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

南舒視線落在短信上, 停了兩秒。

四個“生日快樂”是一年一次的意思嗎?連說四次就是為了給她補回來?

南舒捏着眉心,屈膝坐在床上沉默了很久,而後冷淡地關掉手機,誰的信息也不看, 抱着枕頭睡覺。

室外傳來微風輕拂過的唰唰聲。

南舒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着, 只好又坐起身, 拿起手機看了眼。

溫亦歡給她發了“生日快樂”,附帶一個紅包。

南舒點擊收下, 回複:【謝謝歡歡, 今年生日特別開心。】

維克多祝她今年18歲生日快樂,發了一連串的紅包過來,裏面什麽金額都有,111元、131.4元、52元、60元、52.1元……

其中包含了一些有寓意和沒有寓意的數字, 一共發了10個。

南舒覺得他摻了點心機在裏面, 專門發一些類似于520、1314、521這樣的數字, 混在一堆毫無寓意的數字裏,讓她不能拒絕,也不好開口制止, 只能默默收下。

**

南舒昨晚熬了夜, 只睡幾個小時, 天就亮了。

她看了眼時間,緊趕慢趕地洗漱,返回公司上班。

本來今天維克多給她放了半天的假,讓她下午回去休息,她并沒有真的回去,而是在辦公室裏處理完今天的工作,沒什麽事兒幹了, 才慢悠悠地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彼時,正好是下午四點半。

南舒将腳下的平底拖鞋脫下,換上乳白色的高跟鞋,剛走了幾步打算離開,便收到谌衡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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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點下班?】

他要來接她嗎?

可是……她還沒想好到底要不要去。

其實在她猶豫的時候,答案已經昭然若揭,很明顯地擺出來了。

南舒正想着該怎麽回複谌衡,不遠處傳來不輕不重的腳步聲,擡眸看了眼,瞧見維克多掐準了時間似的從總裁辦慢慢走來,看樣子是專門來找她的。

南舒問:“怎麽了?”

維克多今天穿了件藏藍色的西裝,比往日嚴肅了些,卻低笑了下,朝她發出邀請:“今晚一起吃個飯?”

“今晚?”

“怎麽?”維克多睨了眼她巴掌大的俏臉,“你有約了?”

南舒如實道:“沒有。”

她确實沒有,也沒答應過谌衡什麽,所以在維克多發出邀請時,下意識地将他擺在了最後的位置,也像是找到了一個理由,一個失約的理由。

維克多單手插兜,走進電梯時問:“時間還早,要不要回去換件衣服?”

“......啊?”南舒擡起眼皮,有些茫然道,“場合很正式嗎?”

“沒有,只是象征性地問一下你的想法。”

“那不用了,這樣就挺好的,反正也只是吃個飯。”

南舒并沒有想太多,過去三年生日,她每年都是跟維克多和丹尼一起過的,今年不過是少了丹尼那個小屁孩兒而已,她就權當去吃一頓飯。

兩人一起下到停車場,維克多拉開車門讓她坐進去,進去後,南舒掏出手機思考了一下,覺得還是得給谌衡一個交代。

便回複了他的信息:【你的祝福我都看到了,謝謝。但是我今晚提前有約了,抱歉。】

十分客套的句子,卻顯示出極致的無情,對待他就像對待一個疏遠的朋友,不陌生卻也不親近。

南舒抓着手機,整理了一下頭發,輕聲問:“我們要去哪兒啊?”

維克多邊打方向盤邊說:“卡爾頓。”

南舒哦了一聲,***那邊的酒店,坐落于CBD華貿中心,緊鄰着SKP,不就是谌衡公寓那邊麽?

但北京商圈就那麽大,來來回回都那幾棟建築,碰巧在附近也不奇怪。

南舒沒多想。

車子在酒店大堂門口停下,有服務生給南舒拉開車門,請她下車。

維克多将鑰匙遞給泊車員,直接牽着南舒的手走了進去,像是自然而然的肢體接觸,握住她冰涼的手心,邊走邊問:“手怎麽這麽涼?”

