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
兩人的唇瓣越來越近, 快要貼上時,南舒側了臉,讓他沾着酒氣和欲|色的吻落在臉頰上。
她晃了晃神,輕輕搖頭, 來讓自己清醒一些, 嫌棄地說:“酒醒了, 就去洗澡。”
“......”
好好的氛圍被破沒了。
谌衡眯着眼眸,耍賴般地躺在床上, 勁瘦的手臂搭在眼睛上, 一臉有恃無恐的樣子,小聲說:“頭痛。”
“......”
南舒拿他沒辦法,卻也不管他,熟稔地将卧室和客廳的燈光打開, 認真地重新打量了一下這間公寓。
這兒有四五間卧室, 只有一間是有人氣的, 室內裝潢布置偏性冷風的黑白色調,衣櫃裏幾乎全是西裝襯衫和西褲,以及一些貼身衣物, 滿滿都是男人的味道。
谌衡見她站在落地窗前發呆, 便走過去從背後抱住她, 将她拉到懷裏,低頭看了她一眼:“在想什麽?”
“沒什麽。”
她時冷時熱,對他的态度忽好忽壞,陰晴不定且難以捉摸。
南舒還做不到對他完全信任和敞開心扉,面對這段感情,她依舊是心慌慌的,不知道什麽時候會被抛棄和冷落。
谌衡看透她的心思, 牽起唇角淡笑:“有什麽不開心的可以跟我說。”
南舒頓了一秒。
他繼續道:“你沒有拒絕這段感情,證明你還是舍不得。只要我們在一起一天,我就是你的男朋友,也是你的歸屬和依托。不管你對這段感情的态度是什麽,我都很認真。”
南舒始終沒有動,任由他環着她的腰,将她圈進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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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坦白說:“我只是在得過且過。”
“看出來了。”
谌衡低眸凝住她冷漠的小臉,似乎在想她到底是什麽構造的,怎麽這顆心怎麽捂都捂不熱,每說一句話都像是在他心上劃一刀,刺得他一陣一陣的疼。
南舒出門前已經洗過澡了,身上有一股淡淡沐浴乳的清香,好聞且幹淨。
谌衡懇求道:“我先去洗澡,你能不能不要走?”
南舒輕輕笑了下,擡眸看着他英俊的臉,吸了吸鼻子,嫌棄地說:“快去,臭死了。”
谌衡眉頭緊了幾分,不舍地松開她,卻又不得不進浴室淋浴。
待他洗完穿着一條長褲出來,客廳卧室早就沒了女人的身影。
跟他預料得一樣,她不會待在這裏陪他。
南舒是一個很有底線的人,上一次兩人睡在一起是因為喝醉了,幾乎是無意識的狀态。
就算是因為有些許的感情才沒有抗拒,那也算是意外。
現在,她還做不到完全将自己交付給他,當然不會跟他過夜。
而且,明天還要上班呢。
所以還是各回各家,各睡各的床好,在感情裏深陷太久了會失去自我。
**
翌日。
南舒收到溫亦歡發來的信息:【韓教授讓我轉告你,這個月的17號是他的壽宴,你要不要去?他說她聯系不到你。】
壽宴?
