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交換

◎第二更◎

早晨, 何戎青提着一桶羊奶慢慢走在回家的路上，現在家裏每三天就能消耗一桶羊奶，管理羊圈的人都跟他熟了。

葉筝繼瘋狂做酥餅之後, 又開始了每天沉迷做羊奶酥的日子, 現在他們家方圓百米內都被甜羊奶味兒腌入味了。

葉筝每天都能做出一堆的點心，但就他們一家人在加上牛棚的幾個老人吃吐了也吃不完, 所以葉筝只能拿着點心送人，送到別人都不好意思收了，紛紛帶着面粉、糖、油來家裏換。

因為葉筝不肯多收材料, 大家也都覺得很值，都更喜歡上門換點心了, 收到的材料又給葉筝提供了繼續做更多次點心的可能。這樣慢慢形成了一個完美的循環，而且家裏的面粉什麽原材料也越積累越多了。

所以何戎青只能更加勤快地去給葉筝買材料。

就這樣一個月後, 葉筝第一次帶着自己還算滿意的成品來到了福利院。

帶着緊張和激動的情緒, 她将自己做的酥餅和羊奶酥送到王爺爺面前請他品評。

王爺爺先拿起傳統做法的酥餅嘗了一口, 然後慢慢将一整個酥餅吃完, 吃完後他并沒說什麽。

他又拿起一旁的羊奶酥，這次葉筝做的奶酥更小一點兒，鋼镚大小的小圓餅很适合一口一個。他還是像上次一樣輕輕地咬破外皮, 仔細觀察點心的內部。

酥餅做得好不好就看裏面的起酥情況, 最好連點心最裏面的那層也能酥的掉渣, 那才是好的酥餅。而葉筝這個羊奶酥內心居然是濕潤的, 中間被她做成了牛奶夾心的口感。

王爺爺吃完後，擡頭看向葉筝，問她是怎麽想的, 把酥餅的內心想做成濕潤的夾心。

葉筝有點兒不好意思地說道：“我是随便想的, 不知道這麽做對不對, 感覺這樣做的話羊奶的香味才能更好的保留。”

王爺爺說道：“你有這樣的創新的想法很好，手藝就是在不斷創新中進步的。”

被誇獎了，葉筝有些興奮，激動道：“我以後會繼續努力的。”

還沒等她多高興幾秒，王爺爺繼續說道：“就是面皮還是沒有和到位，這可能因為你力氣小的原因，你可以試試将面放一會兒再揉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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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了。”葉筝認真道。

後面王爺爺又說了一些細小的經驗上的問題，然後就給葉筝布置了下個月的任務。

葉筝帶着任務離開福利院，心裏反思她來之前還沾沾自喜覺得自己做的還不錯，沒想到居然還存在這麽多問題，下個月她一定要更加細心才行。

福利院內，王爺爺已經連續吃了三塊兒羊奶酥了，還給旁邊的老奶奶推薦道：“你也嘗嘗這個，軟和，适合老人吃。”

老奶奶聞言拿起一個吃完，然後問對方：“老王，你這不是挺看好人家葉筝的嘛，怎麽剛剛沒從你嘴裏聽幾句好話呢，看把人家小姑娘打擊的，小心人家下個月不敢來了。”

王爺爺聞言斜着看了老奶奶一眼，悠悠道：“一看你就不會教徒弟，誇徒弟有什麽用，只有點明問題才能督促徒弟進步。”

王爺爺靠在椅子靠背上美滋滋地繼續吃羊奶酥，當時他收到小白的求師信的時候只是礙于情面才收下這個臨時徒弟的。當時信裏那些有天賦、認真、好學什麽的，誇得天花亂墜的詞，他一句都沒信，他見過的天才還少嗎，中途吃不了苦不做這一行的有多少。

直到今天他才真切的感受到這個小徒弟是真的不錯，天賦什麽的先不論，至少這個努力的态度絕對是在他所有徒弟中排得上號的。

能在一個月裏就将酥餅做到這種程度的，還能想到做點心的新點子，這一個月至少開火一百次，這麽用心努力的學生，不好找了。

他還記得當年收徒弟時，大徒弟一種點心只做了十幾遍，就鬧着想學新的點心方子了。

趙宏軍一直關注着葉筝家的行動，發現很多人都去葉筝家換點心後，以為自己又抓到她的把柄。他悄悄調查好幾天後才發現大家真就是用原材料去換點心，葉筝不僅沒通過點心盈利，甚至還虧了。

這個發現讓趙宏軍有些不甘心，但他還是就此作罷，因為他在農場裏的風評不算好，先是食堂那邊又說大米不夠大家吃，批了一筆買米錢，負責購買飼料和肥料的錢少了不少負責者兩項的人也有意見。

趙宏軍不關心這個，讓他們自己想辦法解決這些問題，從小在城市裏長大，沒接觸過種田的他，哪知道這些問題對農場來說有多嚴重。

這些問題的後果漸漸爆發出來，首先是兩個月後拉到殺豬場的豬體重不達标，正常情況下這些豬應該退回農場的。趙宏俊不知道用了什麽方法讓殺豬場收下了這批豬，農場完成了當月指标。

