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夜深人靜，穿着夜行衣的靈犀悄悄潛入了濟善堂，掐了個法訣彈在值夜的夥計身上，讓他陷入沉睡後，就肆無忌憚的開始翻找了起來，不一會兒，就在胡大夫書案後的櫃子裏發現了一個上鎖的抽屜。

靈犀抽出腰間的小刀撬開了鎖，将那抽屜整個抽出放在書案上，随手翻了一下，一個小瓷瓶，一摞銀票，一本小冊子，幾張藥方。靈犀拿起那本小冊子，粗略的掃了一眼，見只是記錄了一個正在研究的藥丸配方，就十分失望的扔回了抽屜。

想象中這種冊子不是應該記錄什麽暗地裏的交易，或者暗號口令接頭方式之類的麽，靈犀撓了撓頭，把那幾張藥方也撿起來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還是什麽蹊跷都沒發現，氣得将那小抽屜掃到了地上。

抽屜掉在地上，抽屜裏的小瓷瓶摔得四分五裂，瓷瓶裏的幾顆藥丸滾了出來，散發出一股清淡的藥香。被話本毒害不輕的靈犀正在思考要不要去胡大夫家裏再探一探呢，就聞到了這股藥香，輕“咦”了一聲，就順着香味兒低頭看向那個小抽屜。

避開碎瓷，靈犀将幾顆藥丸撿到手裏，感覺到藥丸裏濃郁的靈氣，從桌上撕了一張紙将藥丸包好揣進懷裏，就揚長而去。

第二日，濟善堂遭了賊的消息傳了個沸沸揚揚，大半城的百姓都在唾罵那賊人不得好死偷到了胡大夫家裏。出門送貨的毛旺也從飄香齋的小夥計嘴裏聽到了這個八卦，回家後當笑話般講給了君泷和倪勳。

“少爺你說好笑不好笑，那賊人不偷錢，就偷了幾顆藥，若真是窮的看不起病，胡先生也會發善心白給他治，何苦去偷呢，也不怕偷的藥不對症，再吃出個好歹來。”

“你懂個屁，那種飛檐走壁的江湖大俠受了傷，肯定不能光明正大看大夫，只好偷幾顆藥自己吃咯！”滿心武俠夢的君泷捧着臉開始幻想武功高強的江湖人士。

“哼~什麽大蝦小蝦，說不定是夥計自己吃了，撒謊被偷了。”成天把君泷商城裏各種靈丹妙藥當糖豆嘎嘣的吃貨倪勳，一點都見不得君泷崇拜別人。

三個人正為此争論不休，說曹操曹操到，胡大夫的小藥童哭着找上門來了。君泷手忙腳亂的扔了一炕的金錠銅錢把自己又降回了九級，才松了口氣出去見客，倪勳不能變成人跟着一起去，氣鼓鼓的站在炕上，爪下的金錠就消失了好幾個。

“小公子，昨日濟善堂遭了賊，想必您也知道了，店裏其他的什麽都沒丢，只丢了您送我師父的那幾顆藥丸，我師父可是放在上了鎖的抽屜裏的，跟藥丸放在一起的銀票都沒丢，那賊人實在是可惡。”小藥童說着，嗚嗚哭了起來。

“是啊，真可惡！你別哭了，你來找我什麽事啊？”君泷聽的心不在焉，實在是毛旺比他講的生動有趣多了，毛旺自從不再畏畏縮縮之後，君泷發現，那家夥有說書的天分，出去送個水果都能跟飄香齋的小夥計八卦一會兒回來手舞足蹈的講半天。

“我師父已經快要研究出那藥丸的配方了，可惡那賊人居然在這關頭将藥偷走，嗚嗚嗚~師父他老人家今日到店裏一看，當下就氣得吐血了，師兄都勸他再來找你買幾顆，可師父他說這種救命的藥想必小公子出門在外也沒帶多少，還得留着防身，我是自作主張來的……”小藥童說着，就跪在了地上，重重的磕了一個頭。

君泷正聽的雲山霧罩，冷不防被他這麽一拜，有點傻眼，趕緊跳下椅子将他扶住：“不就是幾顆藥麽，別哭了，我這裏還有許多，你快起來。”

“謝謝小公子！謝謝小公子！”小藥童非但沒起身，反而掙開君泷又磕了兩個頭。

“你再不起來我不給你藥了！”君泷真的有點生氣了，這古人怎麽如此迂腐，不就是幾顆藥麽，被偷了就被偷了呗，又不是沒有了，老的氣吐血，小的磕破頭，這個糟心呦！君泷對那個偷藥的“大俠”是一點好感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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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藥童看着君泷氣得鼓着腮幫子，嘴上說着反話勸他起來，破涕為笑，吸了吸鼻涕道：“我就知道小公子是好人！”

“別給我發好人卡，你先把眼睛閉上。”君泷把藥童推到椅子上坐好，沒好氣的吩咐道。

小藥童不疑有他，乖乖的閉上了眼睛，君泷掏出手帕蘸了點茶水，先用治愈術給他抹去了額頭的傷，才用帕子給他擦掉了血跡，然後拿出一個小木匣，裝滿了回血丹放在了桌上。

“好了，睜眼吧，藥拿回去以後，記得給你師父也吃幾顆，毛旺，給胡大夫裝一筐水果，生病的人要多吃水果才好的快。”

小藥童睜開眼，摸了摸腦門，發現平整光滑一點也不痛了，再一看桌上那個巴掌大的小木匣裏滿滿的藥丸，聽到君泷說還要給水果，感動的又哭了起來：“這怎麽好意思，嗚嗚嗚~小公子你真是好人！”

