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後宮之主

蕭澈陰沉的臉有絲松動，眼裏的着急一閃而過。

皇後看在眼裏，心裏不是滋味，當初皇子差點兒沒了他也未曾出現過這樣的表情，還有楚如玉與思嫔的流言，通奸的罪名，他竟忍下了，還說是為了她跟孩子着想，這話本是她求情說的，到頭來卻從他嘴裏說出來了。

她心裏雷聲滾滾，面上挂着溫婉的笑容，幫慕思凝嘴角的血跡徹底擦幹，“毒藥如此可怕的東西，公子還不快過來瞧瞧。”

楚如玉坐在事先準備好的凳子上，手搭在她脈搏上，認真的看着她。

慕思凝垂下腦袋，看着手腕上清晰可見的經脈，有種異樣的感覺。不知為何，她覺着楚如玉早知道是什麽毒了。

果然，他只放了一下，便起身說道，“這香爐裏燃的是什麽煙？”

他邊說邊把香爐撲滅了，“皇後娘娘，您先出去，這煙應該有毒，把窗戶和門都打開吧。”

皇後一聽有毒忙用帕子捂住了口鼻，走之前還想帶上蕭澈，然而他一動不動的，就是不願意跟她離開。

月桐仰頭回想着，腦袋靈機一動，“是月鳍香，今兒個皇後娘娘剛送過來的。”

走到門口的皇後背脊一僵，好在她迅速調整好，笑着轉頭道，“本宮怎會下毒？”

楚如玉從灰燼裏揪出一點兒香灰，輕輕一搓就化為粉末消失了，“皇後娘娘莫要動怒，很有可能是他人趁機下的毒。”

剩下的他沒有說出來，畢竟宮裏的事情不是他該管的。

他不說不代表沒人去想，蕭澈臉色很難看，對小鄧子嘀咕了幾句。

皇後背脊發寒，這月鳍香本是家母送給她的，要不是慕思凝病倒了，毒下到她身上，只怕是……

蕭澈大步上前，目光陰冷的看着他，“能做出解藥嗎？”

楚如玉笑意加深，“不需要解藥，這毒藥只對懷有身孕的婦人有用，思嫔娘娘之所以吐血，是因為她連着燒了幾次，身子正虛的厲害，受不住它的味道，才出現吐血的反應，條理幾天便沒事了。”

“皇後。”青言眼疾手快，将臉色蒼白的皇後扶穩了。

皇上扭頭看了她一眼，面容冷了幾分，“這月鳍香是從哪兒來的？”

皇後不由委屈，這毒藥分明是沖她來的，怎麽都把她當成犯人審了？

“皇後娘娘受了驚吓，還是先讓她去休息吧。“楚如玉替她解圍，含笑的眸子溫柔的落在她身上。

青言見皇上沒有意義，就讓人把皇後送回去，自個兒則跪在地上，“是奴婢監管不力。”

她将前天各宮送來的禮物都拿給皇上過目，還說了許多看管這些禮物的方法。

皇上耐着性子聽完，很快就察覺出了貓膩。

宮女守的再認真，來個武功高強的，從她們眼皮子底下掉包是分分鐘鐘的事情，更何況是下藥了。

楚如玉在這時是沒有發言權的，覺着差不多了，便寫了一副藥方，讓錦兒去太醫院抓藥了。

蕭澈對于他識相離開，情緒稍好了些，把人都打發走後，他快步來到床前，“你以後可長點兒心，今天毒藥只是針對性的，要是哪天遇到烈性的，該怎麽辦？”

他抓起她的手，将她放在自己臉上，輕輕撫摸。

慕思凝病怏怏的看着他，心裏突然生出了煩悶，“比起這個，你不是應該安慰皇後嗎？”

“我過會兒就去。”他冰涼的唇覆在她手背。

慕思凝抽回手，把腦袋別到裏面，“還是現在去吧。”

蕭澈眼裏湧出滔天怒意，但他還是壓下去了，“為何又要趕我走？”

她擡頭望着房梁，喃喃開口，“臣妾的身子臣妾心裏最清楚，死不了的，皇上大可放心。”

蕭澈說不出話來，随後将她腦袋掰過來，不滿的說道，“為何每次都要這樣?難道你我之間，就不能好好相處嗎？哪怕一次也行。”

慕思凝低笑一聲，自嘲道，“你會與仇人好好相處嗎？”

她虛軟的笑了笑，輕輕将他從自己身上推開，鑽到了被窩裏。

蕭澈看了她好一會兒，劇烈起伏的胸膛，讓他宛如火燒火燎般只想将眼前的事物毀滅。

許久，他才起身離開。

慕思凝等他走了，又從床底下翻出扳指，将她戴到自己手上，這扳指在燈光的照耀下亮了幾分，雕刻的翔龍栩栩如生。

私藏龍鳳扳指，是死罪。到了現在蕭澈也未親口告訴她父親的事情，只怕是想要放棄他了。

慕思凝不想求他，至少現在不想。

她用絲線把它纏住，又将絲線纏在自己胳膊上，做完了這些她還不放心，穿上最緊的衣服，從各個角度看不出來胳膊有放東西的跡象才收手。

楚如玉把扳指給她，目的只有一個，讓它再度消失。

這東西是名匠遺世之作，她不忍砸爛，也只有這個辦法了。

扳指壓在身下膈的她手疼，擡眼去看發現上面都弄出一道深深的圓圈，她只能改變睡姿，挑了個舒服的姿勢昏昏欲睡。

朦胧中，似有人進來了幾次，一開始她還覺着寒風呼嘯的，在她快睡覺前，聞到了桉淼香的味道，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雪枝坐在窗前看她睡沉了，才悄悄合上窗棱。

慕思凝不知道今晚發生了什麽，醒來沒多久，就被皇後給叫過去了。

“姐姐知道妹妹現在需要靜養，但事有三急，藏淵閣裏還有很多各宮送來的禮物，本宮擔心昨兒個的事再度出現，這才喊妹妹過來的。”皇後全無歉意，将茶盞放到盤中，叫人攙着自己來到慕思凝面前，“妹妹不會怪姐姐吧？”

慕思凝粲然一笑，沒有血氣的臉難掩虛弱，“自然不會。”

月桐在衆人看不見的地方翻了個白眼，明眼人都瞧得出來事有三急的人是誰，皇後真要擔心往後不碰送來的禮物便是，根本沒必要大張旗鼓。

她能想到的，慕思凝怎會想不到。皇後這是在宣布誰才是鳳梧宮的主。

她笑着看向青言，後者點頭叫宮女把禮物都擡了進來。

直到禮物快把位置占滿，她才伸手叫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