後面就是秋收，秋收時糧食的産量也有明顯的減産，今年也沒有天災，這次趙宏軍總算沒有理由了吧。

沒想到還真讓他找到借口了，什麽蟲災，被牲畜禍害，各種意外被他寫了一通，上面還寫了具體日期什麽的，聲情并茂地講了一手的好故事。

……

葉筝提着一籃子剛摘的草莓走進門，看到何戎青在桌上鋪着幾張信紙正在寫着什麽。

不用特意看，她也知道何戎青又在整理趙宏軍那這一年來在紅星農場裏做的所有肮髒事的證據。

葉筝問道：“還沒整理完嗎？

何戎青手中的筆不停，回答道：“整理完了，我這兩天準備發出去。”

何戎青現在寫地是一篇給報社的投稿，批判趙宏軍這種弄虛作假的行為，他準備匿名投給省最大的報社。

“對了，你說的調回京市的事怎麽還沒消息啊？”

何戎青寫完放下筆，說道：“快了，那邊實驗已經進行到關鍵環節，用不了一個月調令就會下來。”

何戎青口中的實驗，就是曾經他和老師都經手過的項目，只是項目設想超前進展很慢，他曾經試圖想要利用項目進展來講老師調回去，但是一直沒能成功，老師身體狀況還出了問題，他不得不将放下項目先來農場照顧老師。

現在他當初的設想終于成功了，再加上有幾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輩的推薦，這次他一定能将老師帶回京市。

葉筝聽他這麽說，轉身去清洗草莓去了。

這些草莓是她在縣城一家人門前看到的，草莓這東西不算罕見，但長得好的不多，那家人種出來的草莓又紅又大。

葉筝跟人換了些草莓苗，回家種到了家門前，兩三顆苗子長出一大片的草莓藤，葉筝想盡辦法才把它們限制在一塊地方不亂竄。

現在正是草莓的盛果期，每天都能采摘一小籃子的草莓，吃膩了之後她将草莓熬成果醬，還可以用來做糕點蛋糕。

這一年來，葉筝每個月都堅持到福利院去跟老師學習做點心的手藝，還把自己練習做出來的點心分給福利院的孩子們吃。

這天她帶着新做的草莓蛋糕來到福利院。

王爺爺知道每個月這幾天是葉筝來福利院的日子，吃過早飯後便領着孫子王小胖來福利院玩。

看到葉筝提着草莓蛋糕進來，王爺爺一臉嫌棄地說：“你怎麽又做這種軟趴趴的玩意，拿出去送禮都拿不手。”

老人家的話雖然這麽說，但拿蛋糕的動作可一點兒也不慢。

葉筝通過這一年多的學習交流，已經看出王爺爺口嫌體正直的本性，看他吃完一塊兒笑着遞上另外一塊兒。

她最近做的蛋糕是比較濕潤口感，很适合老人家的口味，中間還夾着草莓醬夾心和鮮草莓片，酸甜的口味一點兒都不膩。

福利院的老人小孩都喜歡吃。

大家分完蛋糕，王爺爺靠在北邊牆角曬太陽，他對葉筝說道：“你前段時間不是說準備回京市去嗎，工作找好了嗎？”

聽到這個問話，葉筝也沉默了，因為三個月前她就跟老師說起近期她可能會回北京，這都三個多月過去了，她還是沒走，并且不知道具體什麽時候才會走。

何戎青雖然說了差不多還有一個月調令就到了，但葉筝不敢肯定這次他的猜測準不準，因為三個月前何戎青就跟她說還有兩個月。

葉筝幹笑着道：“快了，工作我已經寫信給家裏幫忙找了，不行的話等我回去再說。”

王爺爺說道：“找不到的話，我大徒弟在京市飯店主廚，他最近剛好想要招學徒，我可以給你寫封推薦信試試。”

王爺爺雖然只說試試，但在這個師徒關系堪比父子的年代裏，基本就是幫葉筝争取到了一個工作名額，雖然只是個臨時工學徒。

但是京市的工作多搶手啊，多少知青下鄉容易，擠破頭都想找個工作回城都沒有機會呢。

葉筝現在的情況跟知青類似，工作想要往外調動很容易，想調回京市就必須跟更多人搶名額，所以她的工作三個月過去了還沒有着落。

所以對于王爺爺的好意，葉筝很感激，開口道：“大師兄都掌管一家國營飯店了，不愧是您教出來的。”

王爺爺聽後面色不太好看地哼哼道：“沒什麽，他還差得遠呢？”

但王爺爺的性格一向這麽別扭，葉筝以為大師兄做了什麽惹他生氣了，便不再提起這件事了。

幾天後，何戎青發出去的那幾封信終于起作用了，跟楊場長當初一樣，趙宏軍頻繁被叫到鎮上去問話，但是事情的進展不算順利僵持了一個月還沒落定。

直到省報登錄了一篇點名批評的紅星農場長不良作風的文章，趙宏軍才被調走，楊場長也有機會調回來了。

作者有話說：

一共兩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