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章節

”

流光看見號碼牌上的數字，眉頭一皺：“九十七，就是說在我們前面還有九十六個人？”

李為先笑着安撫：“流光小姐有所不知，這恒淵樓每日南來北往的妖怪修士得有上千之數，有的是來賣消息，有的是來買消息。不過不管是賣是買都得在這一層排了號之後才能上二樓。我們今兒算來得早的，許多住在山溝裏的妖怪還正往這邊趕呢。”

于是三人便往樓梯那裏走，正打算給那守樓的妖怪看一眼號碼牌，就見有個人順着樓梯滾了下來。

“哎呦哎呦……”這個人正摔在流光腳下，似乎還挨了打，臉上又青又腫，呼痛不止。

樓梯上下來兩個壯漢，看不出是什麽妖怪，皆是牆一般的高大厚實。

其中一個不屑地對底下這人道：“臭道士，你算是什麽人物，山溝裏冒出來的老鼠罷了，還敢和我們樓主談條件。真當你那點破消息值錢了？我告訴你，來我們恒淵樓就得守我們恒淵樓的規矩，你的消息價值多少可不是你自個兒能定的！這話原也不是我說的，可別說我們恒淵樓欺負你，你到外頭問一問，我們恒淵樓經營上千年了，是不是就連城主也得留些薄面？”

地下那人掙紮着爬了起來，恨聲道：“明明就是你們恒淵樓店大欺客！欺負我是個遠來的道士！說好了是這個價錢卻又中途反口，真是令人不齒！”

這一番動靜早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一時間所有妖和人都在議論紛紛。

那壯漢見這道士仍在嘴硬，頓時火氣直冒，給旁邊一人使了眼色，兩人跳下樓來對着那道士就是一通拳打腳踢。道士身形單薄也沒什麽道行，哪裏是這兩個壯漢的對手，幾下就又被揍翻在地，外人只能看見砂鍋大的拳頭一個勁地往他身上招呼。

眼見着那人進氣少出氣多快要沒命了，顧申先看不下去了，伸手抓住其中一個壯漢的胳膊：“住手！”

那人回過頭來，一臉兇相：“敢管我們恒淵樓的閑事？”

顧申雖不忍有人死在他面前，但也知道自己在這裏只不過是一介凡人，不想給流光惹上事端，于是詢問似的看了流光一眼。誰知流光笑着走了過來，輕輕掰開了他的手。

“這兩位都是修道已久的豹妖，你哪兒打得過他們？”

兩個豹妖見流光一句話就叫破了他們的原身，不禁有些惱火：“從哪來的小貓竟敢在這裏放肆……”

見此形狀，一旁的李為先連上前拉架的勇氣都沒了，只能兩股戰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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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個豹妖可不是什麽尋常來歷，他們乃是恒淵樓樓主座下的兩位護法，平時都是在樓主身邊行走，很少在一樓露面。傳聞中他們曾經将在恒淵樓鬧事的一只小妖活活撕開吃了，內髒都流了一地。李為先深怕下一秒流光就要被這豹妖撕了，哪裏還敢上前。

流光面上笑意不減，圓瞳卻漸漸化作了兩枚貓科動物才有的豎瞳，直直地盯着豹妖：“看清楚了，你說誰是小貓？”

鳳仙樓主

樓中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流光瞬間釋放的威壓所攝，那是強者對弱者的絕對壓制，是來自遠古的凝視，令他們連擡頭的勇氣都沒有。在這樣的威壓之下，流光只輕輕一點，離她稍近的豹妖難以控制地單膝跪地，只能牙關緊咬，強撐着不倒下去。

流光是上古神祁，更是妖族克星，死在她手中的妖千千萬萬，從她身上釋放的威壓一般小妖根本抵擋不了。另外她現在的身體是貍奴的魂識所化，貍奴是上古大妖，曾統帥萬千兵衆，區區兩只豹妖在這樣的雙重震懾之下根本無法回話，更別說是抵抗。

李為先眼珠子轉了一轉，站穩了身子，挺直了腰板。

“啪、啪、啪。”

有人從那樓梯上走了下來，蓮步慢移，走得搖曳生姿，邊走變撫掌笑道：“難得難得，我恒淵樓上百年了都沒見過修為如此深厚的人物，真是怠慢了。不知閣下姓甚名誰，又是從何處來？”

流光收起威壓擡眼看去，只見一個風姿綽約的女人身着紅紗，挽着雙鬓，斜倚着樓梯的扶手，仿佛沒有骨頭似的那樣靠着。

大廳裏漸漸響起議論之聲。

“是鳳仙樓主……”

“鳳仙樓主竟然從七層下來了？她有多少年不曾下樓了？”