這幾天剛好入秋了,不管穿多少衣服,南舒的手在秋冬季節都會很涼,已經是很多年前的老毛病了。

南舒輕輕地将自己的手抽出來,安靜恬淡地走在維克多身側,踏入了電梯。

電梯間裏只有他們兩人,她一直都不怎麽說話,似是有心事藏在心裏,垂着眸,眼神有幾秒鐘的失神,仿佛在說服自己什麽,卻又很快聚焦起來。

與此同時,谌衡發來一條信息問:【你不要我了麽?】

南舒沒注意到維克多按的樓層是多少,電梯一直往上滑,滑了很久都沒有到,才擡頭掃了眼:“怎麽是頂層啊?”

“給你個驚喜。”維克多勾了勾唇,看見南舒手機屏幕亮了一下,“有人找你麽?”

南舒将屏幕熄滅,放在随身攜帶的香奈兒包包裏,淡笑了聲:“沒有。”

樓層到達,電梯門向兩邊緩緩敞開。

南舒走出去,瞧見高處一覽無餘的風景,涼涼的清風吹來,吹得她頰邊的碎發頗顯淩亂,伸手捋了捋。

天臺左邊還有一個小高臺,那邊有東西擋住,朦朦胧胧的,看起來竟有些神秘。

南舒視線落在那兒,還沒問出聲,維克多笑着說:“你先在這邊等我。”

“好......好......”

不知為何,南舒有一種強烈的預感,他不會就因為一個小小的生日準備這麽多吧?

這個樓頂包下來一晚得多少錢啊?

南舒擰了擰眉,發現自己居然在擔心資本家的錢包,只有她這種拼命賺錢的人才會算計着來生活,連買一個限量款的包都要下很大的決心。

對于老板來說,在這種地方包場吃飯應該是常有的事兒。

這一會兒,南舒還沒意識到她忘記給谌衡回複信息,短信界面尚停留在他發來的最後一條“你不要我了麽”。

夜幕逐漸降臨,周圍的光線也變得異常昏暗。

南舒等了兩三分鐘,維克多就過來了,修長的身形在夕陽的映襯下透着一股柔和,穿着筆挺的西裝,頗有些斯文儒雅的感覺。

南舒看着他,頓了幾秒,緊着他的腳步走過去。

圓形的純白色餐桌上放着一個三層蛋糕,淺黃色的奶油外皮,飄着淡淡的奶油味和桂花味,周圍的裝飾也是以淺黃色為主調,無聲渲染出一種溫馨和柔軟的氛圍。

這會兒正好到飯點,樓下喧嚣熱鬧,滿是煙火人間,只有這裏像是隔絕在外,被辟出了一處仙境一般。

說不感動是假,幾年的陪伴加上今晚的精心準備,連餐桌上的甜品、蛋糕都是南舒喜歡吃的味道,此時此刻她才發現原來生活中的很多細節都被他記住了。

兩人一起用餐,維克多給她倒了杯酒,是度數不算很高的香槟,帶着一種淺淺的柑橘味道。

南舒抿了一口,發現還挺好喝的,便又多喝了一口,心頭漾起淡淡的笑:“謝謝你,維克多。”

“今天是你的生日。”維克多說,“難得丹尼不在,只有我們兩個人,所以給你準備了這些,希望可以過得難忘一點……”

南舒輕輕袅袅地笑着,不知怎的,竟想起了被她晾在一邊的谌衡,臉色止不住的有些淡漠與涼薄。

曾經他們有無數個瞬間可以像現在這樣,抛開工作,抛開世俗裏的一切,坐在一起一邊聊天一邊共享晚餐。

可是她絞盡腦汁去想了很久,把他們的四年都想了一遍,居然沒有一個如這般經得起回憶且美好的節日或紀念日。

一邊是前男友,另一邊的是對她好了三年多的人。

南舒沒有那麽白眼狼,做不到為了一個辜負過她的人而拒絕對自己好的人,所以,谌衡早該想到今天她不會過來的。

就算她去了,纏繞在他們之間的也是尴尬和數不清的窒悶而已。

晚餐中途,維克多突然離開,南舒沒多在意,回來時捧了一束花,倒是把她給吓了一跳。

南舒不知道他要做什麽,但某種預感卻愈發強烈,果然,她看着他突然單膝跪在她面前,在極盡浪漫和奢華的氛圍之下,告訴她:“南舒,你是第一個讓我只看一眼就喜歡上的女人,也是我甘願照顧一生的女人。我知道你曾經有過一段糟糕的戀情,将你傷害得很深,這幾年親眼看着你逐漸開朗,逐漸放下,你願意……”

