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遇險◎

入秋之後, 江寧便開始多雨。

畫舫從濃白的雨霧中駛出,駛向開闊的水面,入目所及, 是白茫茫的水汽,蒸騰在河面上,與倒垂的柳枝交纏在一起, 大片的綠意暈染開來。

風有些涼, 夾着雨點吹向面龐。

蘇弗站在船頭,手中的桃花傘微動。

她許久沒看過雨中的江寧城,上次是與母親一起, 沿着河堤慢慢踱步,聽她講舊時與外祖父和舅舅的趣事。

而今孔盼名聲盡毀,父親竹籃打水, 她算是狐假虎威為母親出了口惡氣。

“等會兒給你撈幾尾魚,做個河鮮。”燕珏擎着傘從艙內走出, 闊步來到她旁邊, 側身靠在扶欄上,慵懶地打了個哈欠。

蘇弗望見他帶的漁網,不禁笑道:“五哥,那魚網網孔太小,怕是要把河裏的魚蝦全撈光了。”

燕珏趴過去, 回眸道:“你懂得倒是多。”

“我生在江寧, 見得多罷了。”蘇弗莞爾, 心情輕松不少,“五哥長在上京, 又是侯府出身, 定然只會吃魚, 不會捕魚。”

“你就捕過?”

“我雖沒有,可我見過清早漁夫歸岸,他們的漁網網孔按時節不同,大小不同,如今入秋,正是魚蝦肥美之時,網孔定然要開大些。”

蘇弗說這番話時,眸中神采奕奕,看的燕珏心口一蕩,轉身面朝河面才壓下想親她的沖動。

依着蘇弗的話,燕珏去找人換了張大網,水流平緩時撒網,行駛了約莫一刻鐘後,他來到船尾,撸起袖子。

網上沾着淤泥,他也不在乎,右臂用力網上拉,滿滿一網兜魚,甫一上船便蹦來蹦去,激的到處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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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珏臉上,發上,身上,泥漿滿滿。

他擡頭,朝蘇弗颠了颠腦袋:“幫我擦。”

理直氣壯的語氣。

蘇弗愣了下,旋即掏出巾帕給他擦頭發,又往下,去擦眼皮上的泥點,下颌處也有,手指剛挪過去,他忽然側臉,溫熱的唇一下印到她手背。

她像是被燙到了似的,倏地縮回來。

“你別這樣。”

“橫豎早晚你是我娘子。”

“那便等到你娶我再說。”

蘇弗別扭,斂了笑,回頭走遠了些。

看着她纖細的身影,燕珏勾了勾唇,随即把魚都摘出來,因着太多,便把剩下的都送給了船主。

魚香飄出時,已經是晌午。

烏雲懸在半空,雨點啪嗒啪嗒往下掉。

蘇弗不想進去,便裹了鬥篷坐在船頭,心思飄出去,随着那袅漫的霧氣浸在虛無中。

燕珏與其說帶她游船,不如說趁機偷辦公務。

他帶了厚厚一沓賬簿,另有打扮爽利的暗衛,途中上來幾波,又下去幾波,分散在河兩岸的縣城。

蘇弗無意中聽到軍械糧草等物,或許是燕珏根本沒有想過提防,便是讓她聽到也沒甚可懼的。

“阿弗,幫我挽一下袖子。”

他換了衣裳,兩只手全是水,還有蔥姜的刺鼻氣味。

蘇弗蹙眉,伸手幫他挽起來,手指很小心,生怕碰到他的皮膚。

“給你做了清蒸醋魚,豆腐鲫魚湯。”

蘇弗擡頭,心道:是廚子做的吧。

誰知盛上來飯,嗅到那古怪的味道後,蘇弗便隐隐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夾了一箸,魚肉酸的厲害,再喝一碗魚湯,入口便有狹長的刺,險些卡到喉嚨。

燕珏捏了捏額頭:“這回信了吧。”

蘇弗擱下箸筷,漱了口:“五哥何苦糟蹋這些魚”

