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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哥，你還會跟朱文語和好嗎？◎

“周肆,你不會是還喜歡我吧？”

朱文語問這話時，語氣帶了絲曾征服過這個男人的驕傲，又帶了絲想要展示現有魅力但是又害怕對方不接茬的忐忑。

周肆跟聽了天大的笑話似的,他輕嗤一聲，斜眸似笑非笑瞅了兩眼朱文語，偏頭抱着胳臂，态度格外散漫：“還喜歡你？”

“你腦子有坑還是有病？都幾百年前的事兒你還拿出來說,好意思嗎你。怎麽,這幾年在國外沒碰到好男人,回來見我依舊風流倜傥、英俊潇灑想着再續前緣？”

“那真是對不住，追我的從建國門排到西直門,你要想跟我再續前緣，趕緊排隊去。去晚了估計你連我影子都摸不着。”

朱文語：“……”

準備開門下車的沈妍：“……”

估計是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人,朱文語一時語塞，半天沒找到話回應。

一陣沉默中,朱文語吸了口涼氣，忍着打人的沖動，咬牙擠出幾個字：“你要不喜歡我，怎麽不敢跟我吃頓飯？”

“你是怕跟我接觸了再愛上我吧？”

周肆那叫一個大開眼界，他從褲兜裏掏出煙盒不慌不忙點了根煙，指間夾着煙往嘴裏深深送了口，喉結上下滾動的瞬間，周肆擡擡眼皮,面帶好笑開腔：“跟我吃個飯你就能升天了？”

“早這樣我拒絕你幹嘛，吃呗。”

朱文語也不甘示弱,“吃就吃,怕你不成。”

沈妍聽到周肆應許,心髒驟然咯噔一下，她坐在副駕，透過後視鏡看着站得格外近的兩人，無言地縮了縮手指。

高中那次撞見周肆談戀愛後，沈妍有意跟周肆拉開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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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剛轉回大院那段時間，沈行幾人嫌他染了身小資本主義的壞習慣，不太愛搭理他，就算搭理也會故意調侃他。

周肆那幾年跟周盛清鬧得厲害，也不大愛回大院，沈妍也很少看到他，偶爾碰到打個照面後各走各的道兒。

其實她也沒想到，他那天會打電話給她讓她去學校送東西，也沒想到那麽巧，剛好碰到他跟朱文語談戀愛的親密場面。

沈妍那時對他的情感比較模糊，她上小學他已經到香港讀初中，他回北京上高中，他們的關系也只近到一個大院的鄰居。

她年紀小，大院幾個哥哥都不愛帶她玩，周肆也覺得她是累贅不願理她，沈妍是從小沈老爺子帶大的，身上自然而然有股子正氣，周肆叛逆期那幾年見到沈妍恨不得躲着走。

一直到那次沈妍被他堵在巷子求她不要把他談戀愛的事告訴給其他人，沈妍才後知後覺男女之間的差別。

初中同桌是個小說迷，老是在她耳邊講一些情情愛愛的故事，沈妍家教嚴，幾乎接觸不到這樣的東西。

那天她破天荒地找同桌借了本故事彙，翻開第一個故事講的就是青梅竹馬變情侶的愛情。

也是那時候開始，沈妍腦子裏有了一個清晰的意識——

周肆跟大院的其他哥哥是不一樣的。

周肆高三那年，朱文語家裏安排她出國留學，周肆因為跟周父意見不和賭氣要留在國內。

朱文語跟周肆做最後溝通那天，正好沈妍學校開家長會。

她爸媽在外地出差，老爺子那天在省裏開會，她哥又在外省上大學，沈妍本來想讓家裏阿姨幫忙，正巧周肆在家打游戲。

聽到沈妍要開家長會，周肆想也沒想把游戲機丢了，興致沖沖跟沈妍說他去給她開。

不等沈妍拒絕，周肆直接領着人去學校了。

那天周肆成了一衆家長裏最年輕、最帥的，家長會結束，好多女孩子圍着他轉，想要加他聯系方式。

也是那時候朱文語打來最後一通電話，電話裏朱文語逼迫周肆做選擇：“你到底是跟我一起出國留學還是分手？”

十八歲的周肆懶洋洋坐在沈妍的座位，一手拿着手機，一手捏着沈妍的數學書邊緣，語氣淡到沒有情緒：“分手吧。”

朱文語在那頭哭到泣不成聲。

沈妍在旁邊聽得一清二楚，她看着面無表情的周肆，藏了一肚子的話沒來得及說出口。

朱文語出國第二個月，周肆拿到交大的錄取通知書。

當天晚上大院幾個兄弟姐妹出去露營，周肆組的局，美曰慶祝他即将開啓的大學生活，露營結束後周肆po了幾張照片發朋友圈。

幾天後，遠在美國的朱文語通過周肆的朋友圈找到了沈妍的聯系方式。

不可思議的是，朱文語只憑一張照片就把她當成了假想敵。

原因是拍照時，那一堆人裏只有沈妍沒看鏡頭，看的是周肆。

她因此認定是沈妍的出現破壞了她跟周肆的這段關系，當然，她只是借此。

沈妍不想理會朱文語的無理取鬧，卻成了她發洩的借口。

—

周肆這人說成熟又成熟，說幼稚又幼稚得不行。

這不跟前女友鬥了幾句嘴才想起車裏還有一祖宗。

打發完朱文語，周肆立馬轉過身看車裏，見沈妍坐車裏低頭安安靜靜回消息，周肆愧疚湧上心頭，立馬繞過車頭去開副駕駛的門。

門打開，周肆手搭在車門，彎腰好聲好氣地邀請沈妍：“餓壞了吧餃兒？”

