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第二十八怪：相識（上）

石原柊偶爾會覺得，這個世界好像有一種神秘的力量，這股力量會把有着某些同樣特質的人吸引到一起，一連串不可思議的巧合畫成了一個圓，讓人不由得質疑起來，這到底是不是神明大人故意的安排。

石原柊不知道自己的前半生經歷了什麽，但肯定和現在沒法比。

自從認識了白鬼院凜凜蝶這個小文藝女後，石原柊開始察覺自己好像不知道從何時起，開始對哲學這兩個字産生了不小的興趣。

灰原哀知道後，強烈的要求把凜凜蝶介紹給她認識。

“竟然會讓你這個業餘捉妖師開始詢問自己‘我是誰，我從哪裏來，我要到哪裏去’，她一定是一位很了不得的人物！”灰原哀那般堅定的語氣中，帶着讓石原柊無法忽視的笑意。話說，他什麽時候成為了業餘捉妖師？

他對捉妖怪一點興趣都沒有！

可當他把自己的意思告訴小哀之後，她就掰着手指頭對他道：“你和我說過的般若啦，反枕啦，還有粉婆啦，你不都是代替了陰陽師的責任為民除害了嗎？可雨女啊，還有賣油豆腐的狐貍老板啦，你又對他們的存在視若無睹，要是一般的陰陽師才不會這樣做吧！而且，一般陰陽師會的淨化驅邪你又一竅不通的，兩者加起來不就是個業餘的捉妖師嗎！”

不知道為什麽，最近小哀活潑了很多，這到底算是一件好事，還是一件不好的事呢。石原柊在糾結的過程中，還是在給凜凜蝶的信中，提起了想要認識她的小哀。

是的，因為凜凜蝶并沒有屬于自己的手機，石原柊家中沒有固定電話。況且比起這樣方便快捷的通信方式，凜凜蝶似乎更加喜歡可以自己逐字逐句雕琢的信件來溝通聯絡。

或許正是因為通過了雕琢，凜凜蝶寄過來的信件內容，完全看不出來寫信的人相當口是心非而且說話刻薄。而且，不單單是信的內容，信封上整齊的字跡，信紙上恰到好處的折痕，還有用來寫信的信紙花色雖然每次都不一樣，但清新淡雅的花色點綴的信紙一眼看過去，就讓人不由得贊嘆。這一份包裹在信封內的所有東西，讓寄信人給他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是個和信紙的花色一般，溫柔又精致，感情細膩的女性。

“如果能夠認識柊君的朋友，我想那對我來說，真的是一件非常幸運的事情。期待着柊君下次的來信中，再提及灰原小姐的事情……”石原柊指着這段話，讀過後，又道：“別看這樣，實際上的性格完全不是這樣哦。”

不過這樣說，好像是在貶低對方？石原柊趕忙又解釋道：“啊，不如說實際上的性格的确和信上透出的感覺一樣，但是表面上的性格就完全相反了。”

“所以……是雙重人格？”

“……不是啊，就是那種，嘴硬心軟的類型，凜凜蝶可是個很有禮貌的小姑娘啊。”

這個世界真的非常不可思議，知道某個事情真相的人們，會因為各種理由和巧合相遇在一起。

比如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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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春三月，櫻花雖然還不曾盛開，卻已經有了不少的暖意，非常是個适合野餐聚會和……面基的日子。

奴良陸生，白鬼院凜凜蝶，灰原哀，石原柊。

這四個人相聚在日光照耀的花園中，在草坪上攤開米黃色的餐桌布，他們就坐在餐桌布上，見面了。

為什麽本來并不相識的四個人會突然見面呢？石原柊本人自然不必多說，和其餘三個人都有不小的交集。

灰原哀和白鬼院凜凜蝶也做了一小段時間的筆友，互相對各自的情況都有過一定的了解——

灰原哀第一次見了白鬼院凜凜蝶，而凜凜蝶出口的第一句話就是‘勞煩你們赴約，可真是辛苦你們了’。雖然一般人也會這樣說，但是從她口中說出來，就有種她是在挑釁的感覺。連灰原哀也不知道這到底是為什麽。只能笑着道：“白鬼院桑和信中表現出來的感覺完全不一樣啊。”

“讓你有了多餘的期待真是不好意思，但是麻煩你別對我做哪些無畏的猜測好嗎——這是，有名的和式料理店的主廚制作的便當，請。”白鬼院冷笑一聲，然後把手中四份，每一份都裝入滿滿四層豪華料理的便當擺在衆人面前。

她顯然很期待這次聚會。

雖然和信中內容的表現有點不一樣——不，隐藏在她刻薄背後的那一份纖細的感情和信中展現的一模一樣。果然和柊說的一樣，是個非常口是心非的孩子。

灰原哀湊到白鬼院身旁：“白鬼院桑很漂亮呢，我能叫你凜凜蝶嗎？柊一直都這麽喊的！凜凜蝶也可以喊我小哀！我的朋友都是這麽說的哦！”

“朋、朋友——”白鬼院凜凜蝶瞬間覺得自己好像被丘比特的弓箭射中了，那一顆被金色的弓箭穿過刻着朋友兩個大字的粉紅色桃心，宛如布丁一樣柔軟的粉紅色桃心，在一剎那化作無數小小的桃心碎片向四周散去，躲藏在背後的人是……