燕珏瞪她:“你是不解風情。”

蘇弗很不理解,是以晌午兩人全都餓着肚子,繼續游湖。

陸陸續續又上來兩撥人,便再也沒有暗衛登船,此時船已經往北行駛到徐州地界,暮色四合,各家的燈點了起來,寒氣逼入骨裏。

蘇弗正要睡,忽聽外頭傳來腳步聲,屏息一聽,接着便是打鬥,桌凳翻滾的響動。

她忙穿好衣裳,将屋內的燈吹滅,随即去找防身的匕首,幸好帶着。

她的手在發抖,然而神志卻不允許她害怕,僵在原地許久,她才意識到該找個隐蔽且有利的位置躲藏,于是她墊腳跑到門後。

剛站定,門被狠狠撞了下,似乎有東西滾開。

接着又是更加猛烈的厮殺。

她沒有仇家,如此便只能是燕珏。

蘇弗看着近在咫尺的窗牖,心裏權衡再三,還是沒有推開,且不說是否安全,便是當真能跳水離開,她又怎能過意的去,畢竟夫人待自己極好,而燕珏又為她挺身出氣。

腳步越來越嘈雜,本就不結實的門板經不住踹踢,很快吱呀吱呀向內傾斜。

随着“咣當”一聲巨響,長刀順勢劈了下來。

電光火石間,燕珏從後拔劍,徑直貫穿了來人。

他三兩步進入,一把拽過蘇弗,看她安然無恙後,将人推到自己身後:“跟着我,別亂跑。”

敢在徐州地界動手的人,不是蕭定安就是有人假借蕭定安名義,令燕家和蕭家結仇。

如今天下局勢不安,西南馮坤率先攪局後,接下來又會有誰?

燕珏扭頭看了眼,見蘇弗緊咬着唇,神色緊張,不由笑了下,攥住她的手低聲道:“我不會讓你死的。”

蘇弗看見他眸中的堅定,像是吃了顆定心丸,她點頭:“我知道。”

燕珏盯了一瞬,随後領着她往外沖。

船艙到處都是打鬥聲,經過燕珏屋子時,蘇弗看到他床前的炭盆,裏面是燒到旺盛的賬簿,已然只剩下灰燼。

深夜天寒,又逢雨後,剛到甲板,便覺冷風直往骨頭縫裏鑽。

蘇弗上下牙打顫,忽覺淩空一道白光,她來不及多想,一把推開燕珏。

“咚”的一聲,長刀落空,砍向甲板。

那人甚至都沒回頭,便被燕珏一劍刺穿喉嚨,血噴濺出來,蘇弗聞到熱燥的血腥氣,往後退,裙角被那人抓住。

燕珏揮劍,斬斷了他的手腕,随後一腳踹飛裙角上的斷手。

蘇弗嘔了聲,臉色霎時蒼白。

燕珏瞟她:“能不能走?”

蘇弗忍着惡心點頭,這種情況若不能走,便只有等死。

她緊緊跟在燕珏身後,那股腥臭氣始終不散,兩人循着水邊鷺蘆葦蕩,一直摸到橋下,那些腳步聲猶如漫過頭頂,絡繹不絕。

“五哥,你在流血。”

蘇弗忽然意識到,腥臭味不是裙子上的,而是燕珏肩胛骨處,因天黑,他又穿的玄色衣袍,故而看不出血跡,然走近些,卻能瞧見汩汩湧出的鮮血,已然染透了上身衣袍。

燕珏沒出聲,繼續往前走。

蘇弗又驚又怕,只得悄悄跟了上去。

搜尋聲不時響起,擦着蘆葦叢簌簌作響,他們運氣好,找到一處可容身的狹小空間,或許是流浪的乞讨者所做,內裏還有幾條破敗不堪的布條床,下頭便是土,陰暗潮濕,食物的殘渣招來蟲蟻。

蘇弗見燕珏進去,便矮身将門口的枯枝擺放如常,若非燕珏的好眼神,她是斷不可能發現此處的。

“五哥..”

