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難吃

◎第三更◎

葉筝不明所以地跟在白大娘身後往外走, 走出食堂大門發現門前不遠處停着一輛三輪自行車。

大漢站在三輪車鬥邊上正将豬肉裝車，車鬥被不透明塑料布蓋着看不清楚車上的東西。

白大娘拉着葉筝走過去，停在三輪車旁邊, 小聲跟大漢說：“老張, 有沒有邊角料，我帶着我家侄女換一點兒。”

所謂邊角料就是一些不需要肉票的東西, 比如大骨頭什麽的，還有人們實在不樂意要的下水什麽的。

葉筝聽到也是眼睛一亮，能買到不要票的豬肉, 不拘是什麽部位，她都樂意要啊。

大漢看了葉筝一眼, 沒深究她到底是不是白大娘的侄女，只是輕輕揭開塑料布一角, 露出面的豬脊骨和幾種下水。

葉筝看到便想了這些東西的做法, 醬鹵大骨頭, 爆炒豬肚, 辣炒肥腸……，都是好吃的。

白大娘上前去挑，看到葉筝還愣在原地, 連忙拉了她一把。

葉筝連忙也跟上去, 她不知道能拿多少, 只能跟着白大娘的步驟挑選, 先是拿三四塊兒豬脊骨，然後拿了一塊兒豬肝。

白大娘想要拿豬肚的時候被大漢阻止了，說那是國營飯店定下的東西, 白大娘就不再要其他東西了。

看到白大娘停手, 葉筝跟人不熟也不敢多要, 只能戀戀不舍地看兩眼豬大腸。

葉筝掏出一塊錢就想給大漢，付錢的手被白大娘推回去，只見她從口袋裏摸出兩角錢遞給大漢，大漢笑呵呵地收了。

葉筝很是吃驚，她們兩人拿的東西加起來有十來斤，大漢只收兩毛錢？

“白大姐，你這個侄女是個實誠人。”大漢笑着說道。

“她是有點兒傻。”白大娘恨鐵不成鋼地看了葉筝一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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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筝現在是真的有點兒傻了，她就沒見過這麽便宜的肉！

“還不趕緊去食堂裏找個菜籃子，把東西裝上送回家？”白大娘拍了葉筝一下，提醒她不要傻站着。

葉筝回神看到白大娘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一個布袋子，将顯眼的肉都裝上，對葉筝說：“出來後，把後廚門鎖上，我回家放東西了。你也快點兒把東西放回家。”

葉筝連忙點頭，轉身就回到食堂裏，她到後廚找到一個很深菜簍子，把東西放進去覺得看不出來才背上。

她鎖上後廚門走出食堂，驚訝地發現送肉的大漢還沒有走，身邊還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葉筝走近後，發現背對着她的就是同事張薇。

“這個豬大腸臭烘烘地怎麽吃啊？”葉筝聽到張薇這麽說，她又向前走幾步。

兩人對視一眼，葉筝還沒開口，就聽到張薇很驚喜地說：“葉筝，你怎麽在這兒，奧對，你現在在食堂幹活。”

葉筝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見張薇轉頭對大漢說：“爹，這就是我跟你說的那個做飯很好的葉筝。”

啥？大漢是張薇那個殺豬的爹？葉筝怔在原地消化這個消息。

“爹，你就分給我一斤肉吧，就一斤，你看我都餓瘦了。”

大漢無奈地看了一眼自家胖乎乎地大閨女，對比旁邊那個瘦得跟樹棍子一樣的閨女兒，怎麽也不能相信這話。

“今天真的只有豬大腸能給你，過幾天給你割肉行不？”大漢眼看自家閨女說不通，看向一旁的葉筝。

他轉身從車鬥裏拿出一大串豬大腸，跟葉筝說：“剛剛不知道你是我家閨女的同事，這些大腸就送給你了，我看你也會做，給我閨女分兩口就行。”

葉筝反應很快地接過來，說道：“這多不好意思，大叔你放心，我肯定做得比肉還好吃。”

笑話，她以前可是最喜歡吃肥腸了，還會各種做法，保證做出來的比什麽都好吃。

張薇在一旁看得撅嘴，她最不喜歡吃的就是肥腸了，根本就不相信大腸能比肉還好吃。

“下半個月再分肉給你行不行？”大漢跟張薇說。

葉筝在一旁聽着父女兩人的對話，默默将大腸都放進菜簍子裏，跟兩人告別離開 。

耽誤了這麽久時間，她飛快将東西都放回家，然後小跑着回到食堂。

這時食堂裏的大嬸們都已經到了，看到葉筝喘着氣跑進來，有人說：“小葉不用急，後廚還沒開門呢。”

“我這不是怕遲到嘛。”葉筝回答道。

葉筝看向鎖着的後廚門，沒想到白大娘還沒來，她便坐在食堂的凳子上休息。

沒一會兒，白大娘來了，她淡定地穿過食堂，在衆人的矚目下打開後廚的門。

所有人進到後廚後，白大娘開始給每個人安排任務，葉筝再次受到白大娘的偏愛，接到了淘米的任務，中午需要的大米不算多，葉筝淘了十幾分鐘便完成了任務。

一旁洗菜削皮的切菜的才剛剛進入正軌，十一點鐘，竈臺下的火燒得正旺，白大娘讓葉筝幫她一起蒸大米。

兩人合力将大米倒進蒸籠裏，葉筝眼看着白大娘一滴水都沒加便蓋上了籠屜，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白大娘，不加水嗎？”

白大娘看一眼沒見識的葉筝，跟她解釋道：“先幹蒸一會兒，二十分鐘後再加水蒸，這樣做出來的飯能增加四成的米飯，省大米。這叫增量做飯法。”