“這女妖剛剛好可怕，也不知是什麽來頭……”

衆說紛纭之下，被稱為“鳳仙樓主”的女子迎着衆人的目光，嬌嬌俏俏地笑了。她目似點漆，有靈光閃動，笑起來更添八分風情，許多沒見識的小妖和道士頓時覺得身上都酥了。

顧申将那被打得頭破血流的道士扶了起來。小道士七竅之中沒有一孔不在流血，幾乎只剩一口氣了。李為先心裏算計半天，從兜裏摸出一枚藥丸來，硬是從這人嘴中塞了下去。

流光一腳将兩只豹妖踢到鳳仙樓主面前趴着，淡淡道：“我是誰很重要嗎？恒淵樓再大也是個交易的地方，既然是交易就該遵守規矩，上來就打人恐怕不太好吧？”

鳳仙樓主瞥了一眼地上趴着的豹妖，兩只皆是手軟腳軟爬不起來了，她笑容加深道：“閣下路見不平，想要拔刀相助不錯。可是我恒淵樓有恒淵樓的規矩，此人帶來的消息并不值那個價錢，他偏要來我這裏敲竹杠。本來這一筆生意倒也沒什麽，只不過若叫他成了，豈不是以後人人都要來我這裏敲一筆了？”

那個道士在吃了李為先的藥後有一點緩過勁來，既怕又恨地看着鳳仙樓主：“不……不是……是恒淵樓之前私下裏征集消息，說是……說是要許以靈珠十萬，我好不容易……打探到了……他們聽完卻反悔……說……是假消息……”

樓裏又是一片議論紛紛。

“不可能吧？就算是十萬顆靈珠，恒淵樓也不是付不起啊？”

“許是看他是個道士吧，鳳仙樓主好像從來就不喜人類。”

“什麽消息值得十萬顆靈珠啊？”

鳳仙樓主的笑容已有些僵硬。

“既然答應了就該給人家，哪怕是反口不給，也不該把遞消息的人打上一頓吧，世間哪有這樣的道理？”流光道。

鳳仙樓主眸光驟冷：“閣下是非要管我這樓中閑事了？”

流光不置可否，卻也絲毫沒有讓步的意思。

一時間場面膠着到了極點。周圍的妖和人甚至有意識地往後退去，像是怕他們一言不合就打起來，給他們流出了一片空地。雜亂之中不知誰低聲說了一句：“狼王來了。”眼尖的人看到狼背上還坐着一個披了白袍的身影，不敢置信道：“那是……城主？”

伴随着一片歡欣喜悅的叫喊聲，白狼王載着阚為清來到了恒淵樓門口。

“真的是城主……”

“城主不是閉關修煉，許久不曾出城了嗎？”

“城主來了就好了……”

人群自動分開了一條道，阚為清走了進來，身後還跟着一匹白狼。他看上去比流光上次見到要好一些，臉色雖然依舊蒼白，但精神似乎好上許多。

一見到阚為清，鳳仙樓主的臉色立刻變了，本來挂着的媚笑沒了，臉上多了幾分慎重。

“同道，又見面了。”阚為清朝流光拱手道。

從他甫一站定，樓裏的氣氛就變得祥和起來，無論是妖還是人都不再小聲嘀咕，似乎阚為清的出現給他們吃下了一顆定心丸。

李為先雖然早早聽過阚為清的大名，不過見面也倒是第一次，觀他長相清俊為人随和，又早早見過他管理簋市的手段，心下便有一絲欽佩。

“你知道我在這？”流光問道。

“你身上帶着玉珏，一出現在簋市我就感應到了。”阚為清點頭笑道。

一聽這兩人似乎還認識，衆人的表情都有些驚異，其中以鳳仙樓主為最，本就描得高挑的眉毛快要飛入鬓中。

“鳳仙樓主。”阚為清轉向另一邊，“這十萬靈珠，你該給這位道友。”

鳳仙樓主撫了撫眉，笑道：“城主，我敬您是城主，可是我恒淵樓有自己的規矩。”

阚為清從袖中放出一只鳥兒，小鳥立在他肩上，口吐人言：“消息倒有可能是真的，不過十萬靈珠……哼，憑他區區一個小道也想從我這裏拿到十萬靈珠，給他一千，問他要是不要，不要就給我打出去。”

衆人聽到這聲音均是一驚，因為這正是鳳仙樓主自己的聲音。

“原來是真的。”

“恒淵樓竟然也幹得出這種事！”

“嗐，鳳仙樓主做這種事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每次都是專揀那勢單力薄的小道士欺負。”

“真有此事？”

“竟然專欺負我們道士，可惡！”

流光好整以暇地看着鳳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