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二十七怪：粉婆（下）

石原柊很少有氣急敗壞的時候。

因為大多數時候，在他為了某件事氣急敗壞之前，就能憑着自己的能力，不管是能讓普通的刀變成可以斬殺鬼怪的刀，還是一身的力氣和格鬥技術，和那些一學會就會的各種知識來解決那件可能讓他氣急敗壞的事情。

但是自從遇到了粉婆這個妖怪後……

石原柊咬着牙，粉婆自己做的香粉沾到皮膚上會有輕微的灼燒感，所以他會下意識的避開——尤其是眼睛這個重要的部分。但偏偏，那粉婆一遇到他，就愛抛出一把香粉到他臉上，之後也不管有沒有撒中，完全不想找他麻煩，轉身就跑。

石原柊已經和粉婆玩了一周的捉迷藏。

本來只是想要給個教訓，雖然不知道江戶川從哪裏遇到了粉婆，還沾染了那些不幹不淨的東西。但是粉婆的目标一向只有女子，男孩子應該不在粉婆的目标中。

而且粉婆那次說的也沒錯，他的确沒有直接的證據說明粉婆曾經殘害過女子。而妖怪中，大多并不會真的去害人，就像傳說中的雨女，她的食譜上壓根就沒有人類嬰兒這個選項，而且跟着男人，也只是喜歡看那個男人被人調侃成雨男時候的窘迫模樣而已。至多四五天，雨女就會自個離開男人的身旁。

但是，石原柊對雨女的信任，源于和雨女一日日相處後的觀察。而石原柊對粉婆戒備懷疑在這一次次的接觸中只增不減。

石原柊在胸口裏憋了一口氣，這次又被粉婆逃走了。

石原柊捏了捏拳頭，發誓，如果下次看到粉婆，他才不會去管是不是在衆目睽睽之下！哪怕被認為是個對着空氣發瘋對的瘋子，腦子有病的，精神不正常的，被衆人竊竊私語着指指點點，他也要直接把粉婆抓住，砸爛她裝香粉的罐子！

不過子這之前，石原柊特意把粉婆出沒的事情告訴了小哀，警告她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路上要是遇到了和她搭話的和善老婆婆，也一定要裝作沒看到。

冷漠自私總比被失去臉來的好！

“我又沒那麽傻……”灰原哀無語，不過也認真的應承下來，沒有人會樂意失去自己的那一張臉皮的。

之後，石原柊再次投身至和粉婆你追我趕的生活中去。

粉婆雖然次次都以‘你又沒看到我害人怎麽能根據那些莫無須有的傳說來斷定我就害過人呢’這樣的理由來為自己辯解。石原柊已經學會無視粉婆那一套惡心的理論，但是心裏總會有個疙瘩在那裏梗着，要多心塞有多心塞。

然而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石原柊這次終于把粉婆抓了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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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只要你在臉上塗了婆婆的香粉，就會變得更漂——”

石原柊說沖過去，天知道為什麽每次自己都能這麽恰好的找到粉婆的蹤跡，但是——管它呢！二話不說，石原柊一腳把粉婆踹離了那個精致的宛如人偶一樣的小姑娘身旁。

“她已經足夠漂亮了，就用不着你的香粉了吧！？”

“哈……我還以為你們這些純血的妖怪有多厲害呢，結果……你的腦子有問題嗎？那種明顯有問題的東西，我白鬼院凜凜蝶怎麽可能去用？”

石原柊和那個小姑娘一起說道。

石原柊眉頭一挑，看來小姑娘也有些來歷，只是現在他沒工夫去管這些事情了！現在最重要的是，他終于抓住了粉婆一個現成！

石原柊在小姑娘的話音剛剛落下，直接從口袋裏拿出了一把特質的短刀——雖然也是菜刀的一種，但是要比普通的菜刀細長和輕便，是他趁着般若的事情結束後特意去定制的一把刀。

他還定做了特別模樣的刀鞘，可以卡在腰帶上，被上衣遮蓋住後，他就能很方便的帶着這把刀出門了。

如今，也算是這把刀第一次履行作用的時候。

粉婆被石原柊那一腳踢得幾乎直不起腰來，說是妖怪，但粉婆最仰仗的能力也只有自己研制的香粉，武力值反而沒有那麽高。不如說，這些天粉婆這佝偻的老太婆能每次見了他逃得這麽快，就已經很讓石原柊驚訝了。

如今，粉婆裝着她的香粉的陶罐在那一瞬間脫手，又被石原柊那一腳踹的半天沒緩過神來，石原柊的速度又快，一刀下去，結局幾乎已經注定。

粉婆不甘願的發出了最後的嘶吼和尖叫，終于把自己的正面面目洩露出來。她的雙手變成利爪，臉色發青——就是死，她也不會讓這個壞她事情的人類好過！

“真是的。”

