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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搶他女人了?◎
雖是道歉,語氣卻沒有丁點不好意思。
反而有種幸災樂禍的感覺。
蘇弗咬着唇,低頭看手裏黑乎乎的的燈架,只一瞬湧起的歡喜悉數不見,她覺得自己就像這只兔子燈,輕而易舉就能被摧毀。
燕思雨看不過去:“哥,你怎麽回事?”
燕珏彎唇看着蘇弗,不以為意道:“不就是一只兔子燈嗎,我賠她便是。”
說完,腳步輕快地走到橋下,挑挑揀揀選了個更加精致的兔子燈,下面還綴着細碎流蘇,光影從縫隙間流瀉而出,他心情大好。
回去時,兩人已往馬車上去。
燕珏小跑幾步,在蘇弗入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腕。
“拿着。”不由分說遞到蘇弗手中。
她看了眼燈籠,又推回燕珏懷裏:“我不要。”
燕珏這才發現,她另一只手裏還握着燒壞的燈籠,将那素白小手染得漆黑。
“都燒爛了,留着作甚!”他蹙眉,伸手便要去奪。
蘇弗避開他,寶貝似的抱在懷裏,雪色鬥篷霎時沾上污髒,她也不介意,只嫌惡地躲着他,頭也不回往車上去。
燕珏死死盯着落下來的氈簾,忽然把手裏的兔子燈狠狠擲到地上,猶不解氣,擡腳碾了個稀巴爛。
他心裏憋着氣,橫豎發作不出,便翻身越上大馬,朝着紅香閣奔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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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丘瑾和盧恩正在喝酒,靠着軟塌給堂中歌姬打拍子,聽見嘩啦珠簾響聲,擡眼便見燕珏暴躁地走進來。
一進門便扯開大氅胡亂扔到旁側,順勢跨坐到圈椅上,拿起酒壺對嘴飲了半壺。
酒水沿着唇角淌出,蜿蜒成細細的水流沒入衣領。
接着便從屏風後走出一個姑娘,着緋色薄紗衣裙,腳腕手腕皆戴着鈴铛,赤着腳從裘毯上緩步挪動,眼神勾人一般,沿着燕珏的桃花眼,一直望到他翻滾的喉嚨。
“妾聽韓郎君說您要來,便早早沐浴焚香,換了新衣,總算把郎君等來了。”話音剛落,人像是柔軟無骨的花枝,倏忽落入燕珏懷裏。
雙臂如纖細的藤蔓,不輕不重勾着,柔荑摩挲他的後頸,面上露出濃淡适宜的笑,燕珏低頭,嗅到她身上的花香,似是栀子,味道直往心口鑽。
青樓裏的香,便是再純都攙了東西。
他單手摟住姑娘的腰,往上一擡,雙唇幾乎就要碰到他的。
姑娘發出嬌吟,如同一汪春水軟軟的伏在他身上,左手沿着那酒漬慢滑,唇瓣微微啓開,吞吐着香氣想要再行窺探。
卻在抵達的前瞬,被燕珏牢牢箍在掌中。
桃花眼洩出一抹調侃,輕佻肆意:“去洗了,快。”
溫和的語氣,姑娘臉色一變,倒也沒有唐突繼續,乖巧的扶住他雙肩坐直,湊到他臉邊親他腮頰。
燕珏不躲,面上便留了個紅色唇印。
姑娘走後,燕珏掏出帕子擦臉。
韓丘瑾摁着軟枕屈膝,揚了揚下颌笑道:“你今兒不大解風情,人家紅音為了等你,可是推了兩個客人,專程要為你試彈新曲兒的。
你倒好,還嫌棄人家香味不對,哪不對?香的我骨頭都酥了。”
韓家是新貴,前些年韓貴妃受寵,一家雞犬升天,不僅将外地的父親調到京城任守城都督,族中不少子弟更是跟着受封升遷,多半是清閑的散官,卻都靠朝廷俸祿養着。
韓丘瑾是貴妃親弟弟,自然更加散漫,如今在北司混個閑職,每月也只初一十五去署衙聽訓,其餘時間到處浪蕩,可謂燕珏鐵杆兒狐朋狗友。
看見他,燕珏便想起今夜橋頭之事,當即火冒三丈,抓起酒壺朝他擲去。
韓丘瑾眼疾手快,偏頭避開,也是急了:“燕五郎,我招你惹你了,想砸死小爺啊!”
