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冰冰冰冰冰

牧白黎慢慢往對面廣場走去，看見消防車從遠處閃着鳴笛呼嘯而來。

爆炸現場已被警戒線攔住，一部分特警分去調查爆炸原因，另一部分待在原地，依舊保持高度警戒。

牧白黎經過的時候，正好聽到特警隊長正在和旁人低聲交談，雖然不是故意的，但還是聽到了某幾個詞。

“爆炸”“炸彈”“可疑人物”“詭變體”……

他面色不變地朝齊斯書走去，這人就站在水池邊，一邊打電話，一邊不斷地用手往水池裏試探性接觸。

“地點沒錯，但具體時間不确定？那你說的最近到底是什麽時候。今天，明天，還是後天？總不可能讓我們一直在這待上七天半個月的吧。”

對面的聲音聽起來有點熟悉，“齊斯書，你聽着，未來早就發生了改變。正如蝴蝶效應，啓明者的存在極有可能就是造成這些意外出現的原因。現在我們只能等待……”

“你沒看到具體時間？”齊斯書皺眉，敏銳察覺到其中的異常。

“沒有，我看不到了。不過正在嘗試恢複，應該快了。”

“話題轉回來，別打岔。”對面的聲音依舊平靜，“冰鳥出現的畫面裏是個大晴天，而周日會下雨，也就是說，最晚會在周六出現。”

齊斯書呼吸一窒，“TMD今天才周三。”

對面：“加油。”

電話挂斷。

齊斯書握拳狠狠砸向水池邊的瓷磚，疼得龇牙咧嘴，一側頭就看見牧白黎學着他蹲着，左手撐臉，右手劃水，一副閑得無聊的模樣。

“……牧白黎，做好準備吧。我們估計得住這了。”

齊斯書深深吸氣，感覺自己和這家夥完全處于兩個世界。他這邊整天忙這忙那，還要被各種意外打亂計劃，煩不甚煩，而對方不是在玩手機就是在悠閑散步。

他咬牙切齒地想，洩恨地将濕透的手往牧白黎腦袋一壓，随後若無其事起身往特警隊長那邊走去，準備轉述一下孟奕紹的話，商量一下駐紮的準備工作。

牧白黎正在往水池裏投放卡牌，突然頭皮一涼，一滴水順着頭發流到額角，一擡頭就看見齊斯書迅速消失的背影。

他擦去額角的水，心裏莫名出現一個古怪的想法。

這動作算是比較親密的了，所以……齊斯書是把他當成小孩了？

十分鐘後，消防員們成功将火熄滅，五個特警換上防爆服小心翼翼進入大廈內進行調查。

調查得知，大廈四層五層都被安裝了炸彈，這是一起預謀已久的爆炸案。

先是不知何時會出現的詭變體，再是離奇出現的炸彈，背後還有隐藏在暗中的神秘角色，甚至極有可能是團夥作案……

牧白黎坐在水?蒊池邊的瓷磚上，右手指尖依舊浸在水裏，體內源源不斷的能量順着指尖流入水裏，伴随能量的消失，越來越多的饑餓感湧現。

在噴水池周圍，特警們和異能者們的表情都很嚴肅，高度警戒不知何時會出現的危險。

牧白黎有點想問問為什麽沒人阻攔他靠近水池，但後來想了想，明白了。

……他被當成了同伴。

他緩慢呼出口氣，擡頭，發現今天天色原來不是很好，連帶着他的情緒也變得奇奇怪怪的。

天空灰蒙蒙一片，仿佛是暴雨來臨的預兆，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風雨欲來。

然而，接下來的幾天什麽事也沒發生，即使隊伍進行分組輪換警戒，每個人的精力也都不如最初，肉眼可見的疲憊。

但是隐形的達摩克斯之劍始高懸上空，随時可能會墜落，沒人敢輕易松懈。

時間很快來到周六，這是最後一天。

這天依舊晴空萬裏，好天氣卻沒能讓人的情緒回轉。

下午，齊斯書接到基地來電，距離市民廣場兩千米的大型辦公樓外，出現了一只詭變體。

經能量波動檢測，顯示為A級，擁有制造幻覺的能力。

而且麻煩的是，辦公樓裏有普通人。

齊斯書看了眼發過來的坐标，扯住旁邊的牧白黎，低聲道：“出現詭變體了，你和我過去處理一下。”

牧白黎看看手機，現在時間為下午三點十分，距離分.身卡牌孵化只剩下五分鐘。

他有些遲疑，但還是點了頭。

在A級詭變體所處的區域，已經有小組将周圍街道攔住，不讓普通人靠近。

牧白黎被齊斯書瞬移帶到坐标點，收到小組提供的防護服和防護面具，以防空氣中存在致幻的物理因素。

兩人往詭變體所在的那高樓走去，卻在越來越靠近時，不約而同地停下了。

“……草，這什麽東西？”齊斯書難得因為震驚而失語。

只見前方的高樓大廈的外部玻璃牆上，貼着一只巨大的灰黑色蝴蝶，高度幾百米，張開的蝶翼越過馬路通向另一側。

它的蝶翼輕輕扇動，左翼上魅惑的美人臉一颦一笑，勾魂攝魄。右翼上詭異骷髅臉似笑似哭，詭谲怪誕。

空氣中擴散無數的細小黑色顆粒，被風一吹，遠遠散去。

透過高樓的玻璃窗，能清楚地看見裏面密密麻麻全是透明狀的觸手，全都是鬼蝶腹部探出的進食器。

而被這些透明觸手環繞中，有三個年輕人表情恐懼，瘋狂地拍打窗戶呼救。

“……他們還活着嗎？”牧白黎表示懷疑。

“但只要有一點可能，我都得進去救他們。”

