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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妍妍，下周六玩去？◎

出了包間，沈妍拍開搭在肩膀上那條手臂，獨自走在前面。

小黑裙擺微微蕩漾，走起來帶風似的，短發柔順如絲綢，看着格外有質感，小蠻腰纖細柔軟每走一步都帶着風韻。

周肆盯着沈妍曼妙的背影瞅了幾秒，心裏感慨這姑娘長大了。

感慨完，周肆不當回事地看了眼被拍紅的手背，雙手揣兜，賤笑着跟上沈妍。

進電梯，沈妍掃了眼肩頭抵在電梯壁，漫不經心插兜掏車鑰匙的周肆，出聲：“三哥，我待會開車。”

周肆眉頭驟然一擰，忍不住提高音量：“你開車？你駕照剛拿兩月不到，你開車——”

沈妍神情格外淡定：“你喝酒了。”

周肆見她不聽勸，嘶了聲，“我喝酒了你也不能開。”

“大不了打車回去，開什麽開你，出事了怎麽辦？”

沈妍看周肆滿臉抗拒，無聲扯了扯嘴唇，別過臉不再理他。

電梯下行到車庫，周肆瞅着沈妍垮下來的臉，無奈搖頭，過了會兒認命地将車鑰匙丢沈妍懷裏，深呼一口氣，妥協：“得得得，你開就你開。”

“我擱旁邊盯着，應該沒什麽事兒。”

“餃兒，我可把身家性命都交給你了啊，你待會可給我小心點開，我出什麽事兒不要緊，你要有什麽，十個我也賠不起。”

沈妍接過鑰匙，短暫地沉默兩秒，一針見血吐槽：“三哥，我是開車，不是發瘋。”

周肆被沈妍輕描淡寫的語氣的噎住，見她心意已決，周肆對着空氣嘆口氣：“我還能怎麽辦，你開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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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得坦蕩，可真臨到頭，周肆全身上下寫滿了抗拒。

他先是抓緊安全帶，後側着腦袋馬不停蹄提醒沈妍油門在哪，剎車又是哪個，最後恨不得他親自上手。

眼見沈妍速度越來越快，比他飙車還猛，周肆吓得咳嗽兩聲，戰戰兢兢提醒：“餃兒，這車剛提的，你省着點造吶。”

“咱也不是心疼車，就是覺着吧，人活着還是挺有盼頭。”

“好歹你哥我也是……”

沈妍被他念叨煩了，故意用力踩了腳油門，周肆沒坐穩，身子往後跌了好幾下，周肆吓得立馬閉嘴。

後半程路沈妍開得還算穩妥，除了轉彎速度太急車身會抖兩下，沒太大毛病。

周肆剛開始還緊皺眉頭，一副不放心的模樣，後來見沈妍自有分寸，周肆沒再琢磨，肩膀往後一癱，整一“今兒我把命堵上”的松弛狀态。

開到建國路，沈妍降下車速看了眼癱坐在座椅裏低頭發消息的男人，語調平靜地問了聲：“回老宅？”

周肆在應付一傻逼制片人，聞言發消息的動作一滞，他擡起下巴掃視半秒沈妍，沉默片刻，收了手機，懶洋洋開腔：“回呗。”

沈妍嗯了聲，裝不經意問：“三哥，周叔這兩年快退休了吧？”

周肆右手往車窗一搭，眼底浮出淡淡的嘲諷，滿臉無趣：“誰知道，你周叔這人什麽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對外人都比他這個親兒子好，咱家就沒我說話的份兒。”

“……”

沈妍一時無言。

沈妍上高中就從大院搬出來自己獨居，放假才回去一兩趟。

前幾年周家準備搬走，沈妍放假剛好撞到周肆父親跟家裏提了這事，誰知周家老太太死活不肯，說小肆兒回來沒個落腳處，搬走了這個院兒就散了，周盛清無奈，只能放棄搬家的舉動。

這兩年周盛清生意越做越大，位置越來越高，上面嚴整作風，周盛清做事做人低調，也沒再提搬家的事。

周肆跟周盛清意見不合打小就不對付，周肆在國外待了幾年，再加上母親的影響思想作風偏西方，個人崇尚自由平等，周盛清則是正兒八經的傳統思想，認為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他要求周肆走什麽路周肆就得走什麽路是理所應當的。

轉進二環，沈妍見周肆蔫了吧唧的，手指有意無意摩挲着方向盤，好一會才出口安慰一句：“周叔私下還是挺在意你的。”

周肆聳肩笑了笑，又恢複之前吊兒郎當的狀态，嬉皮笑臉跟沈妍開玩笑：“我好歹是他親兒子，他不在意我在意誰？要不在意我，我們家老太太不得拿拐杖敲他腦袋？”

沈妍：“……”

—

到大院也就半個多小時的車程，沈妍剛轉進大院門，周肆便垮下肩膀，無聲地松了口氣。

門口站崗的老張瞥見車裏的兩人，笑呵呵拉上擋車杆放他倆進去，路過時眼瞅着周肆的新車，老張沖周肆比了個大拇指，一個勁地誇：“周家小子回來啦？喲，還是餃兒開的車呢，小姑娘真厲害。”