盧恩看出不對勁兒,也跟着盤腿坐起來。
兩人狐疑地看向燕珏,見他一聲不吭,滿臉郁結,便知他心情不爽,便相繼跳下軟塌,一左一右夾着他。
“被你娘打了?”
“滾!”燕珏拍掉肩上的手,“韓十二你離我遠點,看着就來氣。”
韓丘瑾莫名其妙,想刨根問底,被盧恩使了個眼色。
兩人便陪他坐下喝酒,十幾年的交情,彼此什麽德行都清楚,燕珏今夜是來消遣,可沒心思與人解釋。
喝到半夜,眼看就到子時,燕珏起身離開。
盧恩迷茫的看着韓丘瑾:“你是不是欠他銀子?”
韓丘瑾搖頭:“上回賭坊輸的都還他了。”
“那就是女人,你搶他女人了。”盧恩篤定說道。
韓丘瑾就差蹦起來:“京裏誰能從他手裏搶人,那些小姑娘膚淺的要命,個個沉迷他的美色,要搶也是他搶我的!紅音也就罷了,連綠雲都對他另眼相看,道月底要給他跳支胡旋舞。”
他喝了酒,提到郁憤處便停不下來。
盧恩腦瓜子嗡嗡響,摁都摁不住。
他也是想不開,本來快春闱了,合該待在家中備考,怎麽就又摸到紅香閣,同這蠢貨喝起悶酒,到底是定力不足,貪戀享樂。
怕韓丘瑾喝大,盧恩忙奪了酒壺藏起來,好容易半推半就把人帶出閣樓,塞上韓家馬車,便趕緊往家中疾跑。
他可聽韓丘瑾說了,方才路上遇到褚嘉平,那厮正要回家看書,雖說平日裏便不如他用功,但好歹春闱考試不能落後過多。
也省的長輩念叨,想想頭都要炸了。
卻說蘇弗回去後,燕思雨提了兩盞燈籠過去,也是兔子燈,她怕蘇弗難過,在那兒待了許久才離開。
雖也罵燕珏,但也少不得為他開解。
“我哥最近有毛病,你別跟他生氣了,氣壞自己可不值當。”
蘇弗感激四娘的體貼,但是心裏着實做不到收放自如,也只好面上同意,等送走四娘,又獨坐在窗前對着那燒壞的燈架失神。
她不是難過燈籠損毀,而是難過處境艱難,即便夫人和四娘待她親密,可燕五郎不知為何,總想從中作梗,似乎見不得自己好,非要讓她難堪才肯罷休。
她原只想着避開便好,可如今看來,并非易事。
那的确是個為所欲為的惡霸。
她抹了抹眼尾,從案上取過紙,就着昏黃的燭光,将紙張剪成燈紙大小,又提筆畫了只粉白的兔子,随後一點點粘好。
她提起燈籠,便是粘的再好,也能看出燒過的痕跡,她将燈籠壓在案上,剛要起身洗漱,便聽見“咚”的一聲響。
“香薇,是什麽東西?”
香薇從外頭回來,合上門回:“好像是只貓,從牆上掉下來了,我都沒看到影子便竄不見了。”
她手裏捏着碎花盆的瓷片,轉身又換了個新盆子,将蘭花移栽到裏頭。
翌日,李氏與四娘正在膳桌前用飯,擡頭看見燕珏一瘸一拐進來。
“五郎,你腿怎麽了?”
燕珏坐下,不在意道:“摔了一跤,沒事。”
燕思雨哼唧:“誰叫你做錯事,想來老天爺也想懲罰你,才叫你平白摔倒。”
燕珏瞪她。
李氏想起昨夜,便問:“阿弗可見着褚九郎了?”
