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蒙羞的梅花紅

山杏拿來一個白床單麻利地鋪在炕上,給小田擠了擠眼笑着出去了。小田紅着臉,看了艾香一眼。艾香不白明是什麽意思,沒理會,在臉盆裏加了點熱水洗了一下臉,不好意思地坐在炕邊,不知如何是好。

小田麻利地脫掉衣服,躺下說:“快點睡吧,明天早上要趕到他們前面起床進屋子,給媽磕頭。現在都是兩口子了,還有什麽可害臊的?”

艾香長長嘆口氣,沒有吭聲,關掉燈,摸黑脫掉外衣,慢慢躺下,心咚咚直跳。

小田掀起艾香的被子鑽進來,艾香緊鎖眉頭,吓的雙手冒汗,哆嗦着說:“,別這樣,窗外有人。”

“今天晚上,窗外肯定有人。”

“別這樣好不好?我坐了一天車,真的好累。”

“不行!你是我用錢買回來的,我想幹什麽就得幹什麽!”小田一手拉住艾香的手,一手在艾香身上亂摸。

“你怎麽能這樣說?我真的好累,身體也不舒服,你們那一幫子朋友,鬧的太俗了,折騰死我了。”艾香說着淚如斷了線的珠子無聲的滾落下來。

小田不顧一切的亂摸着,艾香無力的掙紮着,瘦弱的艾香無論如何掙紮都無法擺脫小田強有力的手,艾香無助的地閉上眼睛感覺自己已到了人生的盡頭。

小田不顧外面的動靜,狂熱地吻着艾香,手在艾香的身上亂抓。艾香無力地躺着,淚悄悄地順着眼角流着,一陣撕心裂肺的痛疼使艾香差點暈了過去。,艾香感覺到天旋地轉,覺得撕心裂肺的疼痛快要把自己折磨死了。

窗子上的玻璃一陣瑟瑟作響。艾香吓得掙紮着爬起來,透着月光,看見一根竹竿,順着窗子的縫隙伸了進來。艾香驚慌失措的坐起來,爬到炕角,不敢出聲。

小田悄悄下炕,拿了一雙舊鞋,裝在塑料袋子裏,挂在竹竿上,竹竿頭往下一沉,慢慢移了出去,窗戶也慢慢打開了,一股寒氣沖了進來。艾香忍住疼痛,蓋緊被子。

窗外的人偷笑着說:“不是新娘的衣服,是三寶哥舊臭鞋,這兩個家夥,累了一天了,還沒有睡着。再等等,我就不信他們不睡覺……”

艾香用手示意小田去關窗子。小田輕輕的走到窗子前,借着月光看了看,又擡腳過來說:“窗子上的插銷早讓人拔走了,已關不住了。”小田小聲說着又把他的被子壓在艾香身上,自己穿了件軍用大衣,坐在椅子上點了一根煙吸了起來。

艾香閉上眼睛聽着窗外的動靜,迷迷糊糊睡着了,剛睡着,就夢見劉文斌淚流滿面的在雪地裏跑着,歇斯底裏喊着:艾香,艾香……你為什麽要這樣?文斌跑着摔到了又忙爬起來,依然跑着喊:艾香,艾香……你為什麽要騙我?

艾香猛的睜開眼睛看小田也靠着自己也睡着了。竹竿又從窗外塞進來,在艾香的面前晃來晃去。艾香吓得渾身發抖,強忍住痛苦動了動疲憊的身子,眨巴着眼睛回想着文斌剛才喊自己的情景,心裏非常難過,覺得自己很對不住文斌,文斌和他的母親為自己,真的是付出了好多,自己卻無情地嫁給了這樣的人,艾香的淚水又像斷了線的珠子滾落了下來。這時小田微微地扯起了呼。窗外那幾個狂人,聽屋子裏有鼾聲,竟用刀子橇門,艾香吓得推開小田,忙穿上外衣。小田驚醒,坐起來問:“怎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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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香指了指門口,小田搖了搖頭說:“天也快亮了,你讓他們鬧吧,你再睡一會,唉,困死了。”

“我讓他們這樣鬧騰已經不困了。現在幾點了?”艾香小聲說。

小田看了下表說:“快六點了,天快亮了,起吧,不睡了。”說着打開燈。

窗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向遠處跑去。

小田穿好衣服,拿起臉盆向門外走去。

艾香艱難地溜下炕,收拾着炕,疊被子的時候看見白色的床單上留下了幾朵梅花印,臉不由的飛紅了起來。喑喑自語:我怎麽這麽蠢,把床單鬧紅了,怎麽見人。艾香恐怕有人沖進來看見,急忙收起床單,迅速裝進一個塑料袋子裏,打開皮箱,剛想放在皮箱裏,小田端着洗臉水進來了,艾香吓得急忙轉身把皮箱擋在身後。

“藏起來幹什麽?給我,我交作業去。”小田說着過來拉開艾香的手,從皮箱裏取出床單,笑着跑到院子大聲喊:“大姐,大姐,給你看看我的任務完成了!”