維克多頓了一下。

南舒被他抓住的手,滲出了一點兒汗珠,剛剛喝了點酒,這會兒她迷離的樣子迷人得要命。

聽他一字一句道,“跟我在一起,讓我照顧你一輩子嗎?”

**

另一邊。

谌衡從下午等到深夜都不見南舒的身影,徐陽不放心上去看了眼,卻瞧見男人站在包間的落地窗前一根一根的抽煙,清隽的背影除了淡淡的落寞,并無其他。

身後是他近半個月沒日沒夜地去設計和叫人布置的場地及蛋糕,桌上還放着一個絲絨紅錦盒。

徐陽知道那是頂尖珠寶大師打造出來的東西,市面上根本買不到,也無法用價值來衡量。

他走過去問:“老大,要不要打個電話給南舒姐?”

谌衡像是發呆了許久,轉過身來,黑色短發下的臉沉靜英俊,低低道:“打過了,關機。”

徐陽一滞,“那……”

他還沒說出後面的話,就見男人擡腿走出了包間,按電梯,直接往停車場的方向而去,還順手打了個電話給溫亦歡:“南舒在哪?”

“我怎麽知道啊?”溫亦歡這會兒正在外地出差,皺起眉說,“不是跟你在一起嗎?”

谌衡挂了電話,開車離開了柏悅。

十幾分鐘後,純黑色的古斯特停在路邊,對着某棟公寓大門以一段恰到好處的距離停放着,樓上的燈并沒有亮,說明還沒回來。

大概十一點鐘。

對面駛來一輛車,一個女人推開後座車門踩着高跟鞋下來,臉上揚着刺眼又恬淡的笑。

與她一同下車的,還有一個外國男人,穿着藏藍色的西裝與西褲,單手插着兜。

南舒與維克多說了幾句話,不知道在說什麽,随後兩人一同上樓。

谌衡視線緊盯着背對他的兩人,手中的錦盒都被他捏得變了形,眸中有淡淡的血絲,眉眼裏藏着不太明顯的疲憊,而後發動引擎,以一種極快的速度駛離了出去。

回到禦園,四年前依舊完好的東西被他通通砸落在地,素來冷靜自持的谌衡今晚跟失控了一樣。

南舒用過的水杯,南舒的衣服,他們曾經的合影,無一幸免,如一塊塊破碎的玻璃淩亂地鋪散在地上。

他跟沒了意識一般,赤着腳踩上去,走進浴室,擰開了花灑,冰涼的水将他從頭澆了滿身,一貫淡然的五官此刻再也沒有了溫度,眼中有微微的霧氣籠罩,身體就像空了一樣。

——你不要我了麽?

她連理都沒理。

沉默即是答案。

她那麽了解他,肯定知道他說出這句話花了多大的勇氣,卻将他晾在一邊,與另一個男的共度生日。

遠比他想象中還要狠。

今晚比四年前她離開的那一晚過得煎熬百倍,谌衡淋浴出來,躺在他們曾睡過的大床上,緊緊地閉上了眼。

四年無止盡的失眠和身心上的折磨,在一刻達到了終點,再精壯的身體如此持續往複幾年,誰都會垮。

果不其然,這一覺他直接睡到了隔日下午。

徐陽見他沒來上班,找了很多地方都找不到,最後來到禦園時,他已經高燒到了三十九度,溫亦時終于能“趁虛而入”找個醫生過去給他看病了。

作者有話要說:  人生贏家——溫亦時:爺終于給兄弟看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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