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倍受打擊

第二天早上，艾香又睡過頭了。海娟起來，看見艾香還睡着，吓得又把手放在艾香頭上摸了一下說：“怎麽，今天相親去哩，你不會又像上次發燒了吧？”海娟說着，一手摸着艾香的額頭，一手摸着她的額頭說：“這沒有發燒嘛，怎麽還睡着？快起來吧，收拾收拾，安頓好了，咱們走吧，我同學下午還有事呢。”

艾香驚醒急忙爬了起來到廚房，奶奶快把早餐做好了。艾香不好意思地說：“奶奶，你起來也不叫我，害得我睡過頭了。”

“沒有事，我知道你昨晚沒有睡好。我随便做點吃了，你和你嫂子去看看，行了行，不行就回來。什麽都是要靠緣分，不要太勉強自己。懂嗎？”奶奶邊說邊拌着菜。

“奶奶，要不你也和我們一起去吧，我覺得我一點把握都沒有。”艾香，償了一口奶奶拌的涼菜說。

“我去不了，我去兩個娃娃沒有人看。你二嬸不在家，走了，家裏的門也不行。”

艾香心思重重的吃了半個馍頭，喝了點稀飯，跟随海娟一同騎車子來到約好的地點。海娟的同學曹軍已到約好地點，站着等待多時了。

“哎呀，我還以為出了什麽事呢，把我着急的，左等右等的，就是等不到你們。”曹軍笑着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說。

“我怎麽能和你比哩，我兩個孩子，起來，吃呀喝呀的，總要安頓好了才能出來。”海娟說

“遠不？”艾香紅着臉問。

“不遠，就在這二樓。” 曹軍順手指着二樓的窗戶。

艾香和着海娟把車子停二車棚，跟随曹軍上到二樓，曹軍敲門。開門的是一個年輕小夥子。曹軍油腔滑調地說：“這是我的同學，這是我同學的妹妹。”曹軍又對海娟和艾香說：“這是我的戰友小秦。你們兩個可要看好呀，我只管說媒，可不管生娃的生噢。”

“我說老曹，怪不着你找不上對象。你這個嘴不收一收，一輩子也找不上對象。”麗娜打扮的很時髦，從她屋子裏走出來，漫不經心的嗑着瓜籽諷刺着曹軍。

“你不是也沒有嫁出去嘛，還說我哩，我們這一輩子，你不嫁，我不去，咱們就耗一輩子吧。” 曹軍說着臉便紅了。

“誰和你一輩子呀？你想得美。”麗娜怒視着曹軍說。

“好了，好了，你們倆一見面就拌嘴。”小秦的母親說着遞給艾香一杯茶。

艾香忙接過茶，又把茶放在茶幾上，偷偷地環視了一下屋子。艾香第一次見裝修得這麽漂亮的屋子，家具擺放的滿滿當當的，幾個大衣櫃子的鏡子照得明晃晃的，有點刺眼，牆上挂的幾幅名人字畫，價格一定會很貴。陽臺上不知名的花草，有的開着花，有的葉子碧綠碧綠的，一只小鳥在籠子裏跳來跳去鳴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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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香又偷偷地看了一眼小秦，剛好與小秦的目光相撞，小秦沖着艾香笑了笑。艾香的臉一陣發燒，不好意思地端起茶，喝了一口，又看了看坐在身旁邊的小秦母親，小秦的母親也看着艾香笑。艾香手心出汗了，有點坐不住了，心咚咚跳。

麗娜站在艾香的對面，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會兒，傲慢地走進她的屋子，頭伸到門外，向曹軍招手。曹軍會意地走了過去，慢慢地輕掩上門。

艾香堅起耳朵聽着他們的談話，聲音有點小，只聽麗娜說：“人長的還可以，就是農村的。”

“你們不是說，只要人長的漂亮，農村的也行嘛。”曹軍小聲說。

“漂亮什麽呀，土裏土氣的，也這叫漂亮？”

“噓，剛從學校出來，還沒有見過世面。等在社會上混混，弄上幾身好衣服穿上，就和你一樣時髦了，也漂亮了。”

“去，去，去，滾到一邊去，她怎麽能和我比？”

艾香聽着他們的話，心裏很不舒服，自己嫁給這樣的人家，以後的日子也不會好過到哪裏去。艾香又喝了一口茶，湊到海娟跟前小聲說：“嫂子，走吧，十一點多了，曹軍不是還要吃席去嘛？”

“怎麽，你不願意？我看他們還行。小秦一直在看你。”海娟小聲說。

艾香臉一紅，掐了海娟一下，又看了一眼坐在身邊的小秦父母親，再偷眼看了一眼小秦，見小秦的一直着着她，吓得急忙低下頭。

“咱們出去吃個飯吧。”小秦站起來說。

“對，對，出去吃飯，有什麽話咱們在飯桌上邊吃邊說，好不好？”小秦的父親忙站起來說。

“好，好，娜娜，小曹，走，咱們出去吃飯。”小秦的母親說。

曹軍笑着從麗娜屋子跑出來說：“我就不去了，我還要給我戰友吃席去。”