山杏驚惶失措地從屋子跑出來,接過小田手裏的白床單,驚吃到:“喲,我的天啦,還真是的,你小子真有福氣。”山杏說着狂笑了起來。

“那可不?現在相信了吧,給我吧。”小田說着又搶回床單。

“給我,我給媽去看看。”山杏又搶過床單跑進屋子。

艾香站在窗前看着他們姐弟倆把床單争來搶去,心裏在滴血。艾香真的想不通,山杏也是女人,為什麽要把別人的隐私當作榮耀來炫耀?艾香終于明白了她鋪白床單的用意。艾香又羞又恨,聽着屋子裏一陣吵吵鬧鬧,真的是無地自容。

艾香緊咬雙唇聽着他們的吵鬧聲,頭一陣暈,眼前發黑,閉上眼,便看見文斌哭泣的雙眼,艾香猛地扶着桌子,做着深呼吸盡量使自己平靜下來。小田跑進來,摟住艾香,在艾香的臉上猛親一口。艾香掙脫小田的懷抱,本能的反手給了小田一個耳光。哆嗦着嘴唇說:“你現在,是不是覺得很光彩?”艾香說着,淚如雨下。

小田手捂住被挨打的臉大聲喊:“你有病呀,大清早的,打我幹什麽?”

艾香手扶住桌子,身子像篩糠一樣顫抖着,痛苦地掙紮着說:“你姐也是女人,怎麽能這樣幹?你也是當過兵的人,為什麽要這麽做?你們這樣,想過我的感受嗎?”艾香說着泣不成聲。

小田明白了艾香的意思,笑着過來又摟住艾香說:“別這樣好不好,才結婚第一天,你就煽我一個耳光子,說出去,還不讓人笑掉大牙。我們這裏,是有這個講究的,如果不鬧髒床單,你将會一輩子在爸媽心裏沒有地位。他們會認為你在女子時候行為不檢點。我也不願這樣,可是為了你的清白,我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呀。”

艾香掙脫小田的雙臂,怒視着小田,淚水一滴滴滾落下來,吧嗒吧嗒地掉在地上。

小田用手給艾香抹淚,艾香用胳膊肘兒擋了回去,轉身雙手放在水盆裏低頭看着水盆裏自己的影子晃來晃去,任淚水吧嗒吧嗒掉在水盆裏。艾香聽着淚水掉在水裏發出微弱而有清脆的聲音時,慢慢使自己平靜下來。文斌母親那慈祥地臉膛,又在艾香的眼前晃來晃去。艾香擡頭看了眼窗外,似乎覺得文斌母親就站在窗外注視着自己。艾香把毛巾捂在眼睛上,可是不争氣的眼淚還是用毛巾捂不住,只要毛巾一離開眼睛,淚如雨下。

小田已經打開潤臉油,站在艾香跟前說:“別哭了,快快擦幹抹一點,回家給媽磕頭。要不然,他們還等着你,不敢做飯。”

“為什麽我不磕頭,他們就不能做飯?”艾香問。

“我們這兒有這個講究,給母親磕頭就等于給竈神爺報道,讓竈神爺知道你從今往後就是我們家的人了。快走吧,他們等急了。”

“你們剛才那個樣,我怎麽進屋子見人呀?

“你傻呀,你應該高興才對,剛才那樣,證明我媳婦是處女。”小田自豪地笑着說。

“我不想見人,我不想去。”艾香哭喪着臉說。

“快走吧,別這樣,沒有事的,我們這就是這個習俗,沒有人會見笑的。”

“香,快進屋子吧,人都等着哩。”山杏笑着掀起門簾進門說。

艾香無奈地低着頭,跟着山杏進了屋子。剛一進屋門,門口放了個墊子,艾香正準備跪下磕頭,小田的二嫂在墊子上倒了好多瓦礫和小石塊。

“還是你二嫂愛你,快跪下去磕吧。”山杏笑着說。

艾香彎腰剛要抖掉那些瓦礫和石塊時。

山杏忙攔住着艾香說:“你不能抖掉,抖掉就不吉利了。”