齊斯書深吸一口氣，轉頭看向牧白黎，指了指鬼蝶的翅膀，“如果這東西想跑，不确定能一擊必殺的情況下，先弄碎翅膀，必須把這東西留在這裏，明白嗎？”

牧白黎點頭。

齊斯書不放心地往前走了幾步，又回頭：“牧白黎，你會趁亂攻擊我嗎？”

“不會。”

齊斯書往前走了幾步，回頭又問：“那你會趁亂背叛國家，背叛人類嗎？”

牧白黎直視對方的眼睛，“我從未想過殺戮與背叛。”

齊斯書皺眉，“就回答會還是不會。”

牧白黎嘆氣，“不會。”

齊斯書滿意了，高高舉起手比了個大拇指，然後轉身就打算瞬移進樓。

然而就在他轉身的瞬間，時間仿佛停止，幾息後又再次恢複。

緊接着，狂風忽起，滿天飛雪驟然降臨，全城溫度以極為恐怖的速度往下降，眨眼間突破零度。

牧白黎呼了口氣，望着面前的白氣出神。

——時間到了。

猝不及防下，齊斯書差點摔倒，但他還沒站穩，就迅速擡頭往市民廣場的方向看去。

但他什麽也沒看見。

齊斯書低聲狂罵，指尖微微顫抖，又很快握緊拳頭，擡頭高喊：“牧白黎，精神集中點，我們早解決這玩意早回去！”

……

“開槍——”

伴随一聲洪亮的下令聲，槍聲響徹雲霄！

幾十發子彈閃電般射出，卻在距離目标的一米外突然停下，下一秒，每顆子彈凝上一層冰，随後一聲輕響，驟然碎裂。

包裹着子彈碎片的冰塊從高空墜落，在陽光的照射下，反射出五彩缤紛的色彩，十分漂亮。

然而這一幕落在其他人眼中，卻是極為恐怖的場景。

就在幾秒鐘前，負責警戒的小組正準備換班，突然時間停止，所有人的意識都很清醒，身體卻無法動彈。

正對着噴水池的人親眼目睹了詭變體的出現。

噴水池內的水沸騰般冒泡，随即炸開掀起雨幕，與此同時，人形的詭變體在半空緩緩現出身形。

一頭極長的白發，在腦袋兩側向上長有三對毛絨絨的尖耳，鳥喙般的面具将上半臉擋住，露出精致蒼白的下半張臉，寬大的袍身鑲嵌繁雜的神秘圖案。

而身後有雙展開兩人高的翅膀，長長的尾羽落在地面，在陽光的照耀下，反射出五彩斑斓的白色。

剎那間，所有人都下意識屏住呼吸，在他們的印象裏，詭變體都是醜陋惡心的怪物，而面前的這只，卻散發異常的美感，像極了聖潔、冰冷、不可直視的神祇。

只有特警隊長及時反映過來，高聲大吼，下達命令。

而“祂”懸空于噴水池上方，居高臨下地俯視衆人或倉惶或鎮定的面孔，神情漠然，連指尖都未動，便将那些攻擊輕易瓦解。

遠在兩千米外的牧白黎一分二角，腦海中同時出現兩幅畫面，一邊是面前高樓外的鬼蝶，一邊是市民廣場內不停朝他攻擊的隊伍。

他能精準控制分.身冰鳥，卻很快意識到一個問題，他的想法出現了矛盾。

主意識在本體時，他想着是最好不出現傷亡，然後本體出場進行契約。

主意識在分.身冰鳥那邊時，滿腦子都是冰封與毀滅，讓世界進入冰寒世紀。

但好在理智還在，雖然受到了點影響，但應該問題不大。

牧白黎深沉思考，覺得自己很冷靜，于是開始行動。畢竟本體有着各種各樣的限制，而分.身更方便獲取能量。

随後，市民廣場內的人發現中央的那只詭變體終于開始動了。

特警隊長撕心裂肺大喊：“散開——！”

“祂”并沒有注意那些脆弱的人類，微微擡頭，“看”向遠方，同時擡起手臂展開，松軟寬大的袖子随之泛起褶皺。

然後，

以水池為中心開始向外擴散結冰，先是市民廣場，然後是周圍的街道，再後來，不過短短一分鐘，全城的地表都結起一層厚厚的冰。

緊接着伴随而來的，是覆蓋了全城的暴雪與狂風。

——冰寒降臨。

作者有話說：

耶！寫完！（這一章寫了一天，嘶……）

ps：明天要出門做客，晚上九點沒更新的話，那應該是沒了

pps：下章情節預告——論冰與火的兩看相厭（魏隊長正在提刀趕來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