是朋！友！小哀！

“咳咳咳，如果你非缺那麽一個朋友，我可以勉強滿足你的要求——”

這句話一出，白鬼院凜凜蝶只覺得，小小的天使圍繞這名為小哀的朋友周圍上下飛舞，吹奏這歡快的樂曲，那金色的流光，宛如雪一樣漂亮的緩緩降落，盛開的美麗花朵，花朵上在不斷滾動的露珠——

這些畫面全部變成了灰色，靜止，然後，變成碎片。

又不自覺的說出了這種傷人的話。

已經完了。

朋友什麽的，已經……結束了。

這份消沉，可真不一般吶。灰原哀腦袋後大滴冷汗落霞，要哄好這個孩子，應該是個相當困難的任務啊。

凜凜蝶和灰原哀是這樣認識的，可奴良陸生又是怎麽加入是這個團隊中，讓本來只有三人的組合瞬間升級成四個人的呢？

事情發生在和白鬼院凜凜蝶認識後的幾天，奴良陸生給石原柊來了電話。

“禦門院的人雖然很難對付，但是……我們最終贏了。雖然也受了不少的傷，但是妖怪的恢複力本來就不錯，爺爺的意思是明天就要讓我舉行正式的接任奴良組三代目的儀式。所以石原，你願不願意入座我百鬼之一的位置，成為奴良組……不，我的盟友呢？”

奴良陸生知道他這樣做，會讓許多妖怪不滿，但是……他很感謝石原柊。鬼燈的事情，還有他父親的事情，都讓他對石原柊充滿了感激。

“或許會有許多妖怪不贊同這件事，甚至找你的麻煩，但是我以三代目的名義——”

“好啊。”石原柊毫不猶豫的說道。

“可以認識那麽多有趣的妖怪，你要是不和我說，我可是會很遺憾和失望的。”

奴良陸生握着電話，也笑了：“那麽明天，我會靜候你的到來的。”

挂了電話之後，石原柊才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有很長的時間沒有見過奴良君了。原來……他都把禦門院那麽一大家子的事情都解決了啊。雖然東京這邊的确有不少混亂，但是在常人的眼中，應該只是一段連銘記都不用的日常。

可是對于另外的人來說，卻是再也無法忘懷的，人生最重要的一段經歷。

啊，對了，還要通知一下鬼燈先生——不如趁這個機會，問問他能不能讓鯉伴先生和奴良君說上幾句話吧。如果能夠得到允許的話，對奴良君來說，應該是一份不錯的祝賀禮物。

當然，為了以防萬一，他還是要準備好另外的禮物才行。

石原柊立即就撥通了鬼燈先生的電話，許久沒有和他聯絡過，感覺還有點小緊張。不知道地獄如今怎麽樣……額，他什麽時候也會開始關心地獄的事情了？難道這就是自己死後會留在地獄當一名鬼差的預兆嗎？！

“鬼燈先生——奴良君剛剛和我聯絡，說他打敗了禦門院！我想對于鬼燈先生來說，應該也是個好消息吧！”

“的确。”鬼燈頗有些驚訝：“沒想到那個年輕的滑頭鬼竟然真的能做到這種事情，是有些讓人驚嘆滑頭鬼那代代相傳的實力了。”

“是這樣的，我想問問，能不能讓奴良鯉伴先生在電話裏和奴良君……”

鬼燈嘆了一口氣，在地獄擔任鬼差，是不能有太多私情的。不如說，最好的鬼差應該有一副冷酷又殘忍，做事幹又脆利落的性格才好！就這點來說，石原柊這個人死後來到地獄，應該還有的要學。

“通話是不可以的。”鬼燈道。但是話鋒一轉：“不過一份錄音，倒是可以勉強用‘托夢’的借口讓你交給那位小滑頭鬼。權當是我送給他的謝禮，畢竟安倍晴明的後代一死，可給地獄省了不少功夫呢。”

“謝謝您！鬼燈先生！”本來聽到前一句還有些失望的石原柊立刻開心的笑了起來，沒想到鬼燈先生竟然會同意！這就是傳說中的意外之喜啊！

第二天，鬼燈給石原柊用來和他聯絡的手機中，發送了一份錄音。時長二十分鐘……雖然父子分別多年，石原柊想，鯉伴先生想要對奴良君，對曾經的同伴們說的話，一定不是這短短的二十分鐘內就能全部說完。

既然已經陰陽相隔，便也沒有必要再多啰嗦。

這是随着那份錄音文件，鬼燈先生的短信中的內容。

第二天一大早，石原柊就抵達了奴良宅。或許是奴良君早就有過吩咐，一路上雖然妖怪們看他的目光詭異，卻沒有任何妖怪來挑釁，讓石原柊頗有些失望，他拿着武器出門的時候還在尋思，要是有妖怪敢因為他是人類而對他出手的話，他也會讓對方好看的呢！

奴良君的繼任儀式開始之前，現任總大将把組內管理的所有地盤和事物一一說明給奴良君聽。在場的所有妖怪，都可以對這些事情提出疑問和質疑，這也是他妖怪和新大将一個磨合的絕佳機會。

就在這個機會中，有妖怪提出了妖館和妖怪返祖的事情。

來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