好人卡x2！

君泷：……再給我發好人卡我急眼了嗷┗|｀o′|┛

小藥童抹着眼淚提着水果揣着藥匣回去了，君泷長出一口氣回了卧室，倪勳毛團子趴在被子垛上，用屁股對着他，看都不看他一眼。君泷爬上炕，把剛從慌忙丢了一炕的金錠銅錢又撿回了背包。

忙活了半天，全都撿幹淨了，君泷看着背包裏的數字眯起了眼睛：“我怎麽感覺錢少了？”

倪勳的耳朵抖了抖，裝作沒聽到，繼續趴着不動。

君泷無聲的冷笑了一聲，拿出幾個麻袋，将銅錢都裝進了麻袋裏，吩咐毛旺明天去錢莊将所有銅錢都換成金子，又把金錠全用箱子裝了起來，徹徹底底清空了經驗值，變回了一級，然後清了清嗓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嗷嗷哭了起來。

倪勳：……

變成一級的君泷是他五歲的模樣，大眼睛包子臉雙下巴，藕節一樣的小胳膊小腿，怎麽看怎麽招人稀罕，當初倪勳也是被他這個樣子萌到了，才會願意跟他一起出來的，如今見到君泷這般模樣哭的可憐兮兮的，倪勳心疼了。

倪勳站起來抖了抖毛，從被子垛上跳下來，變回人形将君泷從地上撿了起來，如今他已經接近人類二十歲模樣了，抱着個縮小版君泷，怎麽看怎麽像父子。倪勳學着他在街上看到的其他人類哄孩子的方法，将君泷舉起，往天上那麽一抛。

突然飛起來的君泷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就duang~的一聲磕在了房梁上，嘴裏的哭聲變成了“嗷”的一聲慘叫。大張着雙臂等着接住君泷的倪勳目瞪口呆，眼睜睜看着君泷磕在房梁上，然後直線下墜，從自己雙臂間掉在地上，都木呆呆的沒能反應過來。

君泷哭都哭不出來了，渾身沒有一處不疼的，好麽，這一下摔掉了他半管血條，君泷掏出一把回血丹囫囵吞下，又給自己刷了幾個治愈術，才抽抽噎噎的爬起來，揉了揉屁股，委委屈屈的爬到炕上去了。

倪勳還大張着嘴，保持着雙臂伸展的姿勢站在地上，見君泷安然無恙的爬上炕去了，才放下手閉上了嘴，喉結滾動了幾下，卻什麽都沒說出來，縮着脖子也爬上炕，試探着摸了摸君泷的腦袋。

君泷吸溜了一下鼻涕，抓住倪勳的手就咬了上去：“你想摔死我！你偷我的錢還想摔死我！”

“我沒有！誰讓你把我關在屋裏，自己去見那個人類，你還舔了他，我從門縫看到了！”

“都說了那是治愈術不是舔！我沒舔他！你還不承認！明明我的金錠就少了！”

“就是舔就是舔！不許你舔別人！你舔他，我就拿你金錠！”

“還給我！”

“不！”

兩個幼稚的家夥沒營養的又吵了一架，吵到後來，倪勳把君泷緊緊摟在懷裏，君泷手腳動彈不得，咬了倪勳好幾口，哭唧唧的睡着了。倪勳揉了揉胸口的一排牙印，舔掉君泷眼角還殘留的淚水，拽過被子跟他睡下了。

昨夜在濟善堂偷了藥的靈犀，覺得胡大夫家也該查探一番，入夜後，就換了衣服，按着白日裏城主府下人打探的地址找到了胡大夫的家，翻了院牆悄無聲息的進了院子，就直奔了書房。

胡大夫早晨被氣的吐了血，還在金水城的徒弟們全都趕了過來，得知原委後，都勸胡大夫再去要幾顆藥丸，被胡大夫發了頓脾氣全都攆走了。

小藥童自作主張去找了君泷，得了君泷的藥，就趕緊給胡大夫送來了，他怕胡大夫不肯吃，就找到了胡夫人，讓胡夫人将藥丸化成藥水再端給胡大夫，等胡大夫的身體好了，剩下的再拿去給他研究。

胡夫人用手帕抹着眼淚送走了小藥童，就将那裝藥的小匣子藏到了自己的首飾盒裏，陰差陽錯的躲過了靈犀的翻找。差點把胡大夫家裏也翻個底朝天的靈犀，最後不甘不願的将那筐君泷送給胡大夫的水果拿走了。

第二天一早，見家裏被翻的亂七八糟的胡夫人大驚失色，從床上下來光着腳就撲到梳妝臺上查看自己的首飾盒，看到那小藥匣還在自己的發釵步搖下面，才大大的松了口氣。

胡大夫躺在床上哭笑不得的安慰老妻：“你那些老掉牙的玩意兒，丢到街上都沒人撿，等我好了，咱們去福祥樓，給你打套時下最新的式樣。”

“老掉牙的玩意兒也是你以前送的，我還沒嫌棄，你倒嫌棄上了，你是不是也嫌棄我這個老掉牙的糟老婆子了？”

“哪裏敢呦我的夫人，我現在吃喝拉撒全指着您呢，您不嫌棄我這個糟老頭子就燒高香了，夫人吶，天涼的很，您先披件衣裳把鞋穿上？”

胡夫人放下首飾盒，背過身用手帕擦了擦眼角，才走回床邊穿上鞋子，披上衣服招呼丫鬟打水洗漱。老夫老妻快五十年，兩人就沒吵過架紅過臉，感情比許多年輕的小夫妻都要好許多，胡大夫這病倒了還嘴甜的哄胡夫人開心，胡夫人覺得又好笑又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