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冰冰冰冰冰

A市內提前收到官方信息的人們打開暖空調，穿上厚棉襖，将窗簾拉開一條小小的縫，小心翼翼地往外觀察。

外面什麽也沒有，沒有活人，沒有詭變體，除了雪就是雪，令人不由産生被世界隔絕的惶恐。

但好在，響徹雲霄的警報聲很快傳播城市的每一個角落，打破那份孤獨的恐慌感。

A市全城已進入高度警備狀态，政府将避險信息發送到每一位居民的手機中。

［請A市所有居民不要恐慌，接下來請關注天眼app後臺信息，如出現您所在的區域，請在警方的協助下，盡快前往最近的地下防空洞。］

很快，有部分居民收到消息，讓他們準備好衣物和應急食物下樓。有人急匆匆下樓，有人遲疑不決，也有人大罵警方為什麽不早點讓他們撤離。

與此同時，A市城外的路也全都被封住了。

無論高速還是各種小路都出現禁止前行的路标，警方在前頭立起隔離板，維持秩序。

即使警方的表情一個比一個的嚴肅冷峻，不少車主依舊下車試圖理論。

“我爸媽都在市裏，我小女兒也在裏面，求求你們讓我進去吧，我不怕死，我只想和我家人在一塊。如果出了意外，不怪你們的啊，就放我進去吧求求你們了……”

都快五十多歲的人了，一個大漢子眼眶通紅，不停哀求，差點給跪下，被旁邊的人扶起來了。

年輕的警察嘴唇緊抿，他不知這是第幾位試圖進城的人，但他依舊冷着臉，不容置疑地拒絕。

只要他們沒收到開放禁行的命令，他們就不會讓任何一個普通人進入這座城市。

車輛間的空隙中，有個小年輕正在走動直播，攝像頭朝看不到尾的車流移動到了前方攔路的警方，他自覺有點分寸，沒敢往警察的臉上湊。

他是某直播網站的小網紅，這次過來就單純想拍個現場，搞搞流量，沒什麽心理負擔，臉上雖然強行做出嚴肅傷感的表情，但看到觀看數噌噌噌往上漲，直接空降首頁熱點第一，嘴角還是克制不住地上揚。

不過他也知道自己演技不過關，就把直播重點在附近的環境上。

［好慘，所有親人都在A市，如果真出了事，那不是……］

［我想我爸媽了嗚嗚嗚］

［信女願用五年單身換A市沒有傷亡。］

［信女願用30斤肥肉換A市沒有傷亡。］

［信男願用追不到女神換A市沒有傷亡。］

［前面的兄弟，太狠了。］

［貧道掐指一算，是大吉，大家放心吧。］

［祝願，祈福］

……

［報！坐标C市，剛剛幾分鐘裏上空已經飛過三架飛機，還有好幾架直升飛機！］

［報！坐标J市，我姐是異能者，她說我市的異能者已經全都趕過去了！］

［報！坐标H市，我是高鐵售票員，剛剛看到好多迷彩服，好多好多裝得嚴嚴實實的包裹！］

［啊啊啊啊有沒有捐款渠道啊！俺也想出一份力！］

突然間，直播間彈幕全都消失了，再次出現時，整個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全都是各種顏色的“！！！”

［那是什麽啊——！！！］

［——是冰牆！］

［A市裏的詭變體想将整座城市封住啊！！！］

不僅僅是直播間裏恐懼、震驚瘋狂散播。

在現場親眼目睹巨大的冰牆出現在空中，甚至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往上凝固升起将A市逐漸籠罩時，所有人都感到極為震駭，甚至無法及時反應過來。

巨大的冰牆被陽光照射，卻無法透出一絲一毫的反光，像是将一切溫度吸收，只留下極為恐怖的冰冷。

“握草啊……”網紅小年輕喃喃自語，直面這幅場景，終于也意識到事态急轉直下，已經不是他能預料的。

他看向直播間的觀衆數，呼了口氣，跟随人群往前湧，卻與其他人的慌張急切不同，他高高舉起手，大呼喊叫。

“警察叔叔！警察同志！讓我過去！我是異能者——”

他終于穿過人群擠到警方面前，咧嘴笑了笑，只有他知道自己心裏有多緊張，“你們有支援的對吧？”

“我的異能是能通往任何地方的門，就是任意門，活人也能進出。”

