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秦暮穿着工作服正在裏面和顏歡他們讨論, 接到?電話便出來,身前和袖口都是?幹了的陶泥,滴滴點點的在身上。多事的長發随便盤了下, 沒盤緊, 耳朵旁散落了幾縷發絲,相比平時多了份溫柔和婉約的美。

“下午聽我經紀人說,你打電話過來了,學妹有什麽事情嗎?”電話裏,淩兮翹着尾音,說的很是?不屑一顧,哪怕隔着手機,秦暮都能想到?她說話時嘲笑的神情。

就?像當?初在魏青桉辦公室,淩兮砸掉小曦精心準備的禮物,趾高氣昂的樣?子。

聽到?淩兮這虛假的問?話, 秦暮不想陪她拐彎抹角, 直接說:“那些照片是?你發來的吧,小曦已經去世?,發這些照片給?我, 不知道淩小姐是?什麽意思?在警告我嗎?”

當?初小曦僅僅因為喜歡魏青桉,就?被淩兮一頓好罵,如果她要是?知道自己?和魏青桉結婚了,恐怕得氣的吐血吧,不過看她現在驕橫的樣?子, 似乎還不知道這事。

淩兮對秦暮并不怎麽了解,上次見她, 這學妹也是?乖巧的很,沒想到?這會兒倒是?像變了性子, 說話生硬冷漠,還刺人的很。

她之所以給?秦暮發這些照片,就?是?因為龐佳曦,所謂愛屋及烏,自然?也有厭屋及烏,淩兮讨厭那個龐佳曦身邊的任何人。

尤其是?秦暮,她那張臉是?精致又漂亮,就?算她和龐佳曦沒有關系,但只要秦暮有可能站在魏青桉身旁,淩兮就?憎恨的很。

淩兮認識魏青桉那麽多年,沒見她對誰主動過,但偶爾看到?秦暮,眼睛像是?放了光一樣?,更何況那時候龐佳曦每天都在魏青桉身邊轉悠,魏青桉随時都有可能見到?秦暮。

所以淩兮起初讨厭秦暮比讨厭龐佳曦更多,可是?後來,龐佳曦對魏青桉越來越主動,秦暮出現的次數少之又少,而魏青桉竟然?開始對龐佳曦另眼相看,格外關心。

于是?慢慢的,淩兮改變了目标,直到?龐佳曦死了,她才松了一口氣,不過龐佳曦雖然?死了,但不代表淩兮就?不憎惡秦暮。

秦暮現在在流年工作,而流年的高經晨和魏青桉關系很好,甚至秦暮在被自己?拒絕後,又找到?了顏歡,她們三個人聚在一起,魏青桉怎麽會不出現她們的身邊呢?

說不定幾人,恐怕早就?見過了吧。

淩兮猜測到?秦暮和魏青桉會再次見面的可能,瞬間握緊了拳頭,表情有些猙獰,但嘴上卻是?雲淡風輕的假話,“學妹在說什麽,我沒有聽得太懂,什麽照片?”

她裝不知道,秦暮猜到?了,忍着怒意道:“既然?淩小姐不清楚,那我也不多說,我只說一句。不管這照片你是?故意刺激我,還是?警告我,你永遠都得不到?魏青桉。”

這句話,直接戳中了淩兮的死穴,淩兮在房車上嘭的下站起來,她怒不可遏的說:“你說什麽?秦暮,我勸你不要太看得起自己?,說話之前,最後知道自己?的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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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車上的同?事被淩兮這一聲吼,吓得頓時一激靈,紛紛放下手機正襟危坐,目視着前方,手和腿害怕的都在打顫,心髒跳動的頻率直接從?一百多飙升到?一百八十。

心想這女人打着電話突然?抽什麽瘋,真是?人吓人吓死人,等會兒可千萬別發飙拿他們出氣,他們想平安的度過今天。

秦暮依舊那般平靜,“謝謝淩小姐關心,如果沒有別的事,我挂了。”

