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擋不住的洪水猛獸

皇後氣的牙癢癢,但隐忍不發,周身散發的冷氣無形包裹着衆人。

有膽小的壓下了身子,不敢擡頭看她。

到底是皇後。

慕思凝掃了眼衆人,淡聲說道,“回去的路上碰巧遇到了,妹妹想着雪下的太大,東側殿離的近些就勸皇上進來了,不曾想還是染上風寒了。”她專挑輕的說,只字不提他為何不告知的事情。

皇後美眸流離,眼底劃過一道冷芒,皺緊的眉頭微松,“還是染上了。”她輕嘆一聲,迎着一線陽光擡起手,只觸了一下如燙手山芋般收回去了。

“是熱病,太醫什麽時候到?”她柳眉倒豎,隐含盛怒。

鳳女之怒不是旁人能承受住的,當即有個宮女吓得臉色發白,急匆匆地跑去喊太醫了。

外面鋪了一層厚實地白雪,經過太陽初曬開始逐步融化了,滑溜溜的非常難走,大老遠都能看見她腳下打滑,極其艱難的前行。

慕思凝擡頭看天,太陽移至正宮,正是太陽毒辣的時候,看樣子太醫一時半會兒是來不了了。

身後還傳來皇後搗弄東西的聲音,皇上身上被她蓋上了幾層厚厚的棉被,旁邊還擺了一個香爐,透過小口隐約能瞧見赤紅。

她突然想起曾看的雜病論上說過情緒不穩定也可能動胎氣,便渡步到她跟前,讓錦兒扶她坐在貴妃椅上,“皇後娘娘現在急也沒辦法,外面路不好走,太醫院離這兒又遠,咱們能做的是讓皇上盡量保暖與耐心等待。”

她若有似無的瞥着皇後的肚子,皇後也意識到了,摸着軟玉的手朝肚子移了移,“本宮是知道的,但還是急,思嫔就不擔心嗎?”

慕思凝不動聲色的瞧着床上的男人,他嘴唇發白,臉色白的厲害,有種病态的美。

“皇上自有吉人天相。”哪兒能不急,她移開目光望着窗外發愣。

也不知從哪兒傳出來皇上病倒了,把整個皇宮都驚動了,很快鳳梧宮外面就擠滿了人,不管是真心的還是假意的都想趁機獻殷勤,只為帝王不經意地一瞥。

慕思凝眉頭微皺,覆在青言耳邊說了幾句。

後宮妃嫔多半站了隊,以李妃為首的最為嚣張,多半擠到了最前面,看到從裏面出來的沉靜宮女,目光齊刷刷地刺了過去。

“搞什麽名堂,皇上病倒了,怎得還不讓本宮瞧了?”李妃率先開口,精致的臉帶有一絲愠怒,下巴高高揚起,俨然一副正宮的模樣。李妃自從禁足後便再也沒講過皇上,現在終于解除禁足,當然不想放過這等機會。

這在宮中是大忌,但誰讓李妃背靠太後,其他妃子皆小聲附和。

青言神色淡淡的,對她的話充耳不聞,“各位娘娘的心意,思嫔娘娘替皇上心領了,但皇上龍體欠佳不便見人需要靜養,若真念皇上早些康複,還請各位移步。”

一拳打在棉花上,李妃再度吃癟,她銀牙險些咬碎,就連身旁的韓昭儀都不動神色的退了幾步。

這一口一個為皇上着想,直接堵住了衆人的嘴巴,就連李妃也只能氣的錘牆。

可擋得了妃嫔,卻擋不住太後。

一個鈾車寶馬,金光閃閃的軟轎撥開人群在鳳梧宮門前停下,人還未到就聽一側的太監扯着嗓子喊道,“太後駕到!”

衆人一時垂下了腦袋,輩分低的跪在地上,沒人敢将頭擡起。視線所及之處,先是一雙鑲了玉石寶珠的鞋靴落在馬凳上,接着便是蘇州繡娘用了三月時間繡出的各色花朵,栩栩如生,仿若随時能從衣服裏跳出來。

青言面色無常,但藏于袖中的悄悄握緊了。

“怎得哀家看望兒子,也不讓嗎?”太後在笑,可卻讓她如臨二月冰窖。

“當然讓。”一道清脆的女聲從後方傳來,青言扭頭看到身材窈窕,容貌秀麗的思嫔,原本焦躁的心登時平靜下來。

太後笑容不變,眼角出現了些許褶皺,正要進去就聽她道,“不過皇上的病急需靜養,太後若擔心,還是等皇上醒來再探望吧,不然人多眼雜的,太醫也不好醫治。”

一語落地,無疑是堵住了太後的話頭,不過姜還是老的辣,她笑容慈祥,眼睛微眯,“皇上打小生病都是哀家在旁照顧,真要論起适合陪伴在他身側,哀家理應當下,其餘人都退下吧。”

至于她曾經是否真的照看,那就不得而知了。

慕思凝目光清冷,對于她突然的反擊毫不意外,側身讓道了,“是臣妾唐突了。”

她雖垂首,可目光卻是冷的,全無半點兒悼悔的意思。看在張嬷嬷眼裏紮眼的很,與她擦肩而過時不禁冷哼一聲。

李妃想借太後進去,卻被身旁的丫鬟拽住了,別的嫔妃早就在太後那句話後告別了,她只得站那兒幹瞪眼。

慕思凝沒有跟着太後進去,而是讓青言領路,自個兒候在門外等太醫過來。也不知李妃是哪兒根筋不對,下巴上揚有些尖酸刻薄,“一口一個為皇上着想,怎麽也不見你進去?”

慕思凝假裝看不到她翻的白眼,目光直視遠方,看到被兩個太監攙扶着的老太醫正顫顫巍巍的朝這邊趕,語帶清冷的說道,“現在是要走了。”

也不給李妃反應的機會,她直接轉身走了,氣的她直跺腳。

慕思凝是算着時間的,她前腳到屋裏,老太醫後腳就進來了。這人她有幸見過幾面,是天下有名的神醫,且注重醫德,是少有的清官,且孫子楚如玉醫術更甚,才二八年紀就已聞名天下,擁有小神醫之稱。

楚括還沒來得急喘口氣,皇後就催促着他看病。他只得低喘着氣幫他診脈,其實這一環節是可以免去的,憑多年的經驗,觀面向就能瞧出他熱病犯得厲害,但為了不讓皇後多慮,還是認真為他檢查。

剛才生怕皇上再着涼,屋內已經形如火爐,皇後感覺口幹舌燥,連喝了幾口,潤好嗓子才追問道,“病況如何?”

楚括擡眼目光卻是放到了身側的香爐,從藥箱裏翻出一個釉裏紅小瓶,把粉末倒入皇上口中,“皇上體格健壯,吃些藥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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