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君子當如玉

君子當如玉，大抵說的就是楚如玉吧。

慕思凝反應了過來，點了點頭道，“無事，不知楚公子今日前來此處，可為何事？”

他眉目如畫，唇角挂着淡雅的笑容很是養眼，“娘娘有所不知，近來出現了幾起官員貪污受賄事件，承蒙皇上信賴讓楚某與弟弟秘密調查。”

慕思凝腦中一晃而過楚如軒說的話，難怪她覺得怪怪的。

“既然如此本宮就不打擾了。”她聲音清冷，連雙眸都不浮出一絲情緒。

笑話，如此重要的事情竟告訴她，不是借此推敲便是詐她，想必此事涉案人數諸多，就連她父親也沒幸免。她還是莫要摻和為妙。

就在她快要移至文淵閣門檻時，一聲如流水般清涼的聲音傳來，“思嫔娘娘請留步。”

她停下腳步，回眸看向那個清俊少年，“不知楚公子還有何事？”

楚如玉朝她緩步走來，溫潤的眸子似能洞察人心，“思嫔娘娘就不好奇家父在這風浪中扮演何種角色。”

明明是個問句，從他口裏說出來卻成了肯定。他是篤定了自己會很好奇。

他不問還好，一問慕思凝不禁聯想起了上次在永樂宮太後說的話，不禁讓她心中起疑，看向楚如玉的眸子也不淡定了。

“楚公子就別繞彎子了，本宮愚笨聽不懂公子所為何意。”她故作裝傻，一番話下來反倒讓他對自己的考量變成了閑談。

楚如玉連笑起來都如他腰間別的暖玉般溫潤，舒服的同時還容易讓人放下戒備心。他手中的竹簡緩緩打開，邊摩搓上面的墨字邊溫聲說道，“娘娘的為人楚某有幸從皇上口中得知些許，楚某年幼時也有幸被慕先生教導一二，他的為人楚某再清楚不過了。然而貪污一案線索直指慕炀桑，若不是皇上暗地裏壓着，怕是要打入監獄審訊了。”

慕思凝心裏疑雲重重，看向他的目光多了些複雜之色，倒不是擔心自己父親，而是對于楚如玉唱的這出戲拿捏不穩。太後會報複她，她早就做好心理準備了，但楚家抛出橄榄枝是她沒有想到的。

難不成是看在聖上的面子？

楚如玉的目光若有若無，那雙清明的眸帶了些深意，“娘娘不要多想，眼下的事最重要。”

都說楚如玉的話千斤重，她算是領教到了。

慕思凝理好心神，看向他的目光冷了幾分，“可有什麽需要本宮幫助的？”

他把竹簡合攏，渡步到檀木桌前用狼毫寫了幾筆，“不知娘娘喜歡吟詩作對嗎？”

慕思凝雖不明白他話裏的意思，仍舊附和道，“還真別說，本宮從前就愛極了吟詩作對，不過入宮後苦于找不到興趣相投的，便不了了之了。”

“楚某是問對人了。”

他眉眼含笑，與她比試了幾局，起初慕思凝還心有疑慮，但在他清澈的眉眼中，很快就投入了進去。

也恰恰在這個時候，文淵閣的門被打開了，進來的是當今丞相李思恒，他目不斜視，尋着聲音找到了二人。

對于他的到來二人并沒有露出多餘的表情，反倒神色淡淡，只有楚如玉朝他點了點頭，喊了聲尊稱便繼續寫對子了。

慕思凝是後宮妃嫔，是不需要向她行禮的，如今又掌管後宮，按尊卑來算，他應該叫聲‘思嫔娘娘’，可他如沒看到一般，目光緊所在楚如玉身上，“不知楚公子前來文淵閣的事情，皇上是否耳聞？”

楚如玉手中的筆洋洋灑灑，等寫完後才回道，“先帝發的玉佩共有三枚，一枚在李家，一枚在楚家，不知丞相大人來此可知會過皇上？”

他把狼毫放在硯臺上，濃稠的墨汁再度将它染黑，楚如玉垂眸細看，繼續道，“說來也巧，三個擁有玉佩的家族都聚頭了。”

經他的提醒，李思恒才注意到一旁的慕思凝，那人用面紗圍住了面貌，卻遮不住那張絕世美貌，柳眉大眼的，一看便知是宮裏的哪位妃嫔，他雖不在意，卻還是說道，“本官唐突了。”

對于他的不屑，慕思凝是看在心裏的并沒有生氣，李家獨大又掌管禁軍，就連聖上也要忌憚三分，自己一個小小的思嫔屬實入不了他的眼。

紅唇勾起笑容，她低聲說道，“楚公子說笑了，這玉佩是皇後的，是皇後見本宮無聊才給了這枚玉佩讓本宮找些樂子。”

文淵閣的玉佩她是沒命要的，就算皇後給了，她晚上定是要還的。楚如玉安了這麽一個名頭給她，八成是故意的。

李思恒面色微變，不由多看了她幾眼，“本官愚昧，不知娘娘……”

“她是思嫔娘娘。”楚如玉突然開口，看向她的目光多了一抹歉意。

歉意？

慕思凝不禁皺眉，隐藏心裏的情緒，帶着熟稔的笑容，與李思恒對視。

李思恒為人自傲，卻不是個廢物，能做到丞相的位置，一般是靠着太後，另一半是靠真才實學的。從楚如玉口中聽到答案後，面容未曾變化，就像早就料到一般。

“早就聽聞思嫔娘娘大名，今日一見讓老夫開眼了。”

慕思凝笑容清淺，明眸波光潋滟，“丞相說笑了，不知丞相來此是要與楚公子敘舊嗎？”

李思恒未曾想她會轉移話題，臉色僵了幾分，“不是，是突然路過此處，想着家裏的逆子整天不學無術的，打算進來拿幾本讓他看看。”

狼毫灑出了一點兒墨汁，楚如玉不動聲色的将它遮住，“文淵閣的書楚某雖說沒全部讀完，但也看了一大半兒，不知丞相大人需要楚某但說一二嗎？”

他突然擡頭直射入李思恒雙眸，不過姜還是老的辣，對于他突然提高的氣勢，李思恒淡笑一聲，“如此甚好。”

慕思凝看了二人一眼，尋了個借口離開了，臨走前她瞥了眼楚如玉，見他也在看着自己，疑雲重重的腦袋忽地清明了。

楚如玉這是拉着自己唱了一出戲。

她低笑着出了文淵閣，發現楚如軒早失了蹤影，她也不細找，只是上軟嬌前在月桐耳邊說了幾句，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