**

［身份卡：冰鳥·無霜之翼］

［等級：S（已使用一張升級卡）］

［積分：2860（轉換比1000：1）］

［性別：無］

［技能：

冰霜之息（僞領域）：使一定範圍內的溫度迅速下降至零點以下，伴随大雪、狂風、結冰等現象。有20%的概率出現附屬生物—普通·冰鳥

冰裂術：冰凍目标物，并使其碎裂，可遠程，限領域內。

其他：待解鎖］

［性格傾向：破壞、秩序］

［融合度：70%（低于10%有一定概率出現意外）］

［白晝之書（日記本）有話說：或許您也注意到了，雖然分身的性格設定選自您本身，但您同樣會被反向影響。請放松下來，無需抗拒，這就是您的身體，這也是您。］

“啪”得一聲，牧白黎合上日記本，塞回口袋裏，情緒有點古怪。

破壞與秩序明顯是兩個矛盾的對立方，卻偏偏安在一個設定裏，這是随機出了問題，還是代表這個分身本就精分？

他有些困惑。如果是後者，倒也能解釋。畢竟從另一邊傳來的情緒，混亂與冷靜相融，清楚地理解自己在做什麽，也清楚地明白自己要做什麽。

除此之外，傳遞過來的還有飽食後的滿足感，強大力量的充實感。

以及……破壞與毀滅而産生的愉悅感。

那具分身的設定應該偏向混亂中立，最開始時的确有些不适應。他平日的性格偏冷淡，情緒波動很小，分身自帶的破壞欲差點也混亂了他。

不過也只有那麽一瞬間而已，很快他就清醒過來，硬生生将原先20%的融合度拔高到現在的70%，終于适應成功。

而那短短的瞬間，卻也讓他意識到了一件事。

可能……他的本性的确有這麽點不正常。

牧白黎望着面前的鬼蝶出神。

大抵是冷靜的瘋狂吧。

……應該吧。

……

……本體那邊在幹什麽？自言自語？

“牧白黎”懸空而立，微微皺眉，“祂”目前處于挂機中，試圖連上本體意識，但被拒絕了。

［你自便，別煩我。］

……呵。

“牧白黎”沒再關注本體，而是将意識覆蓋整座城市。

除了不斷狂增的恐懼值外，無人傷亡——被理智再三壓制後的成果。

——在“祂”的領域（僞）內，只要他想，就不會出現任何傷亡。

反正“祂”遲早會被“改邪歸正”，要站在“正義”那方，那幹脆趁最後的機會，放手割一波恐懼值。

于是冰牆無聲而起，轉瞬間将天空與雲層遮蓋，只留下一片晶瑩透亮的冰層，散發陣陣寒氣。

“祂”喜歡這個溫度。

市民廣場內，特警們和異能者們分布在廣場周圍，槍藥火力射擊和五花八門的異能招式鋪天蓋地地往空中襲去。

目标正是半空中的人形詭變體。

然而他們竭盡全力的攻擊，甚至幾乎沒能近身。

“祂”氣息冰冷，懸空而立，漠視周圍的一切動靜，僅僅是一個念頭，便将所有的攻擊輕易瓦解。

即使上半臉被面具遮住，當“祂”低頭時，所有人都猛然産生一種被極為可怕的存在注視着的感覺，背後一陣發涼。

起初他們還能冷靜應對，擁有與詭變體作戰的衆多經驗，自信就算無法消滅這只詭變體，也能造成極大傷害，然而很快現實與期望的反差太大，挫敗感在隊伍中不斷擴散。

然而在遮天蔽日的冰層突然出現時，絕望的氣息終于開始緩慢出現。

“我們真的能贏嗎？這種怪物、這種怪物到底要怎麽消滅……”

一位年輕的女性異能者忍不住開口，聲音帶着泣音，渾身顫抖，射出去的風刃已經失去精準度，甚至還有些剛射出沒多遠便落在了地上。

她剛想說要不我們跑吧，旁邊的人就拉住了她，語氣極為堅定。

“可以的，我們能殺死它！你在堅持一下，魏隊長和齊隊長他們很快就會過來，還會有更多的同伴支援，我們不會倒在這裏！”

那甚至是一個看起來比她還小的女孩子，唇色發白，明顯異能快要透支了，但還是不肯退到後方補充能量。

女性異能者咬牙，“等我回家，我一定要去喝奶茶吃火鍋燒烤吃個一星期！我不減肥了！”

女孩：“好！加我一個！”

與此同時。

A市冰牆最高點的上空，盤旋着三架直升飛機。

魏卓戴上防護眼鏡，佩戴好降落傘，找好降落方向後，朝後方的隊友們比了個手勢，深吸一口氣，猛得跳出艙門，飛快墜落。

下一秒，火光沖天，熾熱的火焰鋪天蓋地向下沖去，遠遠看去竟像是憤怒的火龍。

距離冰層只剩下一段距離時，魏卓手中憑空出現一把由火焰組成的長刀，借助降落的重力，将火焰刀尖直直命中冰層的最高點。

伴随清脆的咔嚓聲，冰層出現了裂縫。

作者有話說：

冰鳥·牧白黎：我們這不是完全變成了反派的形狀了麽？

本體·牧白黎：把“們”去掉，我已經洗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