燕珏給她一記眼神,示意她不要開口。

蘇弗挨着他,眼睛往上轉。

對方還沒有放棄尋找,來回反複的腳步聲,如同踩着腦神經一遍遍碾壓。

蘇弗屏住呼吸,忽然手心一熱,她擡頭,看見燕珏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撐着牆壁,面色蒼白如雪。

“五哥。”

燕珏倒下的前刻,蘇弗用身體擋住他,他緩緩坐下,急促地喘息。

“幫我包紮,止血。”

說完,兩眼一翻,徹底昏了過去。

此等情境,蘇弗根本沒有多想的空隙,她去解開燕珏的衣領,一點點将外裳剝掉,血還在不斷滲出,她想要捂住,可根本無濟于事。

那道傷是從後背捅向前胸,穿過肩胛骨後透出胸腔皮膚,有些地方不好拉扯,蘇弗便用腰間的匕首割開布料,直到傷口再無遮攔地呈現在她面前。

她努力去想該怎麽處置,她沒有處理過如此大的傷口。

腦中又亂又急。

她跪下去,将自己的外面裙角扯開,扯不動,便用匕首割,割成一條條布塊,她看了他一眼,随即解開自己的衣裳,将小衣扯開,疊成四方形,随後摁在燕珏傷處,用原先的布條慢慢纏裹,一層一層,直到滲血的位置沒有再透出來。

做完這一切,她深深吸了口氣,才覺自己出了一身汗。

腳步聲還未褪去,她繃着神經,像是被逼到絕路的兔子,四周全是陷阱。

燕珏的腦袋微微滑落,她上前,用肩膀擋住。

兩人依偎在一起,在這破敗的一隅,與蟲蟻蛇鼠相依。

蘇弗不敢閉眼,不時用枯枝驅趕靠近的蟻蟲。

燕珏的臉越來越白,唇也白了。

她緊張地去摸他的額頭,冷的像冰塊,手也是,甚至已經開始發青。

她忙跪立起身,喚他:“五哥,五哥...”

沒有回應,她很怕,怕他死。

于是她張開手,抱住他,把人抱進懷裏,突如其來的冰冷激的她打了個哆嗦。

如是抱了半晌,他的手指漸漸暖和過來,不似方才那般烏青。

蘇弗見有效,便又褪去外衣,披在自己身後,将人抱得更緊,用外衣裹住,他開始變熱,她卻冷得打顫。

迷迷糊糊合了會兒眼,忽覺燕珏不對勁。

他不冷了,但是開始上熱。

蘇弗便知傷口有問題,遂直起身來,重新解開他的包紮,果然傷處開始發膿。

她腦子嗡嗡直響。

若照此下去,燕珏定會死的,他死了,自己該怎麽跟夫人交代。

蘇弗心一橫,低頭趴到傷處,唇貼過去,感受到血的味道,熾熱腥甜。

她忍着不适,将膿血吸出,又依着方才的步驟包裹好。

燕珏是在她系幫自己系帶子時醒來的,她低着頭,細長白淨的手指快速打結,幫自己把衣裳一件件整理好,柔軟的面頰堅定勇敢,在這樣漆黑的深夜,她像是一朵細小的火苗,溫暖了冰冷的自己。

蘇弗擡頭,看見他睜眼,又驚又喜。

“五哥..”她還想說什麽,可什麽都說不出來。

燕珏扯了扯唇,擡手給她擦淚。

“別哭,我還沒娶你呢。”

他語氣調侃,然卻掩飾不住虛弱,剛說完,便倒吸了口氣,痛苦地靠在牆上喘息。

外面水流湧蕩,腳步聲已然消失。

天仍是黑的,燕珏試了試起身,蘇弗扶着他,兩人走到門口。

“不能在這兒待了,得趕緊離開。”