“新車真俊，這紅色多喜慶。你小子換車比換衣服還勤吶，這車得不少錢吧。”

老張年輕時候是沈老爺子的司機，退休後閑不住又找了個看門兒的活兒。

沈老爺子勸過好幾回，老張死活不肯吃白食，說自己還能幹，老爺子沒辦法也就放任他幹了。

老張誇完想起周肆新上的牌照還沒登記，立馬招手提醒：“得空了來我這登個牌兒，下回方便放行。”

周肆降下車窗探出頭沖老張擺擺手，好脾氣地回應：“得嘞，老張。您要真喜歡這車，等有空了，趕明兒我帶您出去轉兩圈。”

老張笑得眼眯成縫，點頭答應。

等沈妍開車進去，老張扯正身上的制服，背着手站在哨崗亭目不轉睛注視着兩人離開。

周家跟沈家是對門，走幾步路就到了，沈妍想着把車停周家院子她自己下車走回家，結果臨了周肆插了句：“妍妍，車開你家去。”

“進門兒我跟老爺子喝兩杯。”

沈妍不動聲色調方向往自家開，路過周家，沈妍餘光掃了眼周肆，瞥見他頭也不擡地錯過，沈妍無聲抿了抿嘴唇。

後視鏡裏周家大門越來越遠，沈妍隐約瞧見門後有個人影出來，等仔細看門口空蕩蕩的。

快到沈家門口，周肆不知想起什麽，猛然問一句：“你哥最近有消息沒？”

沈行在部隊，平時好幾個月聯系不上人，沈妍還是去年年底見過一面，中間打過兩次電話，壓根兒不知道他的消息。

聽周肆這麽一問，沈妍才想起幾個月前有個女人打電話打到家裏來了，她剛拿起電話，還沒來得及出聲，那頭便匆匆挂斷，語氣裏還帶着慌亂。

想到這，沈妍疑惑不解搖頭：“沒。”

周肆啧了聲，話裏充斥着調侃：“你哥瞧着是個鐵石心腸的，但我估摸着他這輩子得栽女人手裏。”

“上月出了個電影叫《天賦》，你看過沒？”

沈妍只在博客裏刷到過《天賦》的劇照，還沒來得及去看這部電影，聽周肆突然提起電影的事，沈妍眼裏的疑惑更深：“跟我哥什麽關系？”

周肆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藏藏掖掖說了句：“我瞧着這電影的女主角長得還不錯。”

沈妍以為周肆又看上哪個女明星了，将車停家門口，不慌不忙解開安全帶，見怪不怪地哦了聲。

周肆見沈妍不感興趣，也懶得說下文。

那時候他以為沈行不過是一時興起随便玩玩，誰知道還扯出後面的事兒。

—

兩人一前一後進屋，家裏就只有住家阿姨在。

沈妍掃了圈空蕩蕩的客廳，回頭問阿姨：“陳姨，我爸他們去哪兒了？”

陳姨在廚房炖豬蹄，聽到動靜邊擦手邊到門口查看，見是沈妍回來了，陳姨笑容滿面回應：“小餃兒回來了？我上午還聽太太說您學校有活動怕有一段日子才回來呢。”

“沈老上午出門開會去了，先生在單位沒回來，太太約了朋友打牌，估摸着快回來了。”

話說完，陳姨又瞧見後面的周肆，立馬笑着打招呼：“哎喲，周家小子也回來了？今兒怎麽跟小餃兒湊一塊兒了？”

周肆進來聽到陳姨的話，輕車熟路找位置坐下，彎腰撿起茶幾上的橘子邊剝邊開玩笑：“陳姨半年沒見又年輕了，這皮膚好得跟十八歲的小姑娘似的。鍋裏炖什麽好吃的，今兒我可有口福了。”

陳姨不好意思笑笑，嗔怪周肆：“你這混小子，說什麽胡話呢，陳姨都四五十了還年輕。”

“鍋裏炖了豬蹄，你小子可別走，待會留這兒吃飯啊。”

周肆将剝下的橘子皮随手丢垃圾桶，分了一瓣丢嘴裏，沒成想酸得掉牙。

周肆立馬将剩下的橘子丢回果盤，皺着臉回陳姨：“這您放心，上趕着吃飯來了，哪兒能偷溜。”

沈妍看周肆跟回自己家似的自在，默默拿上包上樓換衣服。

周肆又從果盤裏拿了蘋果啃，瞥見沈妍上樓，周肆盯着沈妍的背影瞅了幾秒，起身出去打電話。

等沈妍下來，客廳已經不見周肆的身影。

沈妍還以為周肆回家了，結果院子裏傳來周肆的聲音。

“甭給我扯些有的沒的，這事兒沒商量。”

“我管你行不行，這個月底我要看到合同上簽了那姓李的名兒。”

“怎麽說？難不成要我手把手教？那您還做什麽生意，幹脆回家種田得了。”

沈妍聽了幾句，起身往廚房走。

再出來，周肆跟個沒事兒似地又坐回沙發嗑瓜子，瞧見沈妍從廚房出來，周肆笑眯眯盯着她問：“妍妍，下周六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