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柳如歌

寧子善點了點頭。

這時伍多多突然說:“等吃了早飯, 你們有誰想和我一起去欣賞一下仇景山老師的畫?”

衆人聽見這句皆是一愣。

伍多多看着他們一臉驚詫的樣子, 不爽道:“你們幹嘛這樣看着我?”

何唯不客氣道:“你昨天不是還說仇景山是個變|态, 所以才會畫出這麽惡心的畫嗎?”

伍多多放下筷子:“我昨天說那些話是因為還沒領悟到仇景山老師畫中的美。”接着他擡起頭,一臉崇拜地望向頭頂斜上方的虛空, 就像個虔誠的信徒凝望着只有自己能看見的聖物,語氣裏都帶着癫狂:“但是現在不一樣了,我已經徹底頓悟, 仇景山老師的畫才是正真的藝術,是思想、心血和靈魂的碰撞, 是藝術界不可多得的瑰寶……”

伍多多說得慷慨激昂,完全不顧在座衆人一臉比吃了蒼蠅還難看的表情。

寧子善心想這種“瑰寶”自己真的欣賞不來, 看久了還會讓人覺得壓抑, 這整棟別墅就像個壓抑的盒子, 住久了精神十有八|九會出問題。

最後還是何唯一句話打斷了伍多多激情演講般的誇贊:“你腦子是不是在這住出毛病了?”

伍多多登時閉嘴,惡狠狠地瞪了何唯一眼, 那眼神就像對方是他尋找多年的殺父仇人似的。

就在其他人以為伍多多下一秒就要對何唯揮拳頭了的時候,伍多多卻猛地一拍桌, 震得所有碗筷嘩啦一響,憤然離席。

何唯看着他憤怒的背影, 滿眼嘲諷地嘟囔了一句變|态,也不知是在說伍多多還是在說失蹤的仇景山, 抑或兩者都有。

餘下的六人各懷心事地繼續吃飯, 直到這頓不太平的早餐結束, 耿輝煌都沒下樓, 當然他們也沒有見到柳如歌和小欣。

“接下來去哪?”寧子善吃飽喝足,用手捅了捅從伍多多下樓開始就一臉若有所思的柯栩。

“去找柳如歌吧。”柯栩道:“我想先去仇景山失蹤的創作室看看。”

于是兩人離開餐廳上樓,顧思月也跟了上來:“兩位帥哥要去找柳如歌嗎?我也去,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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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栩冷着張臉,寧子善點了點頭。

三人來到三樓,三樓有也四個房間,和樓下差不多,只是沒有挂畫。

因為靠樓梯邊的房間最大,所以三人理所當然認為柳如歌住在那裏,剛想敲門,對門的房間卻傳來低低的哭聲。

柯栩敲門的手一頓,朝身後兩人做了個手勢,兩人了然,悄悄跟着他靠近那間房門,把耳朵貼在了門上。

房間裏果然有人在哭,那哭聲聽起來還頗為耳熟,像是柳如歌的。

柳如歌哭了會兒便開始斷斷續續說話,隔着門聽不太清,寧子善只聽見她好像在說什麽好害怕……失蹤……鬧鬼什麽的,之後就是小欣溫聲的安慰。

三人面面相觑,就在他們想繼續聽下去的時候,走廊上忽然傳來一陣什麽東西滾動的聲音,“隆隆隆”的,聽起來頗有重量。

接着一個髒兮兮的皮球就滾到了寧子善腳邊,撞在牆上晃了晃,停了下來。

三人直起身望去,只見走廊盡頭的房間開着,昨晚他們見過的那個畸形女孩正站在門口,一動不動地盯着他們。

顧思月明顯是第一次見到那個孩子,驚得差點叫出聲,還好她及時捂住了嘴。

幾人就這樣和女孩默默對視了幾秒,樓梯口又突然傳來一聲驚呼,房間裏登時就沒了聲音。

寧子善回頭,只見樓梯口站着一高一矮兩個男人,就是住在樓下第二間房的兩人,高的叫王作陵,矮的好像叫向弘文。

兩人皆一臉驚恐地望着走廊盡頭的畸形女孩,顯然也是被吓着了。

柯栩緊緊擰起眉,不滿地觑了樓梯口那兩個男人一眼。

接着小女孩就朝他們跑了過來,紅皮鞋在木地板上發出噠噠的脆響。

顧思月第一反應是拔腿就想跑,可寧子善和柯栩卻沒動,她猶豫了一下,收回了想跑的腿。

寧子善彎下腰,想把腳邊的球撿起來,卻被跑來的女孩兒先一步撿起來寶貝似的抱進懷裏,末了還瞪了他一眼。

寧子善:“……”

這時房間門打開了,小欣看見門口寧子善他們三個,先是一愣,接着她就注意到比三人矮了一大截的小女孩,臉上登時流露出一種明顯的厭惡。

小女孩也擡起頭不甘示弱地瞪了她一眼,然後抱着皮球一扭一扭地跑開了。

小女孩離開後,王作陵和向弘文才走了過來,寧子善對小欣說明了來意,小欣把門讓開,讓五人進了房間。

柳如歌還沒起床,她穿着睡衣坐在床上,身上還披了件外套,依舊捂得很嚴實。

她擡眼看向進屋的五人,眼圈鼻頭還是紅的,看來的确是剛哭過。

“我還沒來得及洗漱,以這種裝扮見各位偵探,請不要見怪。”柳如歌用軟軟的聲音道:“各位一大早來找我有什麽事嗎?”

柯栩剛要開口,向弘文卻搶先道:“剛才我們在樓道裏看見一個小怪物,那是什麽?會不會對我們有危險?”