“我不去，我沒有胃口。”麗娜說着關上門，打開收音機，收音機的聲音很大，正唱着《人生》裏的歌曲。

“這孩子，太任性了。不去，咱們走吧。”小秦的母親說着要穿外套。

“不去了，我們還要趕回去，我嫂子的兩個孩子都在家裏，我奶奶一個人在家看着呢。我奶奶年齡大了，兩個孩子又太淘。”艾香紅着臉說。

“孩子多大？”小秦父親問。

“一個三歲多，一個剛好一歲，太淘了。”海娟笑着說。

“哦，下去吃個便飯，會很快的。”小秦說。

“不用了，還是改天吧，今天小曹還要去吃席。”海娟又說。

“他吃他的，咱們吃咱們的。”小秦說。

“不用了，太麻煩你們了。”艾香紅着臉說。

“不吃就算了麽，你們腦子進水了？”娜娜開門露出頭，說了一聲，“咣”一聲關上門。

艾香眉頭緊縮了一下說：“真不用麻煩了。”

“好，好，那改天吧。”小秦父親說着又看了下被關緊的門。

曹軍很尴尬，紅着臉，搓着手說：“那好吧，改天再說吧。

“好，好，那不勉強了，不遠送了。進城別忘記上來坐坐。”小秦父母親同時說。

“麗娜，我們走了。” 曹軍喊着說。

“快走吧，不送了。”麗娜憤怒地喊。

艾香握了握拳頭，看了一眼海娟說：“嫂子快走吧。”又回頭說，”叔叔，阿姨您們忙吧。我們走了。”

“好，好，小心點，慢一點走，改天一定來玩。”小秦父親說。小秦母親向麗娜房間走去。

艾香和海娟先下了樓，進車子棚推車子時，看車子的老頭又點頭哈腰地笑着迎過來。

曹軍和小秦也下了樓。小秦慢慢地走着，拐的也不是很厲害，看着艾香尴尬地說：“我姐就是那樣，你也別介意，其實她人挺好的，只是讓我媽媽給慣壞了。我當兵一走三年，我爸媽更寵她，有點任性，時間長了，你就知道了，她人真的不壞。”

艾香低着頭，推着車子抿嘴笑了笑，沒有吭聲。

“你姐那個脾氣，還了得？就說你們倆都同意，過了門，你姐那樣，我妹妹跟上你還能有好日子過？”海娟笑着問。

“她也快結婚了。”小秦不好意的搓了搓手，看了一眼艾香說。

“你姐找上了？” 曹軍吃驚地問。

“還沒有。”小秦低頭說。

“就她那樣，除了我要她，再不會有人要她。” 曹軍拍着胸脯得意地說。

“你怎麽還對她不死心呀？今天，如果沒有你來，她也不會這個樣子。”小秦很不高興地說。

“沒有呀，我就喜歡她那一股子辣勁。” 曹軍笑着說。

幾上人都走出了家屬小區來到馬路邊上。

“別送了，快回去吧。有什麽話，我告訴曹軍，你們如果有緣，見面再聊吧。”海娟笑着說。

“那你們慢走吧，我就不送了，路上騎車子小心一點。”小秦說着又看着艾香。

艾香覺得自己心裏血淋淋的，有種想哭的感覺，難為情地向小秦笑了笑。小秦上來又扶着艾香的車子後面說：“你今天千萬別多想，我姐都是讓他給氣的。”

“要不，你把她送回去，有什麽話，坐下慢慢給她說？啥也沒見啥的，就對我這樣。今天是我不好，可我從來沒有見你姐高興過，什麽時候去，她都繃着個臉。” 曹軍嬉皮笑臉地說。

“呵呵，你們別争了，你快回去吧。你也快去吃席吧。再争，去喝洗碗水都沒有了。”海娟笑着說。

“哦，快十二點了，婚車到了，我要趕到婚車前面去。” 曹軍說着，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笑着跑了。

海娟揮了揮手：“快回去吧，我們走了。”說着便騎上了車子。艾香也騎上車子，随海娟而去。

艾香跟在海娟後面，車子騎的很慢。海娟不知是着急回家看兩個孩子，還是早餐也沒有吃飽，肚子餓了，急着回家做飯。一路上，一直催着艾香說：“快點騎啊，是不是餓了，騎不動了？”

“沒有，不餓。”

“不餓，快點騎。其實，我知道今天這娃不錯，老頭老太太都不錯，就是他那個姐鬧的，使人很不舒服。你看都能看出來，這娃，肯定是過去學習不好，沒有考上學，才去當的兵。老兩口愛女兒，女兒學習好，肯定是考上大學，畢業出來就分配到市委工作了。他們老兩口對這娃，絕對沒有女兒好，一看這娃就知道在家裏絕對沒有地位，再加上去部隊，又鬧傷了腳，行動不是很方便，就更沒有地位了。”海娟蹬慢車子和艾香并排騎着說。