等天明,那些人定會重新過來逡巡,到時沒有遮掩,等同于把自己暴露在刀劍之下。

他們走的很謹慎,幾步之後都要聆聽是否有追兵。

蘇弗攙着他,聽他強忍住的呼吸聲,心急如焚。

此處原是村莊,但顯然大部分百姓已經搬走,好幾處都沒有閉門。

他們從中挑選了一處略微隐蔽的,藏身進去。

屋內很髒,但好歹有張床,空間也寬敞許多。

蘇弗将他扶到一邊,稍微整理了床鋪,見還是很髒,便把自己的外衣脫下,鋪在上面。

燕珏看着她,在那兀自忙碌,沒有絲毫嬌嬌弱弱的感覺,這與他平時看到的蘇弗不同。

“五哥,你過來躺下。”

她轉身,淩亂的發絲黏在臉上,衣裙破爛。

狼狽,卻比燕珏看過的每一次都要好看。

清晨,蘇弗不知從哪弄來了水,洗過臉,又将衣裙翻過來重新綁縛好。

“五哥,我去借點吃的,你等我。”

“要小心,發覺不對勁就大喊,我會去救你。”

蘇弗愣了瞬,随即點頭:“我知道的。”

她回來時,燕珏正準備出去尋她。

“我問過了,村子裏之所以沒大有人,是因為汛期時,淹了村子,好多年輕人便都走了,年老的,下頭沒有小輩的,走不成,便留了下來。

好歹要到一碗粥,你趕緊喝了。”

蘇弗只顧說着,把粥遞到他面前。

燕珏示意她先喝,她不肯:“你恢複力氣,才能保護我。”

“你喝一口,我再喝。”燕珏也在堅持,蘇弗只得抿了一小口。

燕珏從沒喝過這般難喝的東西, 依誮粗糙到剌嗓子。

他一口都沒剩,喝完便自行解了包紮,看了眼傷口後,起身撕碎自己的衣尾,用力纏緊,扭頭與蘇弗道:“阿弗,過來幫我打結。”

蘇弗上前,站在他身後。

此時青天白日,不似夜裏那般黑,他身上的皮膚筋脈,她看的一清二楚。

遒勁有力的線條,細挺的腰,傷口往外翻着,看上去觸目驚心。

她咬着唇,忍下面紅心跳,打好結,又幫他把衣裳遞過去。

燕珏穿好,随後出門,站在院內朝四下掃視。

“我們得離開這兒。”

“去哪?”蘇弗詫異極了。

他雖虛弱,但此時目光凜凜有神。

“去蕭定安老巢。”

作者有話說:

回來啦!然後推一下忽然想寫的預收《重來不做太子妃》,文案暫時長這樣。

沈萩嫁給霍行,在他被皇室抛棄,成為棄子之時。

他們闖過重重險阻,相互扶持折返東宮。

然沈萩卻發現霍行身邊多了個婢女,她溫柔乖巧,卑微至極,會在霍行難受時主動抱他,告訴他自己不要名分,只想跟從前那般陪伴左右。

沈萩才知,那女子因家中獲罪流放為奴,是東宮侍婢,更是霍行的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她為霍行自毀容顏,卧薪嘗膽,終于守得雲開見月明。

所有人都說他們是璧人無雙,天賜姻緣。

就連沈萩都覺得自己多餘,于是她寫下和離書,自請出宮。

然身着喜服将要迎娶側妃的霍行卻一把撕碎,言辭冷冷:“阿沈,別鬧。”

他将她困在東宮,派重兵把守,原本恩愛的夫妻從此形同陌路。

某夜,天雷劈中房梁。

一覺醒來,沈萩回到年少時。

她痛定思痛,決計避開當年老路,再也不入東宮。

傅英辭-----

一群孩子圍着陰郁沉默的少年,辱罵嘲笑,說他不祥。

哄鬧之後,少年抿唇擡頭,對上站在旁邊看了許久的沈萩。

她朝自己伸出小手,眼神幹淨明亮:“我有糖,你吃嗎?”

少年指尖發顫,卻朝她遞出了手掌。

于傅英辭而言,沈萩是他混沌黑暗裏的一束光,他渴望,且以無人察覺的卑劣心思,妄圖獨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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