艾香不得已,只好跪在瓦礫和石塊上,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雖說膝蓋被硌得生疼,但艾香還是咬着牙站起來等婆婆發落。婆婆顫抖着手拿着笤帚在空中晃來晃去,卻不敢打向艾香。

全家人圍着小田母親說:“打呀,會不會做婆婆就看您今天了。”

“哎呀,你們放開我,你們在笤帚上紮了針,我瞎的看不着,要是打在臉上,紮傷怎麽辦?打什麽打,這個不用打,我感覺到好着哩。老大和老二的不是照樣打過了,可是誰把我這個瞎老婆子當婆婆,我不打了,你們要打就打去吧。”小田母親說着把笤帚扔到地上。

全家人都用異樣的眼光看着艾香。小田父親坐在炕頭上,眯着眼睛,吧嗒吧嗒吸着老旱煙。艾香頭上悶出一層汗,站在地上不知如何是好。

“看,媽多偏心,見到白床單了,連打都舍不得打了。”山杏笑着說。

艾香聽着山杏的話感覺空氣已凝固,自己也窒息了。艾香無力的站在地上看着山杏嘴動一動的,卻不知道山杏在說什麽。只知道自己第一次見山杏,覺得她挺可憐,真沒有想到,她從昨天晚上到今天可真是把風頭出盡了。

“哎,你們把家法上完了沒有?上完了,我們還有事哩。”小田看艾香臉色不好故意說。

“有什麽事,昨天晚上還沒鬧夠?”山杏笑着,自己的臉也紅了。

艾香覺得小田真的是不會說話,也覺得山杏實在是太過分了。她作為一個女人,當着她父母親的面,什麽都敢說,不留一點面子。

一屋子人笑着,艾香覺得自己就是逗人開心的小醜,他們只管他們開心,卻沒有一個人能體會到自己的心情。艾香站着一動不動,覺到自己的身子輕飄飄的,感覺已不是自己的身體了。只看見他們一個個笑的面孔變得猙獰。

艾香眼前發黑,頭暈暈呼呼,身子搖搖晃晃,差點暈了過去,艾香本能的扶住桌子長嘆了一聲,心裏難過極了,豆大的汗珠子順着艾香臉頰滑落下來。

一屋子人的笑聲終于停了下來,都吃驚的看着艾香。

山杏忙上前扶着艾香問:“艾香,艾香,你是不是太累了,臉色咋這麽難看,這是咋的了一頭汗。去,三寶,快扶艾香到你屋子躺一會兒。吃飯還早哩。”

“我早都想扶她去睡覺了。”小田扶着艾香根本不在乎艾香的感受,依然還在油腔滑調和家人開着玩笑。

“快去吧,別貧了,一個個沒大沒小的,什麽事從你們嘴裏出來,都不得了,從來不想別人的感受,艾香,去休息去,別理他們。”小田父親在炕頭上磕着煙鍋說。

艾香昏昏沉沉被小田扶着走出屋子,淚水忍不住地流了下來。艾香并沒有進新房,而是掙脫開小田裝着上廁所,蹲在廁所裏,任淚水狂奔。

艾香從廁所出來,走到南牆角下,閉上眼睛沐浴着初春的太陽,春風柔和的撫在臉上感覺像母親柔軟的手。艾香不由自主的撫摸着自己的臉,想着遠方的母親和文斌的母親。不知文斌的母親知道自己結婚會有什麽想法,她會不會罵自己是個騙子?文斌在部隊知道自己,已成了別人的新娘,他能不能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昨晚,文斌的呼喚是自己做的夢還是自己的幻覺,還是自己良心上受到譴責?艾香想起晚上文斌的呼喚他的情景,心口隐隐作痛。或許是餓了吧,好幾天都有好好吃飯了,大概是胃提出抗議了,胃一陣陣抽搐。人活着不是為了吃飯,吃飯是為了活着。

艾香站在太陽下胡思亂想着,公雞一聲鳴叫,驚醒了艾香,艾香才發現牆角下,不只是她一個人,還有一只大白公雞和幾只母雞,也在牆角下沐浴着初春的陽光,那只白公雞周身羽毛潔白無瑕,頭上的雞冠血一樣鮮紅,像是戴着一頂小紅帽,神采飛揚,大踏步向前走了幾步,停了下來,用爪子有力地刨了幾下土,低頭啄了幾下,啄出一只蟲子,叼在嘴裏“咯,咯”地叫着,幾只母雞争先恐後的跑過去,搶吃公雞嘴裏的蟲子,公雞得意地走着又小跑了兩步,停在一只樣子比另外幾只可愛一點的花母雞身旁,公雞圍着花母雞轉了幾圈,把那只蟲子送到那只可愛的花母雞嘴裏,愛撫地站在跟前,又是伸長脖子高歌一曲。那幾個醜陋的母雞,不識時務地還在那只花母雞嘴上啄了啄,小蟲子早已成了花母雞嘴裏的美食,一伸脖子咽下肚子,跟在公雞後面得意地“咕,咕”叫着。艾香看着不由笑了,原來公雞也愛美麗的母雞。

