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被誣陷慘死

大夏朝,京城。

大雨傾柱而下,無論是遠處巍峨的山巒,還是眼前高聳威嚴的宮門全都在煙雨中失去了輪廓。

葉珑儀披着破舊褪色的短衣薄衫,赤着血肉模糊的雙腳,拖着沉重而鏽跡斑斑的鐵鐐,步履闌珊的踱在冷清的宮中小巷。任憑雨水肆意的沖刷着嬌美的臉頰,任憑寒意侵襲弱小的身軀。

“陛下……請聽臣妾一言……臣妾是被冤枉的……”

無論如何撕心裂肺的哭喊,眼前只有冷冰冰的厚重鐵門,和交叉在身前的鋒利鐵戈,以及城牆上士兵冰冷如利劍的鄙夷目光。

末了,葉珑儀癱坐在冰冷的青石板上,跪倒在守門士兵的腳下。

“求求你,行行好,讓我進去吧……”

她一邊央求,一邊磕頭如搗蒜,仿佛只要過了這道門,她就會洗刷冤屈,重獲新生。

然而,即便額頭鮮血淋漓,即便身上再無一絲力氣,反饋她的只有狂風暴雨,只有士兵

無情的呵斥。

她的身體再也熬不住,猛地一下趴倒在地,泥水濺得她滿嘴都是。

慌亂中,任憑亂發遮住雙眼,朦胧裏,她聽到鐵門開啓的聲音。

宮門微微敞開,葉珑儀恍惚間仿佛看見新王朝的皇帝秦旻決騎着白馬朝自己走來,他依舊那般英姿勃發,秀美無俦。

恍若回到了他們的第一次相遇。

那時,他便是這般緩步走向自己,帶着溫和的笑容,磁性的嗓音,向她伸出右手:“上馬,我送你回去。”

然而,她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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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刺耳傳來,打破了她所有的幻想:“陛下有令,将葉庶人打入天牢,嚴加審問,生死勿論。”

“不……我要見陛下,不會是這樣的,你們一定是弄錯了……”葉珑儀聲嘶力竭的喊着。

回應她的依舊是那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哼,真是異想天開。你以為自己還是高高在上的皇後嗎?別做夢了,陛下現在連聽到你的名字都覺得惡心。”

如同一盆冰水從頭灌到腳。

葉珑儀感覺整個身子裏裏外外都冰涼透頂。

好像是為了配合他的冷酷無情,雨下得更大了,寒風吹過,寒澈骨髓。

看着鐵門再次關閉,她簡直要崩潰了。

寒風中,她喃喃自語:“不,這不是真的……”

突然,自己胸口一陣疼痛,仿佛是被人狠狠的踹了一腳。

接着,拳頭如暴雨般砸在自己瘦弱的身軀上。

雜亂中,她仿佛聽到一個尖刻的聲音再對她說:“葉庶人,你這個賣國求榮的奸細,陛下仁慈才留你至今,如今淪落至此,還不知安分,別怪弟兄們不客氣。”

“不,他不會這麽對我的,他肯定是受奸人蠱惑……”葉珑儀連連搖頭,她不信那個待她癡心一片的夫君,從頭到尾都只是一個騙子!

“哼!”

随着一聲冷哼,葉珑儀被人粗暴的拎起,就跟小雞一樣,被無情的塞進了囚籠之中。

為什麽?

葉珑儀不明白。

就在三個月前,大夏朝開天辟地建立了新的政權,秦旻決走上了他的人生巅峰。

那時,他分明還緊緊的握着她的手,與她一起站在高聳的城樓上,接受舉國百姓的朝拜與祝福。

她清楚的記得他對自己的感謝:“珑儀,若是沒有你,朕早已身死沙場,哪裏會有今日的君臨天下。”

她清楚的記得他對自己的許諾:“珑儀,今生今世,只要朕在位一天,你便是這世上最榮耀尊貴的女人。”