說完,秦暮毫不猶豫的挂斷,剩下淩兮在電話那頭對着手機發怒狂罵。

淩兮不好受,秦暮也是?一樣?。

小曦和魏青桉這兩?個人在淩兮那裏是?死穴,在她這裏同?樣?,而且一個比一個深。

秦暮不願想這事,低頭時眼簾跟着垂下,她剛轉身準備把手機放進口袋,電話鈴聲再次響起,秦暮以為是?淩兮打來罵自己?的,就?在快挂掉時,來電顯示卻是?魏青桉。

“魏青桉。”秦暮下意識念出了她的名字。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墨菲定律,當?一個人越不想什麽來的時候,偏偏來的越急。

秦暮擡起手,接了,“喂。”

魏青桉還坐在車上沒走,這通電話如果再沒有打通,她打算給?小晨子打電話,問?他瓷廠的地?址,然?後開過去找秦暮,與?其遮遮掩掩的瞞來瞞去,不如坦坦蕩蕩的公開。

魏青桉溫柔的問?她:“你說要去住一段時間,大概多久,晚上回來嗎?”

“大概一星期,晚上不回。”秦暮回道,可能剛和淩兮打完電話,語氣沒及時改過來,聽起來生冷的很,像是?很生氣的樣?子。

她這樣?,魏青桉也就?理所當?然?的認為,是?昨晚的事情傷了秦暮的心,讓她對自己?失望,于是?态度幾乎謙卑的說:“好,那你晚上大概幾點下班,我想和你打電話。”

“不用。”秦暮拒絕魏青桉,她想一個人靜靜,但沒有直接說,而是?溫和的婉轉了幾分,“我在這裏下班時間不定,可能會通宵,你下班好好休息,記得按時吃飯。”

魏青桉沒有立刻回答,右手大拇指用力彈着食指的指腹,一下一下的。

兩?人之間陷入了安靜。

沉默,有時候比話語更能讓人明白。

秦暮知道她在想什麽,但開不了答應的口,就?在她焦慮的不知道說什麽時,魏青桉聽來低低、帶着懇求的語氣從?電話裏傳來,“我能,平時給?你發消息嗎?”

她這樣?懇求,秦暮怎麽忍心不答應,“可以,我有空也會給?你發消息打電話的。”

“好。”魏青桉立刻應下。

随後秦暮擔心的又叮囑了她幾句,讓魏青桉記得吃飯,尤其是?早飯、早晚記得擦祛疤膏,晚上不要下班太晚,平安到?家之類的。

能叮囑的說完,兩?人才挂了電話。

魏青桉握着手機,依舊在車裏。

秦暮剛回去,顏歡便伸手招呼着她說:“秦總過來過來,你看這個設計怎麽樣?。”

“好。”秦暮重新戴上圍裙過去。

進到?工廠,少了外界的幹擾,秦暮在這裏算是?安然?自得只和藝術品和火候打交道,雖然?她懂的不多,但在旁邊學習的很認真。

甚至經過顏老師的細心教學,現在秦暮已經自己?可以完整的做出一個碗或者茶杯之類的,像更複雜一點的,秦暮還需要慢慢學習,但她聰明,肯練習,倒是?個好學生。

顏歡還說,如果秦暮想的話,她可以考慮考慮收秦暮為徒,但秦暮拒絕了。

理由很簡單,顏歡和魏青桉是?師姐妹的關系,自己?是?魏青桉的妻子,如果拜顏歡為師,這算什麽?豈不是?讓魏青桉白白跟着自己?掉了個輩分,她可是?不答應的。

顏歡聽了,不樂意的啧聲道:“你小小年紀竟然?這麽在乎輩分,真是?小瞧了。”

秦暮辯解道:“我倒不在乎輩分,關鍵是?魏青桉不行,你們這行前輩後輩論的清楚,很有規矩,我這要是?點頭答應,魏青桉哪怕不認,說出去也是?低一輩的。”

這低一輩就?是?低一頭,如果顏歡是?白發的老太太秦暮倒也認了,可是?她也就?比魏青桉大個兩?歲,還是?同?門,這自己?要是?認了,以後魏青桉見顏歡便要低一頭了。

顏歡這下明白了,笑道:“原來是?這樣?,那我這師妹可是?娶了個顧家顧人的好老婆。只可惜啊,是?個榆木疙瘩。”