屋子的說笑聲傳出窗外,回蕩在天空中。說笑聲很雜亂,聽不清處他們都在說什麽,只聽小田賣弄着說:“那肯定的了,要不怎麽會找那麽遠的?女人,家門口多的是,可是哪有好的呀……”

艾香聽着小田的話,氣得咬牙切齒,在心裏咒罵着:好一個不知羞恥的東西,怎麽能拿自己的老婆說笑?你是很自豪,可是你想過我的感受嗎?你自豪的根本是我蒙羞的恥辱!

山桃和兩位嫂子把飯也做好了,準備吃飯。

小田在屋子也說鬧夠了便跑進新房叫艾香吃飯,一進屋子,看艾香不在,吓了一跳轉身又跑到院子,邊跑邊喊:“艾香,艾香,你在哪兒?吃飯了。”小田見艾香沒有回應又跑到大門外,也找不見艾香,又跑回屋子,還是不見艾香,接着又跑到大門外喊:“艾香,艾香,吃飯啦,哎,這個死丫頭,跑哪去了?”

艾香聽着小田在喊,故意坐在南牆角下的大石頭上,聽着小田急促的腳步聲仰頭看着天空長舒了口氣。

小田跑進了廁所又轉身跑出來時看見艾香笑着問:“哎呀,放着熱炕你不睡,坐在這幹什麽,離廁所這麽近,臭哄哄的。吓死我了,我還以為你跑到哪裏去了?”

“坐在這裏挺好,我看幾只雞尋食吃。”艾香站起來拍了拍屁股後面的土。

“你有病呀,沒有見過雞吃食?”

“見過,但沒有見過你家的雞吃食。”

“真是個傻子。”小田說着在艾香頭上輕輕拍了一把。艾香不舒服地皺了皺,覺得小田不但是話多,手也長。

艾香跟随小田走進屋子,屋子裏的人已開始在吃飯,吃的都是昨天席上剩下的飯菜,只是熱了一下。

艾香拿了不知是誰掰開的半塊馍馍,咬了口馍馍慢慢的嚼着,沒有動筷子夾菜,馍馍嚼在嘴裏跟木渣似的難以下咽,艾香強行嚼了半個馍馍。艾香本想幫着要洗碗,山桃和山杏擋着不讓艾香洗。艾香順手拿了把笤帚,彎腰掃着地上的雜物。

小田拉着艾香說:“這幾天不讓你幹活,等和我把蜜月度完了,有你幹的,你別着急。”

艾香沒有吭聲,掃完地洗了洗手,眼睛困的有點睜不開,強打精神陪幾位姑姑坐了一會。因早上那個白床單的事,艾香一直也不好意思擡頭看幾位姑姑。她們說笑了一會兒,動身要走,艾香跟随在身後,送出大門。寒暄了幾句都走了,剩下山杏一家人了,一起幫着拆臨時搭建的棚子。艾香在院子站了一會兒,想幫忙,他們都擋着不讓幹,艾香只好回到自己的屋子,倒了杯水,坐在椅子上喝了兩口,坐在椅子上有點迷糊了。

小田進門看艾香坐在椅子上打盹,便拉長聲說:“困了就上去睡吧。”

艾香沒有吭聲,脫掉鞋,爬上了炕,剛躺下,小田也爬上來緊挨着艾香躺下。

艾香說:“你去躺在大那個屋子裏去,你躺在這,我肯定睡不着,我實在是太困了,有十幾個晚上都沒有好好睡覺了。我這幾天,老是頭暈,眼前發黑。”

“怎麽十幾天沒有睡着呀,是不是想我想的睡不着呀?”

“嗯,是的。”艾香違心地說。

小田笑的像吃了蜜一樣,低頭在艾香臉上親了一口說:“我現在想,怎麽辦?”

艾香厭惡地皺着眉說:“求你了,別這樣,我實在是太累了,讓我睡一會好不好?”

