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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初吻獻給了她最愛的人。◎

淩晨三點,周肆走出酒吧,獨自站在街頭,迎着凜冽的寒風等待他剛找的代駕。

一排排路燈仿佛站軍訓似的,格外認真地堅守它的職責。

冬季北京大街小巷的綠化帶此刻灰蒙蒙的一片,沒了春日的生機勃勃,只剩枯枝敗葉後的灰敗,要不是挂滿了小燈籠,恐怕這個年會顯得更加蕭索。

等久了,周肆不耐煩地坐上副駕,從卡其色大衣口袋裏掏出一包抽了半數的利群,抖出一根煙遞嘴裏。

捧着打火機點燃煙頭,周肆滿臉疲倦地靠在座椅,單手輕搭車窗沿,眯着眼,看着這寂靜大街,無聲無息抽着煙。

煙霧籠罩車廂,弄得他視線模糊幾分。

他擡頭看去,整條荒涼大街只剩嗚嗚的風聲。

隐約有個人影路過,周肆慌忙推門下車追上去,轉過頭的瞬間,瞥見一張陌生驚恐的面孔,姑娘以為遇到流氓,匆忙逃跑離開,獨留周肆愣在原地。

他拍拍腦袋,站在昏黃路燈下,捏着燃了半截的煙,自言自語:“喝多了。”

很多年周肆在上海也碰到過這樣的場景。

只是那時他忙着學業、創業,經常三更半夜還在應酬。

有天晚上,他也喝了不少酒。

跟甲方簽完合同他走出酒吧,迎面撞上一個姑娘,熟悉的腔調讓他腦子裏立馬浮現出沈妍的影子。

只是他擡頭細看,跟他想象的人相差甚遠。

也就幾年光景,他以為他早忘了這幕,沒想到記憶這麽鮮活,那刻的失望、尴尬,以及當天的天氣他都記得格外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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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沒想過為什麽他總期待她來上海這個問題。

後來想很久也沒想出合适的答案,他索性抛之腦後。

現在再次回想起這個問題,當初他怎麽也沒想明白的事兒好像突然有了答案。

除了喜歡,他想不出第二個理由。

不得不承認,她早在他心裏生了根發了芽,在不知不覺間逐漸長成參天大樹,成了他掩蓋不了的對象。

她見過他最狼狽的模樣,也在他最艱難的日子裏毫不遲疑地拉他一把,更是在他數次走偏的路上突然出現,虔誠祈禱:

「三哥,我不求你做個好人,但也不能是個壞人。」

或許,他對她的感情早在那些細枝末節的小事裏變了質、亂了陣腳。

周肆現在腦子裏一團糟。

越想越亂。

剪不清理不明。

十分鐘後代駕趕到,周肆将鑰匙丢給對方,他窩在後排睡大覺。

睡得迷迷糊糊時,聽到前排代駕小聲詢問他去哪兒。

他腦子遲鈍,想了半天,最終說出大院的地址。

一覺醒來,人已經在沈家樓下。

車穩穩當當停在鐵門外,透過手掌寬的縫隙隐約能瞧見院子裏的景象。

昏黃燈光将整個院子襯得格外溫馨,鵝卵石鋪就的小道挂滿小金桔大小的小彩燈,看過去全是鋪天蓋地的赤橙青藍,院門口挂的兩大紅燈籠配上烙金匾額,顯得沈宅兩字格外有重量。

周肆看着這幕,斜躺在後排車廂回憶良久才想起他剛剛說的是沈家的地址。

按理說他是要回酒店的,怎麽又回到這兒了?

午夜時分,大院更闌人靜,除了樹上、大門口挂着的紅燈籠還帶着幾分喜氣,整個院子聽不見半點動靜。

要不是門口新帖的對聯提醒他今日是除夕,他都快忘了這是新年。

周肆降下車窗,深情雙眼直勾勾鎖住沈家二樓某個房間,看了不知多久,不知道是酒意上頭還是其他,他竟然做出一荒唐舉動——

除夕當頭,他再次上演翻牆的瘋狂舉動。

只是這次動作不太利索,爬了四五次才堪堪爬到沈妍卧室外的小陽臺。

到底怕被發現,他還留了三分理智,沒做出太大響動,驚擾其他路人。

只是推窗進去那刻還是吓了熟睡的沈妍一跳,要不是他眼疾手快捂住她的嘴,她差點吓出聲。

沈妍迷迷糊糊醒來,還以為有賊進來,滿臉驚慌失措,準備伸手去撈枕頭底下的手機。

臺燈打開瞬間,照出一張俊秀深邃的面孔,沈妍眼底的震驚逐漸放大,最後化成一池春水,微波蕩漾。

無奈之意盡在不言中。

兩人面對面坐着,誰也沒開口。

無言的尴尬貫穿整個卧室,沈妍借着錯開視線的功夫理了理淩亂的睡裙。

理完,她擰眉看着眼前的人,很不理解他為何半夜突然出現在她房間。

只見他懶懶散散坐在床側,渾身酒氣熏天,頹唐寫滿整張臉,外套被他弄得髒兮兮的,整個人看着像是剛從哪個胡同巷子裏鑽出來似的。

沈妍眼睜睜看着他困意滿滿地躺倒在她床上,最後不要臉地扯開被子,卷走一半蓋在身上,嫌太冷,還故意湊過來摟住她的肩膀。

腦袋窩在她的脖頸,柔軟嘴唇時不時蹭一下她的皮膚,态度親密得緊。

沈妍被他身上的冷意凍到,不自覺地一激靈。

沉默良久,沈妍低頭看着橫在她肩膀前那條粗實手臂,感受着脖頸處灼/熱的呼吸,沈妍緊了緊呼吸,小聲詢問:“你知道你在哪兒嗎?”