艾香擡頭看了看天上灰蒙蒙的天空說：“唉，現在的人呀，真的是沒法說。你看她姐當時看我的那個眼神，太瞧不起人了。要麽，我怎麽叫你走？我可不想受那份氣。我知道小夥子很可憐，從他看我眼神看，他對我沒有意見，可是，我總不能為了他，受他姐一輩子氣吧？”

“哪有十全十美的事哩？如果你願意的話跟上這個小夥子也不會受多少罪的。老兩口肯定會對你不錯，兒子再不好，也總歸是兒子。”海娟安慰着艾香。

“唉，別指望老兩口對我好，人總是有老的時候，如果這小夥子真沒有什麽本事，将來怎麽生活？又不是在農村還有幾畝地種，只要人勤快，不會餓死。在城裏就不一樣了，要地沒有地，要錢沒有錢，那日子怎麽過呀？”

“你想問題真是想的太多了，他再不行，政府總給他安置個工作吧，不可能長期呆在家裏。”

“唉，還是放棄吧，別想那麽多，不門當戶不對的，将來真不會有什麽好日子過的。我再也不想受人那種歧視的目光了，從我記事起，那種歧視的目光我受夠了。找一個窮的揭不開鍋的，他們全家只要把我當人看，我都願意，日子在人過的，窮也窮不過三代，富也富不過三代。”艾香痛苦地說。

“找個太窮的，我們都不願意。”

“唉，一切聽天由命吧，命裏要有終須有，命裏如無莫強求。”

“你才看了兩個都這樣悲觀，我那會兒不知道看了多少。”

“唉，我是不能和你比的，要這樣一個個看下去，我也不好意思。二嬸的身體也不好，你又有兩個孩子。”

“好了，放高興一點，別想那麽多，過幾天，我看我的同學怎麽回話。”

“不管你同學怎麽說，我是放棄了。”艾香說着，兩個人騎車子已經到家了。

奶奶邊哄着兩個孩子邊做着飯，看見艾香和海娟回來了，心裏也明白了八九不離十，沒有多問什麽。

奶奶沒有問，艾香的心裏更難受，便主動跟奶奶敘述了事情的經過。

奶奶安慰艾香說：“你們第一次見面她姐就那樣，以後真的要是結了婚，那還了得？你決定的對，咱們人窮志不短，不受她的氣。”

艾香苦笑着說：“或許是咱們自作多情了，人家壓根就沒有相中我。”

“不會，從老兩口的眼神和小夥子對你的态度看，他們都願意。”海娟說。

“管他們願意不願意，我真的是放棄了。”艾香說。

“不願意也別勉強自己了，過兩天等你李叔有合适的再說。”奶奶說。

說曹操，曹操就到。李叔突然從門裏走進來問：“說我怎麽了？我老遠就聽到你們李叔長李叔短的？”

“天啦，多虧沒有說你壞話，這要是說你的壞話，全讓你聽見了。”海娟笑着說。

“你這是從哪裏來？”奶奶忙泡了杯茶遞給李叔問。

“剛從單位加班回來。給艾香又看了一個小夥子，人長的還不錯。說好明天禮拜天，湊我閑，見見面。”李叔喝了口茶說。

“這小夥子是幹什麽的？”奶奶問。

“剛從部隊上退伍回來，打零工。”

“啊，又是個退伍的？”海娟吃驚地問。

“嗯？”李叔疑惑的看着海娟。

“她們也是剛回來，今天也是海娟的同學，給艾香介紹了個當兵轉業回來的。去看了，什麽都好，就是那娃他姐太傲慢了。她們去，連飯都沒有吃，就跑回來了。”奶奶說。

“噢，是哪裏的？”李叔問。

“就是咱們市財政局副局長的兒子。你應該聽說過吧，女兒在政府工作，老婆在體委。”海娟說。

“噢，我還不太清楚。”李叔慢慢地喝了口茶說：“這個是農村的，離這不遠，聽說騎車子半個多小時就到城裏了。”

“哎，說不定，艾香和這個還真有緣？艾香一直也想找個農村的。”海娟說。

“明天來了，看看再說吧。”李叔說。

“怎麽，明天是來咱們家看？”奶奶問。

“去他們家有點遠，我意思先來咱們家碰個面，兩個娃娃都沒有什麽意見了，咱們再抽時間去他們家看看。看家只是走個過場，家窮富，日子在人過。”李叔說。

“噢，這樣也好，省事，成了成，不成走人，用不着跑路。他二嬸又不在，海娟一走，這兩個孩子我真的還帶不住。”奶奶說。

“我媽不在，帶來合适嗎？”海娟疑惑地問。

“你媽明天中午就回來了。”李叔說。

“這麽說，她二嬸知道這事？”奶奶問。

“知道，我昨天在街上碰着就給她說了，她也是為了這事才回來的。”李叔又喝了口茶說。

“哦，那就好，說不定，這個還真能成。”海娟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