“好,好,你睡吧,我睡大那個屋子去,我走時,把門給你鎖上,不要讓人打擾,你好好睡吧。”說着又在艾香臉上親了一口,留下炕關上門走了。

艾香用手擦了擦臉,沒有一絲幸福感。輕嘆口氣,閉上眼聽着院子裏吵吵鬧鬧,拆大棚的聲音。迷迷糊糊剛要睡着,就聽到幾個孩子在笨手笨腳的開門聲,小田看見說:“別進去,讓你嬸睡一會。”

“我們進去向嬸子要幾個糖。”幾個孩子奶聲奶氣地說。

“你新嬸子病了,在睡覺哩。”

“你真是個臭烏鴉嘴,新進門的媳婦,怎麽會有病?”婆婆在院子裏罵小田。

“你是看不見,那臉像個鬼臉一樣,不是病了,是咋了?”小田大嗓子喊着。

“去你媽的,說什麽,都沒有個正經的,是累了,不是病了。”婆婆說着,摸到艾香門口說:“去,到那個屋子找你媽去,別進去,讓你嬸子睡會。”

艾香婆婆給艾香鎖着門。艾香本來想起來開門,又聽見婆婆拄着拐杖走了。艾香聽着婆遠的腳步聲心裏暖融融的,覺得婆婆和文斌的母親一樣,也很愛自己。艾香想:我以後一定要好好對待婆婆,等自己好了,用自己的錢給婆婆扯上幾塊料子,給做幾件新衣服。再給婆婆縫一個褥子,婆婆身體不好,炕上鋪的太薄了。艾香想着想着睡着了。

一覺醒來,已到了黃昏。起身一看,小田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進來,也躺在自己身邊睡着了,自己睡的都不知道。

艾香坐起來,閉氣靜聽門外,外面靜悄悄地,一點聲音都沒有。艾香用手推了推小田,小田“哼”了一聲,睜開眼睛說:“你睡醒了,好家夥,你那睡下去還了得,把你抱着從溝裏扔下去,你都不知道。”

“那你怎麽沒有抱着扔下去?”

“廢話,我花了那麽多的錢,扔下去,我又成了光棍。”小田說着坐了起來。

艾香起身向起一站,覺得自己頭痛的很厲害,但是不暈了。艾香下炕,剛穿上鞋。

山桃從門外進來說:“嫂子你們睡醒了沒有?叫吃飯哩。”

“怎麽又吃飯?”艾香尴尬的問。

“怎麽又吃飯,你睡的連中午都沒有吃。”小田說着留下炕,邊穿鞋邊問山桃:“做的什麽飯?”

“燒的稀飯,熱的馍馍和剩下的菜。”

“還吃剩下的菜,剩了多少菜呀?”小田問。

“晚上吃的是那些沒有做的剩菜。”

“噢,那好,吃別人吃剩下的菜,已吃煩了,走,艾香,吃飯去。你中午沒有吃飯,我想你現在快餓熟了。”小田嬉皮笑臉地問。

“也不餓。”

艾香和山桃手拉手走進屋子,小田父母親坐在炕上。

小田母親問艾香:“睡的緩過來了沒?我知道你這幾天沒有睡好,我就站在門外看着,誰都不讓進,你大姐夫走時,要給你打招呼,我擋住沒讓進,來了幾個娃娃,我都擋了回去了。人不管怎麽樣,不吃不喝都行,就是不能不睡覺。”

小田父親依然吧嗒吧嗒地吸着他的老旱煙鍋,沒有吱聲。

山杏邊從鍋裏邊往出提馍馍邊說:“艾香,你看媽,把你多心疼,我長這麽大,媽對我就沒有這個樣子過。”

“去你媽的,沒有心疼你,沒有愛你,你怎麽長大的,多大的人了,都快當婆婆了,淨說些沒有用的話。”婆婆笑着罵到。

吃飯時,小田和弟弟陪着公婆坐炕上吃,艾香和山桃,山杏在地上圍着桌子吃飯。人少了,也沒有人說笑了,只是靜悄悄地吃飯。艾香坐在山桃和山杏花中間,只吃了半個馍馍,喝了一小碗稀飯。艾香的口還是很苦。艾香想:自己肯定是受涼了。

吃完飯,山桃依然不讓艾香洗碗,艾香只好又回到自己的屋子裏。小田到他父親屋子看電視去了,屋子只剩下艾香一個,覺得空落落地,頭一陣生疼。艾香爬上炕,用雙手揉着太陽穴,回想着自己走過的路,真的是坎坷曲折了。現在雖說換了個環境,公婆的人都很不錯,只是對小田還是沒有把握,從小田的朋友鬧洞房看,小田的人品,真的不怎麽樣。小田說他是高中畢業,可是小田說話一點水平都沒有,不像是高中畢業的,念沒有念書,艾香都在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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