南舒想起習炀跟她提過的事兒,韓教授果然來找她了。
之前的手機卡裏南舒是有韓教授的聯系方式的,可是後來出國換了號碼,兩人便斷了聯系。
她不清楚這幾年間韓教授有沒有找過她,但肯定都是了無音訊的。
如此一想,倒顯得自己過于忘恩負義了。
南舒回複:【去。你去嗎?】
溫亦歡:【去啊。這麽多年了,我還挺想以前班上的同學和老師的,正好這一次我們班很多人會回來。】
南舒倒沒想那麽多,她只是打算回去看望一下恩師而已。
既然是去看望,那必然要帶點禮物,至于買什麽,南舒思考了很久,都決定不下來。
于是,一拖再拖。
距離17號已經沒幾天了,就是這周六的事兒。
偏偏上天跟她作對似的,這一周她特別忙,跟谌衡一起出席了大大小小的會議和媒體活動。
作為正司長肯定是要接受采訪的,不管是外媒還是國內的媒體,一般一個月至少會有一次這樣的機會,奇怪的是,這個月出鏡率特別高。
在本國接受采訪或者有國內媒體的情況下,谌衡一定會用中文進行解答,再由南舒翻譯成英文給外媒。
南舒不僅為谌衡做過翻譯,也為國際經濟司的其他大佬做過翻譯,有一位高高瘦瘦的副司長說話語速特別快,對媒體的回答應對自如,收獲了不少欽佩的眼光。
可每到這時候,遭殃和痛苦的往往是南舒,有幾次他說太快了,南舒沒聽清楚他說什麽,導致譯錯了意思,鬧了很大的烏龍。
媒體會結束,她整個人像是經歷了一場世界大戰一樣,身心俱疲。
作為下屬,當然不可能要求上司為了遷就自己而做出改變,所以,她為了防止事故再次發生,默默練習了将近兩個月的聽力,去适應這位副司長的語速。
可是,谌衡不一樣。
南舒給谌衡翻譯是最輕松的,他嗓音幹淨,字正腔圓,不急不緩的。
不管是不是有意在遷就她,都讓人覺得很舒服,總是讓南舒不自覺地比較他私下跟她說話時的語氣和現在的語氣有什麽不同。
好像,确實是有不一樣的。
兩人難得做完訪問,有一個晚上不需要工作,南舒整個人癱在了車子的椅背上,一副累壞了的模樣。
她的身側是谌衡,前面是徐陽在開車準備回去。
南舒有些困,便打算眯眼小酣一會兒。
誰知,男人撫着她的腦袋,讓她枕在他的肩上,低語道:“現在回去大概需要一個半小時,你可以睡一覺。”
“這樣不太好吧。”南舒小聲說。
剛剛他們還在媒體面前扮演着上司與下屬的角色,才隔了多久,就要靠在他肩上睡覺,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徐陽在前面,兩人說話聲音都不大。
谌衡湊近她的耳,淡聲:“你枕在我的大腿上睡也可以,下了班我就不是你的上司了,你怕什麽?”
南舒也不矯情了,兀自勾出了點兒笑意,喃喃地說:“那你肩酸別賴我啊?”
“嗯。”
他還伺機在她額頭上親了一口,眼底略過薄薄的笑,“不賴你。”
“喂!?”
有徐陽在,被占了便宜南舒不好發作,捏了捏他的手,“別随便占我便宜。”
說出這句話時,她因為太累,不自覺摻了點兒疲憊和委屈,腔調溫言軟語的,唇也不自覺撅起,像極了撒嬌。
不知道還以為他們是一對膩人的情侶。
谌衡挑了挑眉頭,說:“我還以為你不在意?畢竟是你說過睡一覺也......”
話還沒說完,那張放肆的薄唇便被一只白白嫩嫩的手給堵住了,警告意味濃郁。
南舒臉蛋紅撲撲的,閉起眼,決定不再理他。
徐陽冷汗都要冒出來了。
**
經過徐陽住的地方,谌衡讓他下車下班回家,他親自開。
南舒睡了一個多小時,也睡足了。
只不過剛睡醒,雙瞳迷迷蒙蒙的,根本分不清這裏是哪裏,以及現在是什麽時候。
男人提醒她:“去哪兒吃飯?”
“為什麽我們每次出去不是吃飯,就是吃飯啊?”南舒随口問了出來,聽着像是抱怨。
谌衡緘默了一會兒,說:“吃飯是維持身體最基本的需求,你要是想做點別的,我也可以奉陪,你要逛街,還是說去哪兒玩?”
感覺像逗小孩兒一樣,處處遷就着她。
南舒撇撇嘴,稍微清醒了點:“我很累,玩就不必了,還是吃飯吧。吃完我要去買些東西。”
“買什麽?”
谌衡想起附近新開了一家餐廳,開車帶她過去,趁她現在剛睡醒還有點懵,可了勁兒地抓着她的手把玩着。
南舒如實道:“這周六韓教授生日,我要去看望一下他。關于買什麽禮物過去,你有什麽好的建議給我嗎?”
禮物這種東西,外交官最在行。
聽見“韓教授”三個字,恍惚一瞬間又回到了四年多前,谌衡愣了一下。
“禮物?”他薄唇掀了掀,幾乎沒什麽思考便說,“男人普遍送煙酒,老人送補品。印象中韓教授已經不算年輕了,買煙肯定不行,普通市場上的酒喝多也不好......”
