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樹枝當柴火

文麗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冷靜點，道：“歡子出門了，他跟我說了一聲的，我同意了。”

謝瑾香大為不解，焦急道：“娘，歡子的腳有毛病，他要是出去了，出了什麽事該怎麽辦！不行！我得出去看看！”

文麗看着匆匆忙忙離開地女兒，搖搖頭，自語道：“原來沒見她這麽關心過自己的弟弟，看來真的是我的原因，給孩子的壓力太大了。”

謝瑾香可不知道之前的那人，是怎麽對待自己的家人的，可她知道，她的弟弟謝歡，是個身體不好的孩子，要是出去後，出了什麽事，誰來負責。

謝瑾香去了田地，順着田地又去河邊，村裏都找遍了，都沒有見到自己弟弟的影子，找來找去，也就只有山裏沒有找。

她滿頭大汗地跑進山裏，尋了一大圈，當太陽快落下的時候，還真的讓她給找到了。

謝歡只比她小了半個時辰，可營養不良，讓他們倆看起來都小了好幾歲。

謝瑾香站在遠處，看着自己的弟弟，背着一個比他還大的背簍，時不時地彎腰撿着什麽。

她看了，只覺得無名火蹭蹭地往上冒。

大步走過去，沖着謝歡喊道：“歡子！你出門都不告訴我一聲，我可找了你好久呢！”

謝歡被吓到了，茫然地回頭，看到是自家的姐姐，他哆哆嗦嗦地往後退，弱氣地叫了一聲：“阿姐。”

謝瑾香走近了，看到謝歡一瘸一拐地往後退，山裏碎石頭多，怕他摔倒，連忙阻止道：“別後退了，小心摔着！”

話音一落，謝歡就一屁股坐下去了。

謝瑾香趕緊扶起自家弟弟，幫他取下背上的背簍，拍拍他身上的塵土，關心道：“沒摔疼吧？”

謝歡看着自己背上的東西，理所當然地到了謝瑾香的背上，他埋着頭，悶聲道：“阿姐，你是不是覺得我是個累贅啊？”

謝瑾香一愣，馬上安慰道：“怎麽會呢？我怎麽會覺得你是累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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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謝歡的頭擡起來，這才發現，他的臉上有腫青，看起來被人打過。

謝瑾香立刻就不淡定了，她臉色難看地問道：“你臉上的傷怎麽回事？誰打的你！”

謝歡郁郁地擡了一眼，小聲地說道：“是村裏的大虎子他們，拿石頭扔我的……我躲了，不過沒躲幾下，還是被砸到了。”

“可惡！又是那群可惡的小鬼！”

那大虎子，可不就是今天帶頭扔石頭砸她的那個嗎！

最關鍵是，他是謝家的孩子！

謝歡拿掉了謝瑾香，撫在自己臉上的手，他道：“阿姐，你是不是覺得我太沒用啊？”

“你怎麽會這麽想？”

他道：“我又不是幾歲的小孩子了，而且，我只是腿有點毛病，不是不能走路，我走慢點就好，我不是沒用處，但你什麽事都不讓我做，阿姐你是不是特嫌棄我？”

謝瑾香被噎住了。

“阿姐，娘親一年前突然病倒了，就是你在養我了，我也想幫家裏的忙，我不想看到你一個人這麽累！”

謝歡說着說着，淚珠子就流出來，他挨打的時候都沒流淚，這會兒就特別的委屈，本來就髒的小臉蛋，混着淚水，髒手一抹就更髒了。

謝瑾香伸手幫忙抹着眼淚，看到自己弟弟哭，她也覺得說不出的難過，這是她相依為命的親人，看人哭成這樣，她怎麽會好受？

“歡子，我沒有嫌棄你，我是怕你出門，被人欺負了，我在家裏，不也讓你幫我忙了嗎？”

謝歡哭道：“那不一樣，我不怕別人欺負，我知道外面的那些人都說你是壞女人，娘親也是壞女人，我知道你們不是，所以我想出去，我這次是運氣不好，下次我會揍回來的！”

“噗！你還想着揍回來呢！看來我弟弟真的長大了，都知道打回去了！阿姐錯了，阿姐給你賠不是好不好？”

謝歡的情緒穩定下來了，一抽一抽地，擡着淚眼問道：“阿姐說的是真的？”

謝瑾香拉起謝歡的手，“好了，我知道錯了，以後家裏的事，我會多多讓你幫忙的，現在咱們回家吧，餓了嗎？阿姐給你做飯吃！”

謝歡胡亂擦了擦臉色的淚水，破涕為笑，點點頭，高高興興地跟自家阿姐下山了。

至于為什麽謝歡會來山裏，謝瑾香已經知道了。

在接過那背簍，看到裏面快堆滿的幹樹枝，他為什麽會出門，她全曉得了。

謝歡是為了她，才來山裏撿樹枝當柴火的。

作為家裏的頂梁柱，謝瑾香什麽都要做，劈柴也是其中一項，這直接影響了燒水做飯。

然而，她的這個小身板，能拿得動斧頭就不錯了，更別說将斧頭揮起來，每次劈柴對她來說，都是災難。

有一次自己強行舉斧頭，還差點把自己的腰給閃了，之後，她劈柴就老實地，慢慢劈了。

感受着自己背上的重量，覺得自己有一陣不用劈柴了，謝瑾香明白，這都是自己弟弟的為了她好。

回去的路上，謝歡問：“阿姐，咱們今天還是吃野菜小米粥嗎？”

“怎麽？不喜歡？”

“不是……我是想說，我們這樣窮，能還得起姑姑他們家的債款嗎？”

“別鬧，不就是八兩銀子嗎？這有什麽！”

“我們家怕是一兩銀子都沒有吧？”

謝瑾香偏頭看了一眼憂心忡忡地弟弟，她沉默半晌後，笑道：“放心吧，有阿姐在，我會咱們家富起來的，到時候家裏沒了債務，還有錢給你和娘親治病，阿姐還啥都給你買，一日三餐都不帶重樣的！”

謝歡興奮地問道：“那我能吃煎雞蛋嗎！上次我看到二妮子家在煎雞蛋，那雞蛋可漂亮了，一圈白的，還有一圈黃的哩！”

傻孩子！天下美食這麽多，你就想吃煎雞蛋！到底是見識太少！

瞅着小弟抹着口水，謝瑾香好氣又好笑，道：“好，阿姐給你做煎雞蛋吃，一圈白的，一圈黃的。”

日暮西落，毒辣的太陽可算是休息了，靠近河邊，也多了幾分涼爽之意。

河岸的樹林中，河裏撈起來的那個男人，也漸漸地恢複了意識，他睜開眼，看到的便是漫天的星辰。

堅持堅持，說不定就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