石原柊還沒有動手，身前突然冒出薙刀的一節來，薙刀的刀刃部分刺入粉婆的身體，讓粉婆的身體随着她最後的怒吼和掙紮一起消散在這個世界中。

石原柊轉過來，瞳孔微微放大。

那個穿着精致的洋裝，打扮的宛如精致的玩偶一樣漂亮的小姑娘不見了。不、準确的來說，是變成了另外的模樣。

她的頭上長出了一對彎曲的鬼角，洋裝變成了和風的和服，腳下踏着一雙木屐，手裏拿着一把幾乎要高過她兩個人的薙刀。

那個小姑娘的臉，還是那樣的精致，只是她……從人類變成了鬼怪。

“怎麽了，看見了鬼怪就覺得這麽稀奇嗎？剛剛不是還一副盛氣淩人的強大模樣嗎？面對那麽可怕的老婆婆的氣勢到哪裏去了？”

真是……讓人喜歡不起來的說法方式啊。

石原柊把刀收回刀鞘中，“只是有些驚訝啊，本來以為人類的漂亮小姑娘竟然變成了鬼怪。”說着，石原柊看向了對方的薙刀，之前明明沒有這個……是變身自帶的裝備嗎？有點羨慕啊，他還要不斷想辦法怎麽樣把刀帶出來。

要是之後遇到需要做飛機之類的旅行可怎麽辦啊，雖然可以托運，但萬一在飛機上遇到什麽該怎麽辦？沒有武器——

“你在看什麽呢，對着一個陌生人真是好意思啊。”

石原柊想，小姑娘你也不是嗎？對着一個陌生男人不斷惡言相對，而且……“差不多也該變回人類的模樣了吧？要是有人路過的話就不太好了。”

“原來你還記得正經的事情，不過你以為我會忘記這種事情嗎！”

小姑娘說完，額頭上的鬼角和服裝都在一瞬間褪去，幾乎在眨眼的功夫，小姑娘就從鬼怪變成了那個穿着洋裝的漂亮人類小姑娘。不過，即使變回了原來的模樣，嘴巴還是沒有變過：“我是白鬼院凜凜蝶，這可不是變回人類的模樣，我本來就是人類。別把我和妖怪那種生物混為一談。”

石原柊眉頭微挑，說起來，她的确說過粉婆是什麽純血的妖怪。不過那一瞬間，他還以為這位小姑娘……啊，白鬼院凜凜蝶是那種和奴良君一樣的人類和妖怪的混血，但是她又說自己不是妖怪……

石原柊突然想到那件事，那是他遇到奴良君後，知道的第一件關于非人類的事情。

“所以白鬼院小姐是……返祖？”

白鬼院凜凜蝶有些驚訝：“沒想到你竟然會知道返祖，真是讓我感到意外啊。”

石原柊就這樣，認識了現年十二的白鬼院凜凜蝶。

“別搞錯了，我才不是迷路了又沒有錢去打出租車！我只是單純的好奇你這個知道返祖的人，才會同意你的邀請到你家去的！”白鬼院坐在石原柊的家中，把一個人站在冷清的道路中央的原因說了個明明白白。

在石原柊剛剛想要離開的時候，這位白鬼院凜凜蝶就自動跟了上來。當石原柊無奈轉頭詢問對方是不是需要幫助，都能得到大小姐一個不屑的蔑視眼神：“這條路又不是你家的！我只是和你順路而已！”

然後石原柊就會發現，這位大小姐會在說完這些話，會立刻低沉下去，好似在為了剛剛說過的話後悔。然後……循環往複。

石原柊是聽過很多人有口是心非的毛病啦。但是頭一次見到，竟然會有人口是心非道這個程度。

白鬼院凜凜蝶最終還是跟了石原柊一路，石原柊大概也明白，這位返祖大概是迷路或者遇到了其他麻煩，讓她一個人留在外面，石原柊也不會放心，便邀請了人到家中來。

嗯嗯嗯，白鬼院桑你并沒有想到我家裏來，只是我特別好奇返祖所以才邀請你來做客的。

然後石原柊玩上了瘾。

因為啊，忽略白鬼院凜凜蝶那些口是心非的話，她可是個非常懂禮貌的好孩子！如果你給她一杯溫暖的紅茶，她會先正襟危坐，鄭重的對你道謝。然後話鋒一轉，直接道：“不過你還真是愛伺候人那。”

或者說，你幫她打開了電視，她會先諷刺一句‘雖然這樣的電視，但看你住的地方，也就如此了。’然後會有些恭敬的接過遙控器，不亂換臺，不開口，就那麽一直認真的凝視這電視播放的內容。

白鬼院凜凜蝶在被家族的人接走前，被石原柊要求互換了通信地址。也開始直呼起了對方的名字。

石原柊有些激動：從知道返祖那天開始，他就對返祖這個群體充滿了好奇心，可他又不能像個變态似的蹲守妖館吧！如今，終于有可以詳細了解他們的通道和方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