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推斷

“嗙嗙嗙”厚重的木門被急促的敲擊拍的猛顫。

“開門啊!求求你們開門啊!她追來了, 救救我!求你們了!開門啊!!!”

深夜裏凄厲的哭號就像一把錐子, 猛地紮進所有人的耳中, 姜興發和牛易從睡夢中驚醒,滿面驚疑地面面相觑兩秒後, 确定不是在做夢,才一齊翻身下床,連衣服都顧不上穿, 打開門沖了出去。

夜很黑,潑了墨一般, 姜興發看見好幾個黑黢黢的人影站在門後,卻沒一個人敢去開門。

朱漆大門外的求救聲已經變成了尖叫:“啊——你別過來……別過來……”

“求求你們, 開門啊!救救我……我不想死!啊——”

“我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

咒罵、求救、尖叫……伴随着細微的咀嚼和皮肉撕裂的聲音, 在黑暗中抑揚頓挫, 好似一曲詭異的樂章。

姜興發挪着步子小心靠近大門,問那個雙臂環胸懶懶斜倚在照壁上的高個青年——在所有人裏, 只有他的身影最有辨識度:“柯栩,這是怎麽回事?誰在門外?”

“任道議, ”柯栩的聲音不帶任何情感,黑暗中只有那雙眼睛像狼瞳一樣閃着淩厲的微光, “任道議在外面。”

哭號聲逐漸低了下去,咀嚼聲便被放大了數倍, 聽得人毛骨悚然。

“不想死就都站到照壁後去。”柯栩說着, 還沒等其他人反應過來, 便走到門邊, 卸下門栓,猛地拉開了大門。

頓時所有人都變成了一群驚慌失措的兔子,齊齊朝照壁後躲去。

“卧槽!”不知是誰低低罵了一句。

任道議血肉模糊的屍體随着敞開的大門展現在衆人面前,他的屍體上,坐着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女人從脖子以下的肉幾乎都沒有了,兩只粘着碎肉的骷髅手被血染得通紅,正大把大把地把任道議身上的肉撕下來,迫不及待地往嘴裏塞。

可是她沒有內髒,也沒有胃,所以那些血淋淋的肉塊,經過她的咽喉便又從毫無遮攔的腹腔裏掉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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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子善終于知道為什麽黃姨身上的肉會被單獨放做一堆。

如此血腥詭異的一幕讓所有人都忍不住幹嘔起來。

“怪不得黃姨讓我們晚上不要出門。”姜興發用手背擦了擦嘴:“她也是這樣死的嗎?”

血腥味混合着肉香在空氣中散開,寧子善別開頭,此情此景實在令人不忍直視。

柯栩退回寧子善身邊,輕輕揉了揉他的耳垂:“你沒事吧?”

寧子善搖搖頭。

女人的動作很快,不一會兒便扒光了任道議身上的皮肉,她站起身,搖搖晃晃地跨過大門,停在照壁前。

“呀!”苗笑笑尖叫一聲,拉着翁盈就要往房間跑,尤詩婷出聲叫住她們:“跑什麽跑?她根本進不來這院子。”

苗笑笑停下腳步,翁盈旋踵走向柯栩,質問道:“是你把任道議關在門外的?”

柯栩微微眯了眯眼:“姑娘,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你哪只眼睛看見我把任道議關在門外了?”

“那你剛才為什麽不給他開門?”翁盈理直氣壯道:“直到人死了你才把門打開!”

“瞧你這話說的。”柯栩不耐地咋了咋舌,反問道:“他求救的時候你也在這裏,怎麽沒見你去給他開門?”

翁盈被柯栩噎了一下,咬着下唇,片刻後不甘心道:“自從今早你跟他說完話後他就失蹤了!你們之間一定發生了什麽,不然他早上怎麽會哭着向你道歉求饒?”

柯栩被她問煩了,冷冷丢下句跟你有什麽關系便不再搭理她。

尤詩婷在一旁幸災樂禍:“不過死了個人渣而已,你這麽刨根問底,難不成和任道議有一腿?”

“你才和他有一腿!”翁盈頓時被氣得七竅生煙,她轉頭惡狠狠地瞪向尤詩婷:“你難道就一點都不好奇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她的手指挨個劃過在場每一個人的臉,“不弄清楚到底怎麽回事,你們就不怕明晚成為下一個任道議的就是你們?”

尤詩婷翻了個白眼,她當然不怕,因為昨晚發生過的一切都被她看在眼裏,任道議的死分明就是咎由自取。

其他人自然不會這麽想,雖然任道議這人挺招人煩,但那種凄慘的死法,擱誰身上都會感到一陣頭皮發麻,所以在翁盈的挑撥下,其他人多少都對柯栩産生了些許警惕。

柯栩一點都不介意這些人怎麽看他,連眼皮都懶得撩一下。

就在這時,天空突然炸響一聲悶雷,閃電在雲層中穿梭,蛇一般,明明滅滅,照亮了任道議帶着血淚不甘大睜着的雙眼。

照壁上開始浮現出新的影像。

還是那群村民在宅院搶東西的場景,只是這次是從滿院村民的喧嚣中開始的,接着寧子善看見很快便有人從後院的方向抱出來一個沉甸甸的大布袋。

不知布袋裏裝了些什麽,雖然聽不見聲音,但從影像上還是能看出所有人都在為這一發現雀躍,除了老地主和他的孫女。

財物被搬走時孫女挽着老地主站在牆邊,孫女害怕地瑟縮着,老地主雖然面有不情願,但也沒有太過阻止,但當村民們把那個大布袋抱出來之後,老地主明顯變得緊張起來,他撲上去,試圖阻止村民們把布袋從他家帶走。

推搡下,也不知是誰用力過猛,老地主被推翻,腦袋狠狠撞在照壁的牆角,鮮血如泉湧般汩汩冒出,老地主的身子軟了下去。

這一幕伴随着打雷閃電,居然有種奇怪的震撼感。

孫女哭着撲到老地主身邊,搶奪的村民們靜了下來,圍城一圈,有些無措地看着地上那爺孫倆,片刻後,一個手裏拿着根粗木棒的男人從人群中站了出來,把木棒在孫女頭頂高高舉起,停頓半秒後,重重落下!

