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鏡中花

後來,他們漸漸熟絡了起來,本來也就差個三四歲,沒有隔閡,加上彼此的領域和愛好相同,通宵都聊不完的話題。

白淩一個月會飛來美國上一個星期的課,那個星期的晚上就和他待在實驗室裏,有時候探讨學科進展,有時候做實驗做到淩晨三點,偶爾出去看一部老電影,吃個宵夜。

林修境性格比較內斂,不像其他留學生一樣玩得開,來美國半年,依然實驗室宿舍兩點一線。只有等白淩回來,才被帶去逛華爾街,去迷失之海,看尼亞加拉瀑布。如果沒有白淩,他估計四年都宅得學校生根發芽了。

對此,林修境一方面心懷感激,另一方面又覺得奇怪,白淩的性格是很好靠近的,平時待人親切,沒什麽架子,但相處久了又覺得不好靠太近。在聊天的過程中,林修境很容易從白淩的只言片語裏發現他性格很尖銳的地方,想法也不符合他的年齡,并且他本人似乎也有意将一些事情藏得很深。

那一年生日,白淩特地調了假過來陪他過,買了一個很有情調的蛋糕,慕斯上點綴了幾顆小巧的草莓,上面鋪滿玫瑰花瓣。林修境即使再迷糊,也知道白淩是在追自己,但他不敢胡思亂想,既然白淩沒有直接告白,幹脆既來之則安之,配合着白淩插上蠟燭,對着蛋糕雙手合十。

許個什麽願呢?

林修境苦皺着眉頭,他實在沒什麽願望,除了家人平安之外,好像什麽都不缺,便随口說了句。“那就——祝世界和平吧。”

說完這話,他自己先忍俊不禁地笑了起來:“是不是很老套,哈哈哈。”

“世界和平?”

白淩咬着煙頭,琢磨着林修境那句話,臉龐被燭光趁得柔和,“難道不是拿諾貝爾獎嗎?我看你廢寝忘食地讀書,都快準備為科學奉獻餘熱了,不拿個諾貝爾獎,不是很對不起自己的努力?”

“哪有那麽誇張。我只是除了讀書,想不到別的事情可以做。”

林修境咬着塑料叉子說,“刷微博,發微信,看朋友圈,我也玩過一段時間,@來@去多浪費時間啊,後來我全卸載了……老師您呢,您有什麽願望?”

修境懷着揭開秘密的好奇心回問,在他的理念裏,像白淩這種樣貌英俊,有能力有地位的人,願望應該會比平常人宏大得多吧。

“我沒有願望,也不需要願望。”

白淩站在欄杆旁,天臺的風把他的衣衫吹得鼓起,像一艘脹滿的帆,“我要的,都在不遠的未來。”

"要是別人這麽說,肯定是在誇誇其詞,不過從您嘴裏說出來,我覺得可信度挺高的。”

坦然地說,林修境是一個現實主義者,對比那些「勤奮改變命運」的言論,他更願意相信,人的天賦與生俱來,有些人天生适合站在山巅,有些人注定只能留在山腳。雖然白淩的話聽起來大言不慚,但他就是有那種本事,讓人不由自主地相信,再大放闕詞的話放在他身上都不違和。

白淩側着臉點了煙,朝他意味不清地笑了笑,“好巧,我也這麽覺得。”

“……”為什麽聽起來好欠扁

白淩懶洋洋地靠着欄杆,喝了口啤酒:“告訴你一個消息,我升職了,從今年六月份,正式調到S市的市委單位,分管科研和基建。”

科研和基建……都是很重要的部門啊!

林修境想起以為在電視上看到的制服,問:“這麽說來,您的軍銜已經升到中校了?有相當于副市的權限了吧?”

“官銜是升了,不過軍銜還沒升,得再努力一把。”

“那也很牛啊!”林修境興奮地恭喜他,覺得與有榮焉,比自己拿了獎學金還高興,完後又不免在心裏揣測着白淩的身份,從少校升到中校,從書記做到副市,老師還沒三十歲,這後臺可真硬!