“她,還好的。”秦暮這話說的雖然?心虛,可是?也不想別人說她不好。

家屬都說好了,顏歡也不能再說什麽,搖了搖頭繼續忙碌手上的工作。

是?夜,幾人從?廠裏往宿舍方向走,回去休息。最近天涼的快,幾人脫下工作服,已經穿上秋衣和棉襖,高跟鞋和職業裙這些已經全部封在箱底,拿不出來了。

秋夜的月色朦胧,工廠裏到?處都是?白色低矮的廠房,還有機器轟隆的聲音,水泥的道路上,兩?旁白色的路燈映着這路上的一方明亮,四個人的身影不斷拉長縮短。

李家山跟在秦暮身邊,右手放在口袋捏着什麽,時不時的扭頭看眼秦暮,幾次想把東西?拿出來給?秦暮,都礙于旁邊的顏歡和楊生傑,緊張的沒敢把東西?拿出來。

眼看就?快要到?宿舍分道揚镳,李家山終于鼓起勇氣拿出東西?時,秦暮另一邊的顏歡突然?靠過來說:“哎,秦總,等會兒跟我去宿舍一趟,有人送你東西?送我這來了。”

“送東西??”秦暮不用猜,魏青桉。

顏歡餘光瞟了眼李家山,拉着秦暮繼續說:“對,傍晚的時候她來了一趟,我讓她自己?送給?你,但那人說你不想見她,不進來,所以就?把東西?放到?我這裏了。”

提起魏青桉,那天之後兩?人的聯系就?少了,秦暮說是?會給?她發消息、打電話,可秦暮只回複了她發來的消息,沒有主動發,更沒有主動打電話,她也沒說什麽。

沒想到?今天竟然?自己?來了。

秦暮沉默了些許,說:“好,我知道了,等會兒回去我去你宿舍拿吧。”

之後顏歡更是?直接把秦暮拉走,先走了一步,李家山失望的看着秦暮的離去的背景,只能慢慢的握緊了口袋裏的暖寶寶。

天涼,秦總最近手涼來着。

到?宿舍門口,秦暮在門口等着,顏歡進去拿了個黑色的行李包出來,雖然?不大,但看着圓鼓鼓的,裏面似是?裝了不少東西?。

“給?,你老婆給?你的。”顏歡遞過去。

秦暮雙手接過,客氣道:“謝謝,那顏老師你早點休息,我先回去了。”

顏歡和她揮手,“去吧。”

兩?人宿舍離的很近,秦暮走了半分鐘就?到?了,她從?口袋拿出鑰匙開門進去,随後按開白熾燈,整個宿舍幾乎一覽無?遺。

工廠裏,條件自然?不怎麽好,十幾平米的地?方,進去右手邊是?個鋁制小的衛生間。

房子裏邊左側是?張單人小床,兩?個人躺下都擠,挨着床的是?一張黃色的桌子,上面放的是?文件還有一些設計圖紙之類的。

椅子原本是?方正的鐵椅,後來李家山特意換的電腦椅,整個房間唯一的窗戶在門的左邊,厚重的窗簾幾乎沒怎麽拉開過。

秦暮反鎖上門,把行李包放到?床上,拉開拉鏈的瞬間,一個可愛的貓咪玩偶出現在眼前,灰白相間,帶着兔耳朵,脖子裏挂着小鈴铛,看起來還蠻可愛的。

秦暮拿起來捏了捏貓咪的臉頰,被可愛到?,笑着放到?了枕邊,讓它坐好。

魏青桉怎麽突然?給?自己?買玩偶了。

放好後,秦暮從?行李包裏拿出來了兩?件厚衣服,還有鈣片和零食一些小吃,全部都拿出來後,最底下是?一個黑色的方正錦盒。

秦暮彎腰拿出來,左手托着盒子,右手打開蓋子,是?一款銀色女士手表,牌子是?瑞士,上面鑲了鑽,刻了QM的字母。

表盒裏面除了表,還有一張折疊的小卡紙,秦暮拿出來打開,上面熟悉的字體寫着:一周年結婚紀念日快樂,魏青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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