而今,不過三個月,甜言蜜語依舊回蕩在大夏朝的上空,她卻已經淪為最低賤的階下囚,成為整個國家唾棄的纖細。

奸細,真是可笑,憑什麽說她是奸細。

若她是奸細,當年為何要舍身替他擋箭,為何曾不顧性命替他吸毒療傷。

若她是奸細,為何為他殚精竭慮,出謀劃策,甚至不惜只身前往敵營為質。

若她是奸細,為何穩坐皇後寶座,還要在禦醫們的反對聲中不顧自身性命,堅持生下他的骨肉。

分娩的痛苦讓她刻骨銘心。

那時,她聽見禦醫們在房外征求他的意見:“陛下,皇後娘娘難産,保大保小,請陛下早作打算。”

他的回應是:“保小。”

雖然最初她的心是痛的,可她知道他為難,這是他的嫡長子,他舍不得不留。

她更舍不得不留。也許是奇跡,也許是上天的眷顧,在将近一個時辰的苦苦掙紮之後,他們的孩子活下來了,她也活下來了。

原本這是多麽喜悅的事情,可就在她迎接他到來的時候,等待他親自給孩子賜名的時候,走向她的并不是她心中的摯愛,卻是無情的士兵,冰冷的鐵鐐和黑暗陰冷的天牢。

葉珑儀不知已經在這天牢中待了多少時日。

但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就快要油盡燈枯了。

渾身上下,早已體無完膚。

四肢早已寸斷,五官早已殘缺。她癱坐在冰冷潮濕的黑牢裏,心如死灰。

葉珑儀覺得自己應該是這天底下最難看,最面目猙獰的醜八怪吧。

現在,她只盼望着有哪位好心人能給她一個痛快的了結。她渴求死亡的來臨。這一世她早已筋疲力竭。

只聽得門吱呀一聲開了。

仿佛是一個女人走了進來,步态輕盈,身體纖細窈窕。

女人嬌媚一笑:“哎呀,真是慘啦。差點吓死本宮了。怪不得陛下不讓本宮來看姐姐。”

葉珑儀看不見她,但這樣嬌媚細軟的聲音,她到死都不會聽錯的。

如果她猜測的不錯,她才是帝國的奸細,這個叫水寒煙的女人。

“姐姐有什麽冤屈盡管告訴本宮,本宮一定會向陛下傳達的。”

哼。她根本就知道葉珑儀不能說話,她的嗓子早就被熏啞了,她的舌頭早就不翼而飛。

“陛下對你那麽好,你卻不知道珍惜。你可知陛下有多失望,多憤怒嗎?他說他要讓你受盡折磨而死呢。唉,也不知這離族到底給了姐姐什麽好處,姐姐連陛下都要舍棄。”

離族,她連這個民族的名字都從來沒有聽說過。葉珑儀真想質問她,離族二字從何而來。水寒煙,你才是離族的奸細。葉珑儀再一次确定無疑。

奸細就在眼前,背上罵名的卻是她。

不,她不甘。

憤怒讓她忘記了疼痛,鐵鏈再結實,也要掙一掙;

縱然不能說話,也要發出來自內心最深的吶喊。

“怎麽?被你發現了?不錯,我才是那個奸細。可惜,一切都太遲了,不是嗎?”

葉珑儀感覺自己的下颚一震劇痛,混亂中利刃穿心,絲毫不拖泥帶水,好快的手法。

“去死吧,葉珑儀,到地獄跟你那還沒開眼的孩子團聚吧。”

什麽?孩子,我的孩子。葉珑儀心痛如絞,這是與他的第一個孩子,這是她幾乎用命換來的孩子。秦旻決,你怎麽忍心?

仿佛什麽疼痛都感受不到了,葉珑儀覺得自己化作了一縷青煙,飄蕩在藍天白雲間,俯視着這荒唐的世界,回顧着這可笑的人生。

這個世界,我葉珑儀不會遠去的,我還要重新來過。

若有來世,我葉珑儀要為自己而活。

若有來世,我葉珑儀絕不再讓人欺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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