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風雨

桑葉問完這句話後, 便瞧見面前這個戴着面具的神秘人從寬大的衣袖中掏了掏，遞出了一個她熟悉又陌生的腰牌。

“姑娘還記得十多年前是從誰那兒買下這座宅子的嗎？”溫和的聲音透過面具傳來，桑葉看着那月白色的腰牌, 皺着眉，很快回想了起來。

“啊……”桑葉露出了一個笑容，“難道是從您這兒買的？您是塵土前輩嗎？”

距離當初購買宅子的時間有些久了, 而且桑葉記得當初就是從一個戴着面具的房伢子那兒買的，并不曾見過那人面具下長什麽樣子, 只記得他的名字叫‘塵土’。

“是我。”龍星塵看着面前已經出落成大姑娘的桑葉, 心底湧上幾分說不出的奇特感覺，“十多年不見，你已經長大了啊。”

“……”桑葉聞言寒暄了兩句, “您倒是和我記憶裏的一模一樣呢。”

她說完, 龍星塵控制不住的笑了兩聲。

桑葉擡頭看了眼漫天的烏雲，想到不知所蹤的寂川, 想快些去找他，便又開口問道，“您突然來拜訪, 是有什麽事麽？”

龍星塵把腰牌收了起來，半真半假的問，“我剛剛在空氣中嗅到了另一個生物的氣息, 姑娘你這次應該不是一個人來的吧？那個生物的氣息可不怎麽平和, 十分危險。”

桑葉稍有不悅，皺起眉，“恕我不能告知。”

聽到她這樣的回答, 龍星塵也擰起了眉, “桑葉, 你知道我這次為什麽會特地過來一趟嗎？”

桑葉直覺他對小怪物的态度不太和善，倒像是來找茬的，“為什麽？”

“你應該還不知道雷劍宗發生的事吧？”聽她語氣不好，龍星塵也沒再試探，開門見山道。

桑葉更加疑惑了，“雷劍宗發生了什麽事？是他們發現我離開了再黑市懸賞我嗎？”

桑葉唇邊帶上一絲嘲諷的笑意，“前輩是為了懸賞金來抓我的？”

龍星塵擺擺手，“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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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劍宗的長老幾乎都死了，活着的只剩了六長老和你師尊雷月道人。”龍星塵聲音依舊溫和，“他們是被一股黑霧打傷的，那黑霧沁入丹田，腐蝕金丹和元嬰。”

“除了雷劍宗的人之外，還有幾個打算參加星級天才戰的弟子。”龍星塵道，“你應該都認識他們，其中有一個叫申屠玄的，你還記得吧？”

桑葉：“……”

她雙眸睜大，在短時間內接受這麽多的訊息，沒有仔細思考雷鳴道人的死，快速反應了過來，“我記得申屠玄的師尊是虛妄散仙，難道他懷疑是我……？”

龍星塵暗自在心底贊嘆了一下桑葉的反應速度，“算答對了一半，他們懷疑這件事和你有關，因為根據你掌門師叔臨終之前提供的消息，吃你制作的丹藥可以延緩那種黑霧。”

桑葉：“…………”

她怎麽不記得自己煉制的丹藥有什麽特別之處？

腦海裏迅速轉過數個念頭，桑葉依舊保持冷靜，“前輩，是提前得到了消息，所以特地來提醒我，讓我離開這兒嗎？”

龍星塵搖搖頭，“是，也不是。”

他沒有想要試探什麽，畢竟那個幼崽能遇到桑葉這樣願意幫他的人就已經十分難得了，“虛妄散仙應該不會傷害你，但是跟着你的那個生物，和虛妄散仙座下的一個弟子有私仇。”

桑葉呆了呆，“你是說，寂川？”

龍星塵這下倒是有些驚訝，“他告訴你他的名字了？”

自從在龍族海域內第一次被龍無憂欺負之後，寂川就再也沒有在外面透露過自己的姓名，也是因為沒有那個必要，畢竟只要他出現，人們總是能夠用一些別的詞語形容他。

光是龍星塵知道的，就有很多，用的最廣泛的便是肮髒和廢物這兩個詞。

“……欸？”桑葉撓了撓面頰，沒想到小怪物的本名就叫寂川，心口麻麻的，不知道為什麽有一點點高興。

她沒反駁也沒有否認，龍星塵便也沒再多言。

他擡手扔了一塊玉簡給桑葉，“你們走吧，我會給你們打掩護。”

“這個玉簡裏面記載了一些地方，是很少有生物居住的，藏在那裏不容易被發現，資源也不錯，過個幾十年上百年，想來以你的天賦一定能修煉到虛神期。”

“到時再拜一個實力強大的修士為師，虛妄散仙便不會再對你下手了。”

桑葉感知到那玉簡上沒有做任何的記號，只是很普通的玉簡，才伸手接下，“前輩，你為什麽要幫我們？”

“以前，寂川幫過我一次。”龍星塵撒謊了，他不想說太詳細，只很模糊的說。

桑葉也沒有刨根問底，這件事來的蹊跷，即便對方是當初将宅子賣給她的前輩，也不能輕信。

龍星塵也知道這一點，沒有多言，又扔給了桑葉一枚普通的玉簡，“這是附近的地圖，如果你不相信的話可以去打聽一下，我沒有惡意。”

桑葉想了想，從儲物袋中掏出一瓶回靈丹，“如果前輩是來找我們的，沒有東西複命會比較難辦吧，這些丹藥是我剛煉制的，還請前輩收下。”

龍星塵藏在面具下的臉上浮起一抹笑意，沒有拒絕這瓶丹藥，“希望你們能盡快離開，我不确定能幫你們隐瞞多久。”

桑葉點點頭，“多謝。”

“……”龍星塵見她說完便打算走，忍不住出聲道，“桑葉，你不好奇有關寂川的事嗎？”

“他到底是什麽生物，為什麽之前會以那樣的形态出現在你面前……”龍星塵話沒說完，便被桑葉打斷了。

她是真的有點生氣了，“多謝前輩将消息告知，但如果您想說寂川壞話的話，還是免了吧。”

龍星塵怔了怔，沒料到桑葉的态度會一下變得這麽堅決。

桑葉唇角彎起，“不管他是什麽樣的生物，對我來說，都是一樣的。”

“就算他……”就算他隐瞞了自己的身世和血緣，你也不介意嗎？

龍星塵很想這麽說，但最終還是閉上了嘴。

他不覺得當初選擇抛棄了那個龍崽的自己，有資格對桑葉說出可能會影響他們感情的話。

況且，看桑葉的态度，就算他說什麽也是無濟于事。

這對那個幼崽來說，應該是一件特別高興的事吧。

龍星塵看着桑葉匆匆離開的背影，突兀的想到了之前寂川問他的那個問題。

——為什麽海岩石縫隙裏的小草，永遠看不到陽光也要努力生長呢？

它一定，是很想遇到喜歡它的人吧。

只要努力生長，總有一天，會被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