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冰冰冰冰冰

牧白黎從窗口探出頭，發現齊斯書從後備箱裏取出了備胎，看起來打算更換車輪。

這位二隊隊長的外表很具有欺騙性，身材瘦削，容貌漂亮，一看就像是那種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類型。精致，貴氣，優雅，倘若身穿便裝出現在某些場所，估計能吸引一大片的富婆。

現在這麽接地氣地蹲在地上換車輪，帶來強烈的反差感，甚至還隐隐産生一種這人怪可靠的感覺。

然而，下一秒……

“看什麽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了。”

這位貴公子頭也不擡地說。

“……”

牧白黎：“齊先生，記得下手輕點，如果把備胎也戳破了，就不能開車去巡邏了。”

齊斯書打開工具箱的動作一頓，擡頭，皮笑肉不笑地做了個口型。

“滾。”

牧白黎當沒看見，下了車，随口一說：“車裏太悶，我去對面廣場逛逛。”

齊斯書皺着眉頭拆車輪，聽見這話随手擺了擺，一副“随你便”的模樣。

大街上的人逐漸多起來了，雖然人流量還比不上周一，但相比于紅夜日當天大街小巷空無一人的場景，看起來還是好了很多。

目前國家的建議是能不出行就不出行，如果出行最好多人結伴，少去偏僻角落，遇事大聲呼救，同時在“天眼”app後臺發送求救信號。

每條街道都有警車按時按點分班巡邏，保證使出行的市民能在十分鐘內看到同一輛警車經過兩次。

牧白黎在等紅燈時，就看到了兩輛警車。

一輛從東邊的街道往北面駛去，警笛聲還未完全消失，另一輛警車的身影又從南邊緩緩出現。

不遠處埋頭吭哧吭哧努力了好久的齊斯書終于選擇放棄，準備拿出手機搜索一下如何換車輪，剛一擡頭就看見牧白黎站在人行道起始點，朝着對面的紅綠燈出神。

齊斯書陷入詭異的沉默。

“……嘶，還挺遵守交通規則的。”

說完，他低頭對着百度出來的方法，再次嘗試換車輪。

另一邊，牧白黎等到綠燈出現，擡步快速往對面廣場走去。

這個廣場依稀能看出平日的繁華，各種奶茶店，小吃店，休息區，占據一大塊地面的兩米多高的樂高城堡，還有活靈活現的樂高小動物，一如災變來臨之前的景象。

只是現在太冷清了，反而讓人感覺莫名的悲涼。

牧白黎心底有些不太舒服，但只是停頓片刻，很快又動了起來。

他離廣場中心的噴水池越近，口袋裏的［日記本］越燙。

直到他的指尖離噴水池的水面不過幾厘米之隔時，左手邊突然爆發一聲尖利的喊叫。

“我XX——！！”

牧白黎微頓，望向聲音的源頭。

那是一個穿着校服的男生，臉上長滿青春痘，懷裏抱着破舊的書包，看起來是很普通的一個學生，只是他看向牧白黎的臉上滿是驚恐，仿佛碰着什麽怪物一樣。

牧白黎敏銳地察覺到對方的異常，不動聲色地直起身，然而他往前一步，對面的那學生也後退一步，就好像應對洪水猛獸。

牧白黎只好停下來，和那個學生隔了四五米的距離遠遠相望。

齊斯書聽到喊叫聲很快瞬移了過來，左看看又看看，詫異問：“怎麽了？”

“不知道。”牧白黎聳肩，“我站在噴水池邊數硬幣數得好好的，他突然喊了起來，我也被吓了一跳。”

齊斯書又看向那個學生，“那你呢？為什麽突然大叫起來？”

他眼尖地注意到對方懷裏的書包，鼓鼓的不太對勁，語氣嚴肅起來，“你是一個人麽？書包裏是什麽？”

那個男生下意識抱住書包，看了看齊斯書，又看了看牧白黎，依舊處于震驚且茫然的狀态中，直到齊斯書強忍脾氣又問了一遍時，他才猛得清醒過來，撒腿就跑。

“什麽鬼？！”

齊斯書下意識想追，然而很快想起自己身邊還有個需要他盯着的牧白黎，于是只好硬生生憋住。

“你懷疑他是小偷？”

“這個反應不太對勁，回頭讓人去查下監控，如果真是偷竊……啧，年紀輕輕不幹好事，欠教訓。”

牧白黎将齊斯書的表情變化收入眼底，心底卻覺得有些不對勁。

那個學生望他的目光太熟悉了，像極了那些在燒烤店圍住他的便衣，那個試圖揍他的“小顧”，渾身發抖的班長孟奕紹，還有時不時就開始警惕的魏隊長。

“牧白黎，想什麽呢，走了。”

牧白黎的思考被打斷，齊斯書已經走出好一段距離，遠遠朝他招呼，臉上還帶着不耐煩。

他将心底的疑問藏好，回頭看了眼水池，然後轉身朝齊斯書的方向追了上去。

袋中的［日記本］忽冷忽燙，表示強烈不滿。

都到地了，你倒是回頭去碰下水啊！

另一邊。?蒊

抱着書包的痘痘臉學生很快進了一處居民樓，上樓找到目标，狂敲門。

門很快打開，外貌英俊的青年站在玄關處，詫異問：“徐易？你這麽快裝好了……”

痘痘臉學生徐易趕緊推開他，進屋給自己倒杯水猛灌，氣還沒喘過來轉頭就說：“王澤君，我剛剛看到牧白黎和齊斯書站在一塊兒。齊斯書，就國家特異部門裏的那個齊斯書。”