“那買什麽?”
“我帶你去買兩瓶黃酒。”
“黃酒?”
南舒對酒的研究不深,依稀記得黃酒是世界上最古老的酒類之一,源于中國,有且只有中國才有。
谌衡帶她去吃了飯,随後直接将她帶到一家較為正宗的酒莊。
裏面的老板似乎跟他很熟,兩人寒暄了一陣。
那人還饒有興致地瞥了眼南舒,笑着說:“你小子,可算找到人修理你了?”
南舒跟在身側不出聲,視線往四周打量了一番。
這裏有關于這種酒的介紹,原來這是古越龍山黃酒,是我國國宴專用的黃酒品牌。
北方城市氣候偏冷,尤其是最近冬天快到了,天氣逐漸轉涼,喝這個可以暖身、暖胃。
她怎麽就沒想到呢?
虧她為了一個禮物愁了那麽久,谌衡稍微一想就想出來了,太丢人了。
雖然是谌衡帶她來買的酒,但是錢必須由南舒來付,畢竟是她送人。
他似乎很懂這個點,并沒有任何搶着給她付錢的意思,而且這酒的價格不會高到她承受不起,用來表達幾年的恩師情正好夠分量。
付完款,兩人返回車上。
解決了一樁大事,南舒整個人輕松了不少,将黃酒禮盒小心翼翼地放好,心也跟着忐忑起來。
“這麽多年沒去看望過韓教授,說實話我還挺緊張的。”
“緊張什麽?”谌衡許是不理解,安慰她,“放寬心,就當是朋友見個面,聊聊天。”
“朋友?”
南舒乜他一眼,小聲說,“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啊。”
與生俱來的氣質,做什麽事都能冷靜從容,能與導師處成朋友。
她可做不到。
夜漸深了,谌衡将她送回去,到了公寓樓下,盯着她的臉,幾乎是立即低聲詢問道:“南舒,你有沒有想過......”
他似乎是想說什麽。
南舒好奇地擡眸看他:“嗯?怎麽了?”
谌衡搖了搖頭:“沒什麽。”
“什麽啊?”這話吊足了胃口,南舒抿唇,不悅道,“到底什麽事啊?你說過有什麽事都不會瞞我的。”
谌衡卻說:“真沒什麽,我也說過不會逼你的。”
南舒愣了一下,大概猜到是什麽事兒了。
算了。
他不願意說就不說呗。
既然如此,她也調皮地補了句:“你說出來,說不定我會答應呢,可惜你不說,沒機會了。”
谌衡低笑,真是信了她的鬼話。
他摸了摸她的腦袋,淡啞的嗓音在車廂內響起,好似離得很近,就在她耳邊萦繞,“南舒。”
“嗯?”南舒挑眉看着他,以為他要說出來了。
谌衡低語道:“早點休息,晚安。”
“......”
好沒勁兒。
南舒抱着黃酒下了車,連一句“晚安”都吝啬于給他,便上了樓。
夜晚。
谌衡洗了澡,站在冷冰冰的公寓落地窗前,不緊不慢地摁下打火機,點燃一根煙含進嘴裏,漠然無言地看着落下的繁華夜景。
他似乎是孤獨的,但又好像不怎麽孤獨了。
就連近半年一直觀察他病情的醫生都說,最近是發生什麽好事了麽?情況好了不止一點兩點,繼續保持下去。
谌衡知道,救贖他的人是南舒。
**
周六下午。
南舒和溫亦歡一同前往A大參加韓教授的壽宴,因為到場人數過多,許多畢業了二十年或者十多年的校友都回來了,所以壽宴一致決定在禮堂舉行。
南舒在富有特色的簽名板上簽上自己的名字,走進禮堂随意找了個位置坐下。
禮堂的位置布局是分區且有序的,按照學生的畢業年份來劃分,同一屆的學生坐在一起會更有話題,也不至于太過混亂。
她和溫亦歡一起走進去時,瞧見了吳新雪,吳新雪也朝她們招手。
她們只好走過去與吳新雪坐在了一起。
好巧不巧,習炀從側邊經過,當着溫亦歡與吳新雪的面喊了她一聲姐姐,就權當打招呼了。
溫亦歡怔了幾秒鐘,有些不高興地拍她一下,開玩笑說:“什麽情況?你......不夠義氣啊?有情況都不跟我說。”
“哪有情況?”南舒腦殼疼。
吳新雪笑了笑說:“這人是誰啊?他坐前面去了,看樣子小我們四五屆,南舒你怎麽會認識這麽小的學弟啊?”
