆是杜弘然身上的男性氣息,很濃,很性感。鬼使神差,徐文張開嘴道:“老師,能不能給我喝一口酒。”
“好。”杜弘然捏徐文的下巴,輕啄他的嘴唇,另一只手拿起酒杯,含了一口烈性液體全數灌進徐文的嘴裏,“在我身邊,允許你喝酒。”
迷人沉醉的音樂浸入耳中,徐文暈暈乎乎的。因為酒精,亦因為當下的氣氛。
杜弘然腳下繼續移動,舞步不亂,摟着徐文将這支舞進行到底。燈光在兩人頭頂形成暧昧的斑斓,一時間情韻游走,百轉千回。杜弘然收緊手臂的力道,忽然低頭吻住徐文,抽幹他嘴裏的空氣,故意要看他窘迫臉紅的樣子。
徐文睜大眼睛氣息紊亂,掙紮不開索性讓這老流氓為所欲為。
紙醉金迷,包間外的煙火氣極重。一牆之隔,連徐文都受到了影響。形形色色的凡塵俗世,有徐文這般掙紮求生的人,有闫成益那樣失落沮喪的人,還有身居上位,凡事率性的杜弘然。
“我還想要杯酒。”徐文忽然想放縱,想抛去腦中所有的思緒。
杜弘然攔下沈季仁遞給徐文的酒杯,動作果斷,宣奪自己的主權。情況逆轉,杜弘然為徐文倒的這杯酒,滿是縱容與寵溺,像是故意要将這個孩子灌醉,“喝吧。”
“這麽多嗎?”徐文端着酒杯,舔着嘴唇仰起頭,一口氣全幹掉了。
“沒事。”杜弘然将手指伸進徐文的頭發裏,壓着他的後頸讓他靠在自己肩頭,“喝再多都沒關系。”
許是沉浸在杜弘然的嬌慣中難以自拔,亦或者徐文心中裝着事情故意買醉,幾杯下肚他真的四肢發軟,攤在杜弘然懷中。
兩人回到家還不到十點,唐雨柔睡了一覺醒來,坐在沙發上吃宵夜。
徐文搖搖晃晃進屋,還要杜弘然這個手腳不協調的人扶着。
“他怎麽了?”唐雨柔連忙起身去幫忙,看着杜弘然又說:“他在瑞士跟你出門就是躺着進屋,怎麽現在又這樣?”
“沒事,喝多了,不勞你操心。”杜弘然摟着徐文往卧室走,交代了唐雨柔一聲,轉頭便關上門。
徐文迷迷糊糊聽到兩人的對話,嘴裏叽叽咕咕回答,“老師,我沒喝多.......”
“行,沒喝多。”杜弘然将他放在床上,手指順着徐文的嘴唇滑倒喉結處,來回畫圈撫摸,留下淡淡紅印。杜弘然幫徐文解開襯衣口子,一個接一個,像欣賞藝術品。他輕拍徐文的臉頰,讓他緩一下再去洗澡。
徐文吞咽口水,喉結在杜弘然指尖來回滾動。他抓住杜弘然的手腕,将臉頰貼在他的手心裏,蹭着痊愈的傷痕以及斑斓的皮膚。
“怎麽了。”杜弘然直起身子,帶着徐文坐起來,“覺得我對闫成益太狠,不留情面?”
徐文一驚,忽然回過了些精神。他擡起頭與杜弘然四目相對,姿态卑微,如望着自己的神。
“我......”杜弘然看穿了他,看穿了他萦繞一晚的思緒。杜弘然“趕”走闫成益,徐文心裏有感觸,有感慨,還有感同身受。他心中難免滋生些許惶恐,擔心未來某一天,自己也岌岌可危。可除此之外,還有其他情緒。更多,更強,更難壓制。
借着酒勁,徐文靠在杜弘然的小腹處,隔着襯衣蹭他的腹肌,像只乖巧的小狗:“老師,您是不是也給闫師兄介紹過那些大佬,也誇過他,給過他機會。”
杜弘然低着頭,目光順着徐文的額頭掃落在嘴唇上,而後淡淡回答:“沒有,用不着。他比你自信,也更懂怎麽表現自己。”
徐文聽完不吭聲了,覺得自己讨沒趣,多此一舉,不應該問。
杜弘然忽然笑了,捏着徐文的下颚:“你們年輕人都喜歡标榜特立獨行、不想和人對比。你倒是有意思,處處都要給自己找個潛在敵人。”
“不是敵人。”徐文的心态有些複雜,一兩句話說不清楚,可他對闫成益絕不是單純的敵對情緒。有羨慕,有嫉妒,有惋惜,也有佩服。
“老師,我不和他比較。”借着酒勁,徐文将憋在胸口的話,一股腦都說出來。他看着闫成益的背影,有事情撞擊胸口,不吐不快,“我跟他沒有可比性。”
杜弘然愛撫徐文的臉頰,用指腹描繪他的眼角眉梢。杜老師嗯了一聲,沒再開口,像是耐心聽着等待後續,又好似對徐文所說的內容全不在意,注意力都落在他紅撲撲的臉頰上。
徐文張開嘴,擡高聲音冒出一句,“老師,我肯定不會在公司有困難的時候生異心,我不會只想着自己。”
這句話,徐文說得堅定執着,說得充滿信心。他看着杜弘然的眼睛,忽然意識到自己在老師面前從未如此有過自信。過往徐文總是在闫成益身上找相同、尋相似,來回比較,生怕杜弘然覺得他不好,覺得他可有可無。
然,差之毫厘,謬之千裏。
七八年的時間,徐文在杜弘然的視線中閃躲避讓,覺得招架不住,覺得心虛惶恐。
唯獨此刻,話說出口的同時徐文目光熾熱,怕老師看輕他的話,所以追着杜老師的視線,“我說的都是真的。老師,我保證不會,我發誓。”
這股自信不知哪裏來的,可就生根在徐文心裏,走得很深,順着血管蔓延到他的四肢百駭。
杜弘然微微揚起眉,神情浮動,停頓片刻後将手指壓在徐文的嘴唇上,不讓他繼續胡言亂語,“小小年紀,發誓做什麽。”
“我敢發誓。”徐文以為他不信,啄着杜弘然的手指又強調,“您相信我,我——”
“不必。”杜弘然捂住這小家夥的嘴,笑了。手心粗糙的皮膚與粉嫩的嘴唇來回摩擦,有些強制意圖,有些壓迫意味。杜弘然俯身低下頭,湊到徐文的耳邊說,“我信。”
徐文心滿意足,閉上眼睛用臉頰輕蹭杜弘然的鬓角與胡渣,“老師,您別再想闫師兄合同的事情了,別生氣。”
“談不上生氣,他本就是那樣的人。”杜弘然揉他的後頸,為他按摩肩胛,讓他再放松些,“只是早晚的問題。”
“那如果......如果,我做了和他一樣的事情,您會生氣嗎?”徐文問完,忽然覺得自己膨脹了、迷糊了,怕老師懷疑先前的信誓旦旦,連忙解釋說,“我是說如果,我肯定——”
杜弘然再次站直身體,居高臨下,直截了當給了答案,“我會生氣。”
徐文一驚,渾身的寒毛都豎起來了。
杜弘然看着他,視線望進他的靈魂深處,“因為你與他不同。如果你和他做同樣的事,是我沒有教好,是我看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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