名為王澤君的青年聞言，陷入沉默，“所以，你的意思是其他重生者們将牧白黎的事也告訴了國家，然後讓國家處理牧白黎？”

這話一出，空氣中陷入沉默。

好半會，徐易打破寂靜，有些猶豫地說：“如果國家能真的将牧白黎控制住，未來威脅全人類的暴君就不會出現，再加上政府提前做好了準備迎接災變……”

他舔了舔幹燥的唇，“王澤君，如果社會秩序沒有崩潰，我們就是在與國家為敵。”

他們根本不需要去忽悠控制那什麽冰鳥，也不用拼死拼活只為生存和變強，因為社會秩序是穩定的，他們的生活還能是正常的……

王澤君眸色變暗，取下徐易的書包，往裏看了幾眼，随後嘆氣，“徐易，你炸.彈都裝好了，還說這有什麽用呢？倒不如想想到時候我們怎麽逃離境內。”

徐易：“……如果我們去自首，是不是……”

他話還沒說完，王澤君朝他笑了笑，反手拿起架子上的花瓶朝徐易太陽穴狠狠砸去。

這一下完全沒收力，顯然是抱有殺死對方的打算。

伴随清脆的聲響，花瓶碎裂，徐易也倒了下去。

“啧，煩死了。”

王澤君曜看了眼地板上漫延開來的鮮血，有些厭煩地思考怎麽處理屍體。

**

牧白黎是被齊斯書直接瞬移帶回基地的，剛一落地，齊斯書就被人叫走，走之前倒是還記得給牧白黎換了個宿舍。

新宿舍在舊宿舍的隔壁，布置和舊宿舍完全一樣，室內甚至還噴了空氣清新劑，可能忘記開窗了，味道有點嗆。

接下來兩天沒什麽不同，食堂與宿舍兩點一線，偶爾去操場跑跑步，閑的都快發毛的時候，齊斯書再次出現在牧白黎的眼前。

“呦，散步呢。”齊斯書嘴角上揚，笑得格外燦爛，“出去巡邏不？”

牧白黎：“……你檢讨沒寫夠？”

齊斯書聳肩，絲毫不意外牧白黎能猜出他被罰寫檢讨。

“這次不一樣，上面同意了的。走不？”

牧白黎依舊連想都不想地就同意了，畢竟上次他沒能及時把分身投放進孵化點，這次出去再找個機會試試。

然而停在A市市民廣場不遠處的時候，牧白黎陷入了漫長的沉默。

上一次空空蕩蕩的廣場，現在周圍被全副武裝的特警們層層包圍起來，密不透風，警備十分森嚴。

“……這怎麽了？”

“預言，就在今天下午三點零五分，這裏會出現一只等級超高的詭變體。所以就派人先圍住，第一時間攻擊。”

齊斯書按下喇叭，朝廣場那邊的特警揮了揮手，然後其中一個來回警戒的男人擡手比了個手勢，示意齊斯書趕緊滾過來。

“大概還有兩小時，我肯定是主力之一，你可以就近找個地方藏藏。”

他對後邊的牧白黎說，“事實上，我也不确定能不能恁死那只詭變體，所以你是二號方案。保護好自己，二號方案。”

後座的牧白黎：“……”

讓我看看你們能釣出個什麽玩意兒來。

根本沒有投放分身卡牌的牧白黎這麽想着。

……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在場所有人員的動作越發小心起來。

空氣仿佛凝固，處處彌漫着緊張的氣氛，仿佛是暴雨來臨前的平靜，每個人的情緒都格外緊繃。

下午三點零四分。

精準到秒的倒計時開始。

“60，59，58……”

廣場內所有持槍的特警打開保險，指腹扣住扳機，對準噴水池上方，進入待擊發狀态。

附近的異能者們也早已紛紛到場，嚴陣以待。

牧白黎靠在車門上，雙手環臂，遠遠觀望。

“……3，2，1！“

“開——”

下令者發現了什麽，瞳孔緊縮，猛得收音，險之又險地吞掉最後一個字。

被他們包圍的噴水池上空，根本沒有一絲詭變體的影子！

十秒鐘過去了。

依舊什麽也沒發生。

良好的隊風令?蕐其餘特警依舊保持高度警戒的狀态，然而心底卻不約而同地産生疑問。

——詭變體呢？

齊斯書煩躁地啧嘴，掏出手機打算給基地打電話，問問還處于覺醒适應中的真·預知型異能者孟奕紹怎麽說。

然而，就在他撥通電話的瞬間……

“bong——！！！”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在所有人耳邊炸開，爆.炸地點正是廣場內的娛樂大廈！

牧白黎望向大廈高層泛起的濃濃滾煙，不斷有石塊朝四面八方投射散開，雖然沒到達坍塌的地步，但整幢樓已經完全傾斜，露出建築中的鋼筋骨架。

他有些意外，站直身體，難得頗有興致地吹了個口哨。

作者有話說：

失手按下爆.炸按鈕的某不知名人士：“艸啊啊啊啊啊！！！”

廣場裏的人一邊忙着處理爆炸叫消防車，一邊持槍警戒不知何時會出現的危險：……所以詭變體呢？！！

牧白黎（渾水摸魚）：我把身份卡放水池了，要不你們三天後再來一場？

ps：下章馬甲終于要出場啦，給你們看看長翅膀的超級大美鳥！

pps：話說有位讀者完美猜中後續情節，這是挖了我的腦子嗎？！震驚.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