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鬧洞房

艾香又随小田給屋子幫忙的人和廚房的廚子挨個看完酒後,剛随小田坐下吃飯時。山杏看着艾香說:“艾香,我們這有個風俗習慣,新進門的媳婦,三天不讓吃飯,不讓上廁所。”

艾香拿起筷子又急忙放下,尴尬地站起來說:“噢,我不懂,你們也不早說。”

“這個,三寶應該在送你回去的路上給你說了吧?”山杏得意地笑着問。

艾香皺着眉說:“他沒有給我說,我根本不知道。”

“別聽她的,你快坐下來吃吧,坐了一天的車,再不讓吃飯,那還行?我來這村子,四五十年了,可從來沒有聽說過有這個講究。”一位老奶奶說。

艾香尴尬的看着山杏,山杏擠眉鬧眼給老奶奶使着眼色,老奶奶裝着沒有看見,拉艾香坐在她旁邊。艾香不敢動筷子,也不敢說話,不知道喊老奶奶什麽又擡頭看着小田。小田會意地說:“這是大嬸,剛才看酒,我給你說過了,你沒有記住。”

艾香羞怯的說:“謝謝嬸子,這裏的鄉俗我不懂,讓您見笑了。”

“笑什麽?這也沒有什麽鄉俗,和你們那一樣,快吃一點吧,餓壞了吧?有我和你這幾個嬸子在這坐着,他們還不敢把你怎麽樣,等我們幾個走了,他們肯定會鬧翻天。他們怎麽鬧,你都不敢發火,進門前三天沒有大小。三寶,你也應該提醒艾香一點,不要傻乎乎的,人家不讓你媳婦吃飯,你就跟着起哄,她從今往後可就是你的人了,你要護着她。”嬸子邊說邊給艾香夾着菜。

酒桌上幾個嬸子和小田幾位姑姑都說笑着指責小田。

“嬸子和姑姑說的,我肯定知道。”小田說着又給艾香說:“吃吧,姐逗你玩的,哪有不讓吃飯的道理?嬸子,姑姑,你們也別客氣,都吃好喝好了就走人,回去睡個好覺,時候真的不早了。”

“喲,這就趕走我們走?急什麽急,再急也不能趕我們走,我們忙了一天了,還沒有填飽肚子呢。”一個50多歲的女人吆喝着。

艾香看着她年齡比較大,心想也應該是個嬸子吧,正想給打招呼,就聽小田說:“大嫂,你不應該這樣說,再誰不了解我,你老人家還不了解我?你老人家今天晚上可要高擡貴手呀,艾香對咱們這裏的風俗不懂,我敢肯定,你老人家說東,她不敢往西。”

艾香微笑着聽着小田的話心想:這個家夥,是在點撥他嫂子呢,而不是在勸他女嫂子?

“那要看你表現呀,幾位嬸子大人,你們要是吃飽了喝好了,就快走吧,十點多快十一點了,那幾個年輕人可是等不急了。”大嫂站起來說。

“不急,我們等艾香吃完了再走。娃娃餓了一天了,來到這裏,遠天遠地的,怪可憐的。”嬸子說着給艾香夾了幾筷子菜。

大嫂說:“這個菜,廚子沒有放鹽。”說着,給艾香碗裏撒了一把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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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杏端着一壺醋也走過來,在艾香的碗裏倒了半壺醋說:“酸兒辣女。快吃吧,明年就給咱們生個大胖小子。”

艾香尴尬地笑着,忙放下筷子扭頭看着小田。

幾位嬸子看和艾香同輩的鬧開了,也不好意思坐了,嬸子邊往起站邊碰了碰艾香,示意艾香起來。

艾香往起一站,幾個年輕小夥跑過來喊:“收,收,快收,收了在這裏玩,屋子太小了轉不開。”說着七手八腳的把桌子上的碗筷收拾完,麻利地把桌椅板凳全移了出去,只留下一張桌子。

一個小夥子拿來一個蘋果看着艾香壞笑,另一個小夥子拿來一個木棒不停的在地上敲着,還有一個小夥端着一碗水得意的笑着,又一個小夥拿着一根縫衣服的長針,看着艾香笑。

艾香心裏一陣發慌,站在桌子前,就像任人宰割的羔羊,怯生生地看着他們不敢吭聲。

幾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把小田的大哥和二哥擡進來放在桌子上,讓哥倆盤腿坐着,把那碗水頂在小田大哥的頭上,拿木棒的小夥子把木棒遞給小田的大哥說:“你弟媳婦以後聽不聽你的話,就看你今天晚上的表現,給,接着,打,不打,我們可要脫你的褲子打你了。”

小田的大哥腰挺的直直地坐着不敢動彈,頭頂着碗水說:“別這樣胡鬧,現在是什麽朝代了,還來這一套。我對弟媳婦沒有別的要求,只要求給我點一根煙吧。不是用打火機點,要用火柴點,你把火柴劃着,含在嘴裏給我點煙。”說着,伸手端下那碗水,放在桌子上。

鬧洞房的年輕人都拍手叫好:“噢,原來如此,是想親嘴。怪不着,把棒子接不到你手裏,我三哥親沒親,咱們沒有看見,也不知道,你倒是想搶先一步,大嫂,大嫂,你快來看吧,看我大哥想幹什麽?”