白淩卻不置可否,“這趟水/很深,處/理起來,廢了不少勁。”

林修境一愣,也是,那些坐在高位的人,沒點手段哪能混到現在。不用白淩提醒,他也可以想到升遷之路有多難。而那些難的地方,或許根本不是他一個普通的市民可以了解的,但他由衷地為白淩感到高興:“祝賀您,老師。我始終覺得,厲害的人太多了,就像我們站在這裏仰望星空,自己被映襯得很渺小,很自卑……哎,我都覺得自己連做您的學生都不夠格。”

“算了吧,兩耳不聽窗外事才是真正的幸福。”

白淩重新坐了回去,将煙頭含着嘴裏,那一點火在黑夜中,和他眼裏的那點光一樣,都是明明滅滅的:“如果一生能費勁全力去做一件事,尤其是自己喜歡的,該多難得……那種簡單的生活,恰好是我們沒辦法擁有的。”

“啊?”林修境喝不習慣德國啤酒,猛烈地打了個嗝,“您是想取笑我是沒情/趣的書呆子吧。”

白淩沒想到他還對號入座了,便笑了起來:“哎喲,小孩長大了,知道自己沒情/趣了,想改變了?那還不簡單,去把心儀的美女拐上床,不僅僅有情【趣,還能滿足人潛在的的操控欲。因為性本能,原本就是一切本能中最不受控制的①。”

這下連費羅伊德都搬出來了,林修境不贊同,一臉想要和他理論的認真:“帶着目的的上床并不是理想的性/愛,您說的觀點不值得推崇。”

白淩輕浮地呼出煙,眼神露骨:“妞們才不會在意你的目的是上床還是愛情,只要能讓她們享受,這個男人就有足夠的魅力讓她們臣服。有時候做/愛的那種愉悅,不僅僅來自生理方面的。真的,你可以試一次。”

“這未免太把女生不當回事了。”

林修境覺得有些膈應,白淩莫名其妙地說一大堆風花雪月的言論,顯得太過于輕浮了。他不排斥男人之間的玩笑話,但不太習慣,總覺得心裏不舒服。也許是被傳統教育熏陶久了,他始終認為,那些風流韻事,總歸是情侶之間親密無間的秘密,而不是一群男人茶餘飯後的話題。

白淩看他有些尴尬的樣子,也覺得說得過了,伸手摸了摸那顆毛茸茸的腦袋,“老古董,來美國這麽久還不習慣?我以為你肯定聽多了玩笑話,真是抱歉……一般來說,留學生最容易受到文化入侵,我見得多了,不出兩個月,他們絕對玩得比當地人還瘋。”

林修境不以為然:“自制對我來說,輕而易舉。”

白淩略驚訝地望着他,今天林修境戴了黑框眼鏡,穿着淺鴕色的開領毛衣,內搭一件白淨的襯衫,整個人被書卷氣包裹着,像一份純淨而美好的禮物。男人難耐地咽了口啤酒,內心卻騷動不停:“所以,到現在還是小處男咯。”

林修境炸了起來:“嘲笑一個對愛情持傳統觀點的理科生,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

“不不不,我是佩服。真的——”煙霧缭繞,白淩的眼神變得暧昧明了:“因為實在太難得了。”讓他迫不及待想撕開這份神秘的禮物,再多等一秒,都是在浪費時間。

林修境有些難堪地別過臉,雖然不只一次被同宿的美國同學嘲笑過,但他依然認為自己堅持得沒錯,只不過今天換成敬仰的老師來說,未免覺得有些逾越:“別以為換種說法,我就白癡得聽不出來。您、算了……”

不過後面的對話明顯走偏了方向,修境心下奇怪,剛好對上白淩迷離的眼睛,忍不住伸手去摸對方的額頭:“您是不是喝多了啊?”

“哪有?”

林修境斟酌着用詞:“您今天說話很不正經,像一個酒鬼。”

“哈哈、怎麽不正經了?”白淩忽然往前欺身,雙手霸道地按在林修境兩側,“是男人就得解決生理需求,難道你沒有欲望嗎?聊兩句都會臉紅?”

林修境條件反射縮了縮肩膀:“這是個人隐私,您問得太直接了,我拒絕回答。”

“拒絕?不要拒絕我……”

白淩的手指挑開他的黑框眼鏡,拿走,那雙眼睛因為失焦變得迷茫,臉被熾熱的鼻息烘得潮紅,男人興奮異常,因此蹭得更近,嘴唇幾乎要咬到修境的鼻頭:“話說回來,小修這麽吸引人,還怕沒存在感?明明在開學典禮上大放異彩,在課堂上那次也是——我不明白,對一個站在頂端的人來說,到底要得到什麽才會滿足?”