柳如歌用疑惑的目光看向小欣,小欣道:“剛才美麗跑出來了。”

柳如歌微微錯愕了一下,雖然只有一瞬,但寧子善還是捕捉到她眼中害怕和厭惡交織的情緒。

接着柳如歌道:“美麗是景山和他前妻的孩子,她的母親在生她的時候難産去世了。如各位所見,她是個畸形兒,雖然樣貌有些吓人,卻也是個可憐乖巧的孩子,各位不用太過害怕。”

聽見柳如歌這樣說,向弘文和王作陵臉上的表情才稍稍放松了些。

寧子善扭頭去看柯栩,卻發現柯栩正直勾勾地盯着柳如歌脖子以下的部位看。

柳如歌也感覺到他的視線,于是有些不自在地把披在身上的衣服又拽緊了些,就在這時寧子善發現她手背裸露的皮膚上有很多傷疤,淡粉色,表面發亮,像是裹着層膜。

寧子善下意識問道:“你手上的傷是怎麽回事?”

柳如歌抓着衣服的手一抖,忙藏進被子:“小時候被燙的,所以平時都帶着手套。各位偵探還有什麽別的事嗎?”

柯栩這才開口道:“我們想去仇景山的創作室看看。”

柳如歌點點頭:“小欣,你帶各位偵探去樓上吧。”

小欣應了一聲。

之後一行人出了房間開始朝樓上走,寧子善和柯栩走在最後,他湊近柯栩,小聲道:“你剛才那樣盯着一個女人看,簡直太失禮了。”

柯栩聞言停下腳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未婚妻你這樣說,難道是吃醋了?”

寧子善:“……”

柯栩靠近他一步,伸手捏住他耳垂揉了揉,笑道:“放心吧,在我眼裏只有你是最特殊的。”

耳垂上癢癢的感覺讓寧子善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柯栩看見他生澀的反應,頓時笑得更開心了,他微微颔首:“你怎麽這麽敏感。”

寧子善:“……”大佬你今天是不是沒吃藥,怎麽又開始犯病了。

愉快地把對方調戲了一通,柯栩見好就收:“走吧,他們都上去了。”

寧子善無奈地嘆了口氣,跟了上去。

上樓的途中,柯栩對寧子善道:“我剛才看她,是覺得奇怪,為什麽明明是這麽熱的天,她還要穿那麽厚,連睡衣都是長袖的。”

寧子善道:“我之前也覺得很奇怪,不過現在明白了,她不是說自己身上有燒傷嗎?那麽漂亮一個女人,身上卻有醜陋的疤,一定會讓她感到自卑,想遮起來不給人看也很正常。”

柯栩聽完斜了他一眼:“你覺得她好看?”

寧子善點頭道:“好看呀,你覺得不好看嗎?”

柯栩哼了一聲道:“沒你好看。”

寧子善:“……”被誇比女人好看并不能讓他感到高興謝謝。

柯栩繼續道:“你說的很有道理,不過從柳如歌手上燙傷的顏色看來那并不是舊傷,而是新傷,可能剛被燙不超過兩個月。”

寧子善一愣:“那她為什麽要說謊?”

柯栩道:“暫時還不知道,再觀察看看吧。”

說話間五人已經上了四樓。

四樓因為在樓頂,相比底下幾層面積要小許多。

整個四樓只有左右兩個房間,小欣說大的那間是創作室,小的那間是仇景山的作品陳列室。

之後小欣從口袋掏出把鑰匙打開了創作室的門,一股濃郁的顏料味夾雜着石膏的味道撲面而來,五人都不由自主地捂住了鼻子,只有小欣一臉漠然。

五人在走廊站了片刻,等差不多适應了這種味道才魚貫而入。

創作室的窗戶拉着黑色窗簾,所以十分昏暗,最先進去的向弘文想要拉開窗簾,被小欣制止了:“創作室有些未完成的作品和顏料是不能見陽光的。”

向弘文道:“那你說怎麽辦?這麽黑,能檢查出什麽線索?”

小欣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後打開了創作室的燈,裏面頓時就亮堂了起來。

衆人這才看見創作室裏十分淩亂,到處散落着繪畫用品和雕塑用品,還有些未完成的畫,畫架都用白布遮着。

柯栩走到一個畫架旁,剛把白布掀開一個角,小欣便一個箭步上前,把白布又拽了回去。

柯栩挑眉,小欣淡淡道:“老師不喜歡別人亂他的畫,尤其是未完成的,你們檢查可以,但不要亂動。”

柯栩後退一步,沒有堅持。

由于小欣堅持不許随便亂動畫室的東西,五人只是大概環視了一番,自然也沒找到什麽有價值的線索,之後便離開了。

寧子善他們依舊走在最後,在臨出門的時候柯栩忽然回身看向小欣,沒頭沒尾地來了句:“我以為你師父和師母的卧室會是靠近樓梯的那間,沒想到他們居然會放棄主卧,選擇另一間小卧室。”

小欣的身體一僵,但很快回道:“那是我的房間,師母身體本就不好,加上師父突然失蹤的打擊,我們住在一起更方便我照顧她。”

柯栩哦了一聲,又道:“可是她作為你的師母,就算照顧,也該是你去她的房間吧。”

小欣腳步一頓,橫眉看向柯栩:“你什麽意思?”

柯栩撩起眼皮對上她的視線:“沒什麽意思,我就是随便問問,你這麽緊張幹嘛?”

小欣哼了一聲別開頭:“是師母主動要住我房間的,她說主卧裏有她和師父生活的點點滴滴,時刻提醒着她師父無故失蹤這件事,住在裏面讓她難過到幾乎無法呼吸。”

柯栩輕笑一聲:“那你師母和師父還真是伉俪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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