燕珏嚼着飯,還沒開口,燕思雨便神秘兮兮搶答:“見着了。”
李氏笑:“怎麽你也知道。”
“娘也真是,怎麽不提前說,我也好給他們兩個助力。”
“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這般沒臉沒皮,也不羞臊。”雖這麽說,李氏卻沒責備的意思,反而寵着燕思雨,往她碗裏夾了箸雞絲。
燕思雨小聲道:“我覺得他們兩個有戲,五妹妹是笑着回來的,褚九郎還送她一盞兔子燈。”
燕珏登時沒了胃口。
早膳後,李氏着人喚來蘇弗。
她未施粉黛,小臉素着,身上穿了件鵝黃色襦裙。
像是清晨含苞待放的花朵,稚嫩馥郁。
進門時,恰好撞上出去的燕珏,那人一眼都沒瞟她。
蘇弗納悶他走路的姿勢,便聽燕思雨笑着說道:“我哥昨晚摔了一跤,大腿上全青了。”
李氏不放心,硬是讓燕珏剝掉褲子,看了傷勢才沒叫大夫。
燕思雨隔着屏風偷看了眼,恰好看到他提褲子時,露出的青色皮膚。
有深有淺,像是被硬物硌到。
顯然摔得不輕。
問他是怎麽摔得,他卻抵死不開口。
這次李氏沒有支開燕思雨,叫她坐在一旁聽着。
畢竟多留了燕思雨兩年,等日後她還是要嫁人的。
蘇弗将昨夜與褚九郎見面之事詳細說了一遍,連同褚九郎的回話和态度,分毫不落。
李氏聽了滿意,拉過她的手笑道:“我瞧着你是歡喜的,既如此,接下來我便為你安排。”
蘇弗嗯了聲,又道:“阿弗謝過夫人打點。”
她拿出繡好的香囊,雙手奉上去,“夫人見過各色珍寶,還望不要嫌棄這個香囊。”
她手心很白淨,掌中的香囊是暗紫色的,恰好與李氏常穿的衣裳搭配,面上繡着文竹,亦是李氏喜愛的花樣。
“誰娶了你,可當真要享福了。”李氏接過來,将原先香囊的裏料倒出,蘇弗幫着裝進新香囊內,起身為她佩戴在腰間。
蘇弗又拿出繡着小兔子的,“四姐姐,這個給你。”
栩栩如生的兔子,瞪着一雙靈動的眼睛,燕思雨喜歡極了:“五妹妹,你要是早兩年來,沒準還能收個徒弟。”
李氏笑她:“你現下開始學,倒也不晚。”
燕思雨推辭:“不了不了,我手笨,學不來。”
又過了幾日,蘇弗從四娘嘴中得知,侯府要開家學。
二房三房的姐姐都要過來上課,她同四娘也是如此,且先生不是旁人,正是褚家族中一位德高望重的長輩。
“他教過褚九郎。”燕思雨挽着蘇弗的手,看她臉色微紅,便又打趣,“你說我娘煞費苦心,請來這麽一位老先生,難不成是要把我們教成女狀元?”
蘇弗嗔她:“四姐姐少拿話來揶揄我,橫豎你也要嫁人。”
她知道,夫人開家學雖是為了族中小娘子教養,但請來褚老先生,則或多或少顧及她的前程。
正如燕珏所說,褚家書香門第,雖不至于讓未來媳婦學富五車,但不好太過平庸,多學點東西總是對的。
因着要辦家學,故而侯府特意征用了兩間書閣。
這兩日都在整理布置,每回路過,蘇弗都會進去瞧瞧,今日也不例外,她解開鬥篷,聽到裏面挪動書架的聲音,便獨自沿着架子往裏走。
“五姑娘來了。”
下人也都認得她,又因燕思雨喚她五妹妹,故而也都稱她為五姑娘。
蘇弗點了點頭,拿起一本書站在楹窗前的架子邊翻看。
窗開着,冷風滾進來,她搓了搓手指,又翻了一頁。
忽覺一道黑影壓來,輕嗤近在咫尺。
“褚九要是知道你為了他臨時抱佛腳,做夢都得笑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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