寧子善呼吸一滞,這時,就像電影演到高|潮,卻突然斷了電般,所有人的視線同時陷入一片漆黑之中,人群中有人發出一聲小小的驚呼,寧子善才反應過來原來是今天的影像伴随着雷電的消失,已經結束了。

他聽見牛易用特別有辨識度的沙啞聲音,不可思議道:“原來牆上真的有影像!”

“可是這是什麽意思?”姜興發道:“那個死了的老頭,就是原來住在這座宅院的老地主?村長說他死後宅院就空了下來,看來村長沒說的是老地主其實是被村民殺死的。”

“那那個女孩也被村民打死了嗎?”苗笑笑弱弱地問完,下意識朝照壁望去,突然驚叫道:“那個女人不見了!”

“她是鬼嗎?”苗笑笑被吓哭了。

翁盈道:“不管她是什麽,身體都成那樣了,總不可能是活人。”

姜興發道:“你們難道沒有發現,她和影像裏那個女孩很像嗎?”

在詭谲的氣氛下,姜興發的話就像一個炸|彈,攪動着所有慌亂的心更加不平靜起來。

翁盈尖着嗓子道:“你怎麽知道那個女人和影像裏的是同一個人?”

寧子善忽然覺得翁盈這姑娘就像一只鬥雞,好像不管誰說句什麽她都想去杠上兩句。

姜興發的脾氣是極好的,他解釋道:“其實我在現實是個雕塑家,對人體結構什麽略有研究,所以我大概能看出她們的骨架其實很像。”

翁盈不說話了,大家各懷心事地散開,分別回房,苗笑笑跟在翁盈身後小聲問:“任道議的屍體,我們不管了嗎?”

翁盈沒好氣道:“你還嫌今晚不夠亂?你想怎麽管?找副棺材把他裝起來嗎?好好睡覺吧,沒準明天睡醒你就會發現他的屍體不見了。”

寧子善遠遠聽見翁盈的話,總覺得十分耳熟,擡頭偷偷瞅了柯栩一眼,柯栩查覺到他的視線,笑着低頭看來,寧子善又連忙別開了腦袋。

進房間,關好門,柯栩問寧子善:“對今晚的事有什麽想法?”

寧子善道:“其實我也覺得每晚出現在宅院門外的那個女人就是老地主的孫女,把照壁每晚的影像,黃姨的慘死和‘血債血償’三條線聯系到一起後,事情大體就逐漸明朗起來。村民們搶了老地主家的財物,還殺了老地主和他孫女,孫女自然會想要報仇,讓村裏所有人血債血償。”

寧子善說着,眉峰微微斂起:“但是從那個女人的樣子來看,一點都不像是被木棍打死的呀?”

柯栩道:“她的确是被什麽東西敲擊致死的,昨晚她低頭湊近我們的時候,我看見她整個後腦勺都凹下去了。”

“那她的身體又是怎麽回事?如果是時間太久腐爛了的話,那她脖子以上的部位和身體的腐爛程度相差也太大了。”雖然解決了一些疑問,但更多的疑問又像碳酸氣泡一樣源源不斷從寧子善大腦中冒了出來:“而且如果她的目的是要向村民報仇,為什麽要用吃人這種方法,為什麽不去村裏徘徊而要來宅院呢?”

柯栩眼珠一轉:“你忘了黃姨在第一天就跟我們說過什麽?她說‘晚上不要出門’,我猜孫女并不是不想找村民,而是找不到,因為村裏的所有村民都知道晚上是不能出門的。”

“可黃姨還是死了。”寧子善眉頭皺得更緊了些。

“皺眉的樣子真不适合你。”柯栩伸出食指在他緊擰的眉心按了一下,又揉了揉,直到那塊擠成“川”字的皮肉放松下來,才放下手徐徐善誘道:“你還記得黃姨死的那天早上,我們在村口隐約聽見兩個村婦說的話嗎?”

寧子善歪着頭回憶了片刻,眼中的光突然閃了閃:“我記得其中一個說過‘誰讓她管不住嘴吃那麽多肉’,所以我突然想到,是不是只要吃肉超過某一個‘量’,晚上就會出現和任道議一樣夢游般從房間出來找肉吃的情況,所以黃姨才會被襲擊?”

柯栩點點頭:“我也是這樣想的,雖然我們這幾天沒和他們一起吃飯,但之前每次開飯,任道議的吃相都是最誇張的一個,每次也比別人吃的都要多。”

所以任道議的死是必然的,就算柯栩不把他從宅院趕出去,他早晚也會自己出去送死。

寧子善這樣想着,眼神又暗淡下來:“可是我們還是沒有弄清楚肉和老地主、孫女、村民之間到底有什麽關系。”

“的确,現在的線索還不夠全。”柯栩摸了摸下巴:“而且村民晚上不出門,就意味着孫女不能報仇,那‘血債血償’的任務就無法完成,時間還剩下三天,我們必須得想出個辦法讓她報仇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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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情和大綱就是這樣,可能不盡如人意,在這裏也只能說句抱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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