林修境被逼得往後躲了躲,他發現白淩這番話,似乎在困惑着什麽,很有可能跟他這次回國有關,但林修境不敢直接問,輕輕推開他:“您真的喝醉了。”

“呵呵,十二個人輪流玩深水炸彈都沒問題,幾罐啤酒能喝倒我?”

他從小住在軍區大院,父親位高權重,鋒芒萬丈,他從來沒缺過什麽東西,不缺線,不缺權,想要的美女帥哥随叫随到,根本沒必要做一些門面功夫。白淩自己也難以理解,為什麽自己像陷入情網的殺過,非要這個人不可,還費盡心思地讨好他。

“我很清醒,小修,應該說,我比任何時候都更清醒……”

他捏着修境的下巴,拇指難耐地摩挲着林修境的唇瓣,他很想要,就在這個天臺,就在這片明亮的夜空下,要他心心念念的那個人。——我沒有願望,我想要的都在不遠的未來,對于你也一樣。

誰知,一只溫暖的手堵住了白淩湊近的嘴。林修境緊張地舔了舔下唇,反而更堅定地搖搖頭,“老師,麻煩你起來,這樣的距離讓我不舒服,……并且我敢肯定,您現在百分之百醉了。”

林修境呆愣地睜着眼睛,眼睫仿佛沾了清晨的露水,清澈幹淨,惹得他欲求不得,同時更讓白淩意識到一點,這孩子表面上很溫吞,內心裏卻有股倔強的勁兒,以至于他的欲望擺在林修境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只能自慚形穢。

林修境內心忐忑,他還沒想好要怎麽反抗——是一拳把那張混血臉孔揍開花,還是踢他的褲裆,如果白淩真要硬來的話——卻不知自己溫和又堅定的語氣,反而瓦解了白淩準備哄騙他就範的心思——

男人扯了扯嘴角,好像很難過,規規矩矩地坐回原位,無奈道:“我從來沒有在這種事情上失敗過,無論是帥哥還是美人。”

林修境無語,怎麽變成我的不是了……

“算了。”

白淩有些郁悶,奇怪的是,他忽然沒有了非要修境不可的決心——不是消失了,而是轉化為更溫柔的東西。“反正下個月我不回來了。現在事情很多,沒法分心來給學生上課。應該不會給你造成什麽困擾了。”

“啊?不會吧?!”林修境被他吓了一跳,還以為白淩真生氣了。“很快要放假了,假期也不能來嗎?”

白淩故作憂傷:“哪有副市長随便出差放假的?”

“可是、您不是交流大使嗎?肯定有公差可以出啊!現在官位大,權利肯定更大,不是随便簽個名就可以到處公差私游的嘛,公務員的福利您怎麽不用啊?”

“哎喲,你是想讓我做個驕奢淫逸的官?林修境同志,你這點思想是不對的,要遭到組織譴責的。”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林修境突然緊張起來,一聽說白淩不來了,他的心都揪成一塊,但想起自己剛剛才躲掉對方的親吻,現在又着急擔心他不回來,是不是顯得太假了點。

白淩憋笑憋得辛苦,忍不住捏了一把林修境的臉:“開玩笑的。本來确實是說好,市級幹部要限制出境次數。不過機關裏要抓知識建設,我已經申請在麻省把博士讀完,所以又可以呆在這兩學期了。當然啦,每個月最多只能待一個星期。”

“靠、吓我一跳!真是!”

林修境後知後覺地傻笑,像一只樂不可支的松鼠。

白淩危險地眯着眼睛,一把摟住他的後頸,身體傾壓過去,将滾燙的吻送了上去。林修境來不及後退,被他賭在牆邊。男人的手指剪得渾圓修長,帶着淡淡的煙味,摩挲着學生柔軟的唇,轉而湊上自己的嘴唇,親昵地咬住他微微紅的臉頰。

這個吻溫柔得讓人耽溺,林修境呆呆地望着他漆黑的眼,一時間,白淩的聲音缥缈傳來,像一個不需要代價的蠱惑。

“小修,畢業後,跟我回國吧。”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