葉筝沒見識地睜大了眼睛，她沒想到還有人研究這種做飯方法。

“還有這種方法？”

旁邊一人插話道：“小葉一看就是外地人，前十年鬧饑荒的時候，各種增量做飯法都上報紙了呢，還有當時增量做飯法的比賽。現在比那時候好了，至少自己家裏不用這法子了。”

“還不是饑荒逼的，這法子也就混個水飽，根本不飽肚子。”

說到這裏，有人反應過來食堂還在用這法子，幾人看了眼把大娘的臉色，看不出她什麽态度，便不再提起這件事。

白大娘沒有意見，食堂又不是她家開的，只是催促大家加快動作。

葉筝幫白大娘打下手，她不敢對大米飯做什麽，如果大米突然變多太打眼了，然後就眼睜睜看着白大娘往大米了加了四倍的水，心底明白為什麽剛剛大嬸說增量做飯法是混個水飽了。

整整四倍的水，水比大米多太多，都快趕上粥了，可不是水飽嘛，更神奇的事大米飯出鍋時居然一點兒都看不出放多了水。

對于這個方法葉筝是真心佩服的。

跟在白大娘身邊炒菜的時候，她忍不住做了點兒手腳，用異能将肉變多了一些，畢竟她自己也是要吃的，要是只吃到兩三片肉，那她會哭的。

為了顯得肉多，白大娘将肉片切得很薄，葉筝那點兒小動作根本顯不出來。

炒完一個菜，葉筝自告奮勇地提議：“白大娘，下個才讓我炒吧，我手藝還行，您歇歇也幫我把把關，看我做的怎麽樣？”

白大娘同意了，她炒完分量最大的那個莴筍炒肉，手臂正有些酸，便站在一旁看葉筝炒下一道芹菜炒肉。

葉筝剛把肉放進鍋裏開始翻炒，白大娘就知道葉筝的手藝不錯，是個跟專門學過做菜的，看到葉筝将辣椒全加進鍋裏，只是挑挑眉并沒有阻止。

她做芹菜炒肉裏面不放辣椒，不過放了也沒關系，他們這裏人都特別能吃辣。

葉筝做的芹菜炒肉出鍋後，她先上去嘗了一口，發現味道意味地不錯，火候什麽的都把控得很好。

最後一個菜，白大娘還是自己炒，她動作飛快地炒好了最後一個素菜，此時食堂裏已經開始進人了。

一眨眼的功夫食堂裏便擠滿了人，打飯窗口前到處都是人們說話的聲音。

“今天做的什麽菜啊，怎麽這麽香，我都聞到肉味了。”

後廚的人齊上陣，給這麽多人打飯的時候還是有點兒手忙腳亂的，葉筝也趕鴨子上架站在一個窗口前給人打飯。

“手別抖了，就兩塊兒肉都被你抖掉了。”

“肉菜多來點兒，我不愛吃韭菜。”

還沒有掌握手抖技巧的葉筝有些招架不住，被白大娘替換了下來，趕到一旁去盛米飯饅頭才松了口氣。

不是她打不了這個飯，實在是窗口外那一雙雙眼睛像銅鈴一樣緊緊盯着菜勺，給人的壓力太大了。

換成白大娘後，窗口外的人果然不敢提要求了，給什麽就算什麽，不是一般的看人下菜碟。

葉筝見狀樂了，心道難道她看着好欺負？還是好說話啊？

忙碌了一中午，結束後，葉筝覺得頭昏腦漲的，覺得打飯真不是人幹的活，簡直比炒菜還累。

後廚裏，大家圍坐着吃午飯，桌上鍋裏是今天中午的兩道葷菜，一點兒素菜都沒給自己留，幹糧大家一致地選擇了白面饅頭。

幾個人将葷菜分了一下，每個人都分到了不小的分量，葉筝跟大家一樣舉着饅頭就着菜吃。

“今天中午這菜不錯，肉多。”

“我喜歡吃這個辣口的。”

幾人一邊聊天一邊吃，其他人都吃完了兩個大饅頭，葉筝繼續将剩下的一個半饅頭裝進飯盒裏帶回家。

中午葉筝沒有厚臉皮地提前離開，而是跟大家一起收拾好後廚的東西跟大家一起回家。

忙碌一番的葉筝有點兒累卻心情不錯，然而她回到家就看到何音一臉委屈的蹲在自家門口玩。

葉筝走近後問道：“音音小可愛，你怎麽不開心啊。”

聽到葉筝的聲音，何音高興地擡起頭喊道：“媽媽！”

抱住媽媽的腿後，她又想起不開心的事情，擡頭看着葉筝抱怨道：“媽媽，中午的飯好難次啊。”

葉筝聽到後感到疑惑，今天食堂的菜她都吃了味道不錯啊，便低下頭問何音：“音音，中午沒有去食堂吃飯嗎？”

“爸爸說沒有打到菜菜，然後爸爸自己做了飯……”小姑娘不想說自己爸爸的壞話，糾結半天後說：“做得不太好吃，音音沒有吃飽。”

說罷，小朋友自己捂着小肚子一臉委屈。

“當然不能讓我們家音音小可愛餓着，等一下媽媽讓你吃飯。”葉筝被她委屈的樣子可愛到，捏捏她挺翹的小鼻子說。

剛好她帶回來的菜還不少，因為喜歡吃辣椒，剩下一半莴筍炒肉還沒怎麽碰過，熱一熱很快就能吃。

菜和饅頭端上來後，何音就着菜吃整整半個饅頭，比得上葉筝的飯量了。

何戎青做的飯到底是有多難吃啊，瞧把孩子餓的。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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