“我訂了包廂，咱現在就進去？”

不等沈妍回應，周肆體貼地替沈妍理了理壓皺的裙擺，手扶着車頂框，耐心等待沈妍下車。

這地兒不能停太久，泊車小弟老早就等在一旁，沈妍不想麻煩人，強制自己壓下心底的不愉快，拿上包鑽出車門。

周肆看沈妍下車，想也沒想将車鑰匙丢給泊車小弟，他則幾步上前攬住沈妍的肩膀将人往飯店帶。

手臂搭上那秒，沈妍肩膀一沉，一股木質幽香順勢鑽進鼻翼，是周肆身上的味道。

他雖然看着吊兒郎當的、不着調，私下卻很愛幹淨，有潔癖，從不用別人用過的東西。

“今兒三哥請你，想吃什麽吃什麽。”

“別搭那女人，早八百年前的事兒了，我跟她就算有點舊情也都上輩子的。你今兒回去可別跟他們說我壞話。”

“你許默哥幾個就等着看我笑話呢。”

見沈妍端着，周肆故意貼人耳邊暧昧地呼口氣，小聲嘀咕。

朱文語在背後看到這幕，還以為他倆在一起了，她撇了撇嘴，盯着沈妍的背影意味深長問了句：“沈小姐這麽多年口味還沒變啊？”

沈妍脊背一僵，前進的腳步也不由自主停下來。

周肆本來在講笑話逗沈妍開心，聞言也跟着沈妍停下來。

一改之前的吊兒郎當，周肆臉上的笑轉眼消失殆盡，轉臉波瀾不驚看着朱文語，明明眼神沒有任何變化，朱文語卻從中感受到一抹有重量的涼意、威脅。

朱文語本能舔了舔嘴唇，想要說什麽，還沒來得及開口，剛還沉默寡言的沈妍突然回頭淡笑着開口：“朱小姐這話是什麽意思？”

“我的口味——”

“你指的是看人還是？”

朱文語被沈妍激了下，立馬把周肆薄涼的眼神忘了個徹底，鼓足勇氣一口氣說出口：“我記得你上初中的時候身邊總跟着一個少年，看你們關系挺親密的。”

“那男生當時還跟我和周肆一起吃過飯，好像也姓沈，叫什麽來着？沈深是嗎？我記得你當時挺喜歡他的。”

“這麽多年過去了，你們還在一起嗎？”

朱文語承認，她就是故意的，故意在此刻問出來刺激兩人。

如果他倆沒有關系算她誤殺，如果他倆現在有關系，在他們之間插一根刺也不錯。

不得不承認，朱文語是個挑事兒的高手。

就這麽幾句話就讓沈妍兩個人雙雙變臉，尤其是周肆。

如果說之前周肆頂多對突然出現的朱文語調侃一下，那麽現在，他對朱文語只剩厭惡了。

那感覺怎麽說？

好像一顆老鼠屎壞了整鍋湯似的，本來他今天心情挺不錯的，可是現在差點極點。

他跟沈妍之間什麽話題都可以聊，唯獨沈深不行。

這些年他小心翼翼維護着他倆的關系，小心翼翼靠着邊緣線不敢再邁進一步，小心翼翼守護着這段情意，可如今因為一個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的出現破壞了。

你說，他該不該原諒？

想到這，周肆嘴角不明顯地勾了下，重新點了根煙。

煙霧缭繞下，周肆捏着煙低頭漫不經心吸了口，最後當着朱文語的面擡起下巴慢悠悠吐出煙霧。

煙霧散盡，周肆眯着眼上下掃視一番臉上不知是忐忑還是得逞的朱文語，視線落在朱文語右上角的胸牌，語調淡淡詢問：“你進創投了？”

朱文語被周肆的反應吓到，條件反射想要伸手擋住她的胸牌，奈何周肆不給她機會，只幾個呼吸的時間，周肆便定奪了朱文語的去向。

“這麽蠢，進投行不得坑死人？”

“創投老板我挺熟。”

周肆要對付一個人的時候從來不會直截了當地告訴他的下場，而是将話說個兩三分，剩下的對方自己去揣摩。

今天都算他大度，給朱文語一個死得其所的機會。

奈何朱文語沒懂周肆話裏的意思，還以為他要給她介紹工作，等禍到臨頭才後知後覺意識到這人是她惹不起的。

今日的挑釁也會成為她人生後悔事裏排行第一。

今兒別說一起吃飯，就同框這幾分鐘周肆都覺得晦氣。

打發走朱文語，周肆看着小臉蒼白、表情近乎沒有的沈妍，周肆滾了滾喉結，艱難開口：“餃兒——”

沒等周肆說完，沈妍裝沒這回事似的，扭頭笑對周肆，低眉輕聲開口：“三哥，我餓了。”

周肆愣了下，也主動避開：“行，那咱趕緊進去。我桌老早訂好了。”

“今兒這羊來得遠，我找人大老遠從新疆運過來的，咱嘗嘗新疆養什麽味兒。”

沈妍勉強笑了下，點頭答應：“好啊。”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旋轉門，沈妍透過玻璃掃到跟在背後的高大身影，回頭忍不住問：“三哥，你還會跟朱文語和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