南舒如實說:“經濟司新來的翻譯,這個月才來的。”
“經濟司新來的翻譯?”吳新雪說,“小鮮肉啊,看上去挺帥的。看他剛剛那眼神,感覺對你有意思啊。”
南舒還沒說話呢。
溫亦歡就替她反駁了過去,“說南舒幹嘛?你呢,說好的追人,人呢?”
這個“人”是誰。
溫亦歡不說出來,南舒都知道,肯定是谌衡。
吳新雪臉上立馬浮上一抹嫣紅,磕磕巴巴地說:“你也不是不知道,他是什麽人?冷得像一座冰山一樣,請吃飯都請不動,我都要煩死了。”
溫亦歡說:“應該是你方法不對吧,追男人主動就輸了。你只負責吸引他,要他主動才對。”
“他主動?”吳新雪皺起眉頭,反問,“你覺得有可能嗎?”
溫亦歡不想打擊她。
在她看來是可能的,因為她見過谌衡追南舒,如果不可能,那便是他不喜歡你罷了。
南舒聽着兩人的對話,心底纏繞了一團黑線,一陣煩悶湧了上來。
幸好,沒多久壽宴就開始了。
南舒看見韓教授穿了一身唐裝,精神抖擻地走上臺,用他那慈祥又略帶淩厲的嗓音說了一堆感謝的話,大概就是謝謝在場到來的學生,感謝校方。
在他看來,沒有臺下的學生,就沒有他,是學生成就了他。
聽得南舒有些微的感動。
也恰在這時,谌衡發來一條信息,她低眸按亮屏幕瞄了眼,只瞄到發消息的人是谌衡,還沒來得及看內容就關掉了。
因為吳新雪就坐在她旁邊,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誤會和尴尬,南舒小心謹慎了些。
可過了一會兒,她又氣笑了,到底她和谌衡在一起是什麽不見得光的事兒,需要這麽藏着掖着啊?
算了,算了。
南舒任由事情順其自然地發展,待壽宴結束,她找了個機會與溫亦歡一起去跟韓教授說了兩句話,将禮物遞給他。
徹底結束後,吳新雪不知道去了哪兒。
南舒便和溫亦歡一起走出校門,兩人有說有笑的,又去校門附近的奶茶店買了杯奶茶。
突然,一輛古斯特停在了附近。
南舒瞧見車外觀和型號挺熟的,擰着眉思索了一陣。
靈光一現,她掏出手機看了一眼,剛剛谌衡給她發的信息是:【待會兒來接你?】
她沒回。
他居然真的來了。
溫亦歡算是谌衡半個幹妹妹,當然認得谌衡的車,便笑着說了句:“谌衡怎麽來了?”
谌衡又發來一條信息:【上車。】
南舒跟溫亦歡一起捧着奶茶走過去,像小學生放學坐爸爸的車回家一樣,齊齊坐進後座。
待坐穩了,溫亦歡看看南舒,又瞄了眼谌衡,總覺得氛圍不大對勁兒,奇奇怪怪的:“不對啊,你怎麽來了?來專門接南舒的嗎?”
谌衡很快接她的話,“不然,來接你啊?”
溫亦歡被噎了一下。
“誰稀罕你接?”她快速反駁過去,轉而仔細一想,瞪了南舒一眼,“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着我啊?你們關系好成這樣了?”
南舒頓時心虛起來。
偏偏谌衡不說話,他似乎也在期待她的回答。
南舒吸了一顆珍珠上來,嚼了一下,咽進肚子裏,心想溫亦歡問的又不是“你們在一起了”,只是“你們關系好成這樣了”而已。
跟上司關系好,不是應該的嗎?
她舔了舔唇,想了一會兒,“嗯啊”一聲回答了她的話。
溫亦歡啧了下。
男人坐在駕駛位,薄唇性感地一勾,淡淡涼涼地笑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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