那人不耐煩地嗯了聲,借着被子将人攏進懷裏,啞聲回應:“知道。”

沈妍抿了抿嘴唇,有些恍惚:“知道你還敢這樣?三哥,你應該知道我不是外面那些女人,要是被我爸知道,你腿今晚可能保不齊。”

“保不齊就砍了。”

“……”

“你怎麽進來的?”

“翻牆。”

沈妍上下打量一圈周肆,視線落在他右手手掌滲血處的傷口,忍不住問:“手上的擦傷也是翻牆弄的?”

“剛不小心刮到瓷磚邊緣,蹭的。”

“……”

她閉了閉眼,想起他下午說的那些傷心話,故意氣他:“你怎麽不去找你那些妹妹?找我幹嘛?”

周肆醉得不輕,能跟沈妍說話全憑他僅存的幾分理智。

聽她這麽說,周肆手上不自覺松開兩分,語氣藏不住的委屈:“外邊的女人我一個沒碰過。”

“我還是頭一次上姑娘的床。餃兒,你能別說話,讓我睡會兒?我困死了。”

“你爸要打斷我的腿就打吧,也是明兒的事兒,我現在只想睡覺。”

沈妍卻不想這麽不明不白睡一起。

尤其是在他醉得暈頭轉向的時候,她扭過頭靜靜凝視幾秒緊閉着眼,抱着她當枕頭的周肆,很無情地揪住他的頭發,強迫他睜開眼看着她。

周肆被這麽一折騰,酒醒了不少。

只是依舊沒松手,抱住沈妍的腰滿臉委屈地看着她,問她還要問什麽。

啪的一聲,卧室燈被沈妍打開,剛還漆黑的卧室頓時亮如白晝,兩人徹底暴露在彼此的視線下。

沈妍輕輕嗤了聲,皺着眉問他:“你大晚上爬牆進來抱着我是什麽意思?”

周肆被這問題問懵,直接愣在原地,他緩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麽。

沉默良久,周肆長嘆口氣,試圖耍賴蒙混過關:“喝多了。”

沈妍不依不饒,“喝多了就随便進女孩子房間,摟着對方睡覺?”

周肆吓得一激靈,立馬舉手表示:“沒随便,我發誓。”

“我就是突然想進來看看你,沒想這樣。”

沈妍沒聽到想聽的答案,不肯理他。

周肆也意識到自己過火,急匆匆爬出被窩,赤着腳,緊繃着身體站在床頭,對上沈妍平靜如水卻帶着審視的目光,他滿臉愧疚。

揉搓幾下松軟頭發,周肆插兜站在原地,眼神直勾勾盯住散着頭發坐在床頭的沈妍,沒理由地道了句:“今天下午說的不作數。”

沈妍聞言緩慢擡眼迎上他不明不白的目光。

瞥見他眼底一晃而過的慌亂,沈妍沉住氣,很平靜地問他這話是什麽意思。

周肆被逼得走投無路,終于肯卸下防備:“意思是我不甘心只跟你做兄妹。”

“想有點別的關系。”

“不過你也清楚,我這人沒正兒八經處過對象,我也不确定我這人是否可以維持一段持久的親密關系。萬一我倆中間要是出點什麽意外,我很難保證我倆還會像從前那般和諧。”

“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想說什麽說什麽。”

“要是結局不如意,我寧願不在一起。”

沈妍壓制住撲通撲通跳個不停的心髒,強行迫使自己冷靜下來。

她仔細梳理一番周肆這幾句話背後的深意,最終确定一點——

「她跟他還是有可能做情侶的,只是他顧慮太多,不肯輕易嘗試。」

想到這,沈妍不由地吸了口氣,睜着濕漉杏眼,不确定地問他:“……三哥,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你是覺得我們之間可以有兄妹以外的情感?”

“情侶也可以?”

周肆聞言不知道想到什麽,嘴裏突然罵了句髒話,下一秒他用行動證明了他的答案。

他勾着腰,大手一把撈過沈妍的後頸,左手食指擡高她的下巴,毫不顧忌地吻了上去。

薄涼嘴唇覆上她的柔軟粉唇,不留情面地碾壓、糾纏。

觸摸後的皮膚泛起滾燙熱潮,落在耳後的手指溫熱細軟,掀起陣陣漣漪。

唇齒間不時傳出兩人的喘/息聲、呼吸聲。

沈妍睜大眼,目瞪口呆看着突然湊過來的人影。

沒等她反應過來,她人已經被他寬厚的大掌摟進懷裏。

一時間,只剩暧昧在這寂靜房間流淌。

值得慶幸的是,14年的開頭,她的初吻獻給了她最愛的人。

作者有話說:

明天要去醫院,更新不穩定,可能會晚點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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