“快點吧,點完,我走人。”小田大哥笑着把煙叼在嘴裏。

艾香看着小田,小田把火柴遞給艾香說:“點吧,點煙總比挨打強,我大哥,可是什麽本事都沒有,就會打人。”

艾香無奈地劃着火柴,含在嘴裏,正要湊前點煙,小田的大哥吹了口氣,火柴被吹滅了,艾香無奈的一連劃着幾好幾根,都被吹滅了。艾香再拿火柴時,發現火柴沒有了。撿起桌子上的打火機給點。

圍觀的人笑着說:“哎,看長得很漂亮,原來很笨呀,一盒子火柴都用完了,連一根煙都沒有點着,三寶哥找了個花瓶子麽。”

“你們都這樣的話,再有一盒火柴也點不着,你們不要吹,讓她用打火機點。”小田說着,又遞給艾香一個打火機。艾香打着火,用手遮掩住,總算把煙點着了。

小田的大哥閉上眼睛吸了一口說:“嗯,弟媳婦點的煙就是香。謝了,你們玩吧,我該退場了。”說着留下桌子要走,幾個年輕人拉着不讓走,小田大哥三推四推的,掙脫開向棚外面跑去。

拿針的小夥,把針遞給小田二哥說:“你把這針從新娘子的領口用一只手穿下去,再用另外一只手從下面接住,但有一個要求,不許亂摸。”小夥說着,在艾香的身上示範着。

“哎,把針放下吧,那是縫麻袋的針,上面有毒哩,小心軋着了。”小田的弟弟忙勸道。

“喲,這啥還沒有見啥裏,就知道心疼起嫂子來了。三哥,小心有人給你戴綠帽子。”小夥子起哄說笑着。

“這有什麽,從古到今,嫂子就有小叔子一半,小姨子有姐夫一半。”小田嬉笑着說。

艾香緊鎖眉頭,瞪眼小田。小田二哥也拿出一根煙說:“我今天頭有點痛,也累了一天了,你也給我點根煙,讓二哥也嘗嘗,這弟媳婦點的煙和我媳婦點的煙有啥不同?”

“哎,不同的多了,要和弟媳婦上床更不同了,不信,你改天試試。”幾個小夥子說着,前推後擁的,把艾香推在了小田二哥的懷裏,一頭碰在了小田二哥胸前。胸前的口袋裏,不知裝的是什麽,硬棒棒的,磕的艾香頭一陣生疼,小田二哥胸前也被撞疼了,尴尬地摸着胸前說:“鬧歸鬧,不能傷人。”

“哈……哈……,又是一個來給戴綠帽子的。”

艾香強忍住疼,打着火,給小田二哥點煙,圍觀的人又吹滅火,艾香又打着,又被吹滅。艾香最後一次打火時,打火機燒熱了,艾香一打,手指頭“滋啦”一聲,被燙出一道白印,艾香疼得不由用嘴吹了一下。艾香心裏有點憤怒,但還是強裝微笑。艾香想:自己也曾多少次見過鬧洞房的,也沒有見過這麽個鬧法。看來小田交往的這些人都不怎麽樣。艾香強忍着憤怒,好不容易把煙點着,小田二哥溜跑了。後面雖說追了幾個人,只追了兩步,又跑了來回。

艾香被兩臺火爐子烤的,再加上他們都在吸煙,嗓子裏像要冒火。艾香悄悄給小田說:“我想喝點水。”

小田笑着找了一個幹淨杯子,給艾香倒了一杯水,剛要遞給艾香,卻被一個小夥子接了過去,喝了一口,接給艾香。艾香看着小田,不知道喝還是不喝。小田說:“喝吧,你不喝,我再倒一杯,他們還是喝。”艾香無奈的接過杯子抿了一口,潤了潤嗓子。

一位小夥子把拴蘋果的繩子擰了擰,站在椅子上,提起蘋果說:“來,來,吃蘋果,吃完這個蘋果,我們就饒恕你們,吃不着,後面還有新的節目。”

艾香和小田面對面站着,同時張嘴咬蘋果。第一口,艾香沒有吃着,只是碰到鼻子上了,小田咬了一大口。第二口,艾香故意用嘴擋住轉圈圈的蘋果讓小田咬,小田張大嘴,咬着蘋果不放,拽斷了拴蘋果的繩子。小田笑着張大口吃完蘋果。

一小夥子又跑進廚房,拿了一個馍馍,抹了好多辣子油,撒了好多鹽,插了根筷子,又用繩子吊在筷子上,轉起來,讓艾香和小田蹲下身子咬着吃。正在艾香和小田為難之際,山杏進來說:“鬧差不多就行了,已經快兩點了,你嫂子坐了一天的車了,我想已經累的不行了,明天晚上再來鬧。”

其實那幾個小夥子早已經困了,卻沒有一個人提出來走。聽山杏一說都同意了。可還是有那麽幾個精神特好的,跑進新房,沒有脫鞋,躺在炕上,裝着睡覺不肯走。小田把這個拉起來,那個又躺下去了。艾香笑着,打開箱子,給一人抓一把水果糖說:“真的不早了,你們早點回去休息吧。”

人少了,好像都沒有那個鬧勁了,幾個小夥子拿着糖笑着走了。艾香已經累得癱坐椅子上不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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