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線索

寧子善正在心猿意馬, 下意識反問道:“啊?”

柯栩指了指他淋濕的衣服:“衣服, 脫了, 不然容易感冒。”

“哦。”寧子善道:“濕的不多,沒關系, 等一下就幹了。”

“這不行。”柯栩邊說邊朝寧子善靠近:“你要是感冒了我可是要心疼的。”

寧子善可憐巴巴地往後退:“我真的……沒關系,我體質很好的,從小就很少生……病。”

房間就這麽大, 寧子善後退的腳步很快被身後的牆壁阻止。

寧子善退無可退,縮着身子, 目光亂飄,就是不敢落在柯栩裸着的身體上, 明明都是男人, 寧子善也不知道自己在害羞什麽。

柯栩欺身上前, 居高臨下地俯視着他,單邊的勾起的嘴角顯得很壞, 連嘴角那顆小痣都變得不懷好意起來:“這種話可不能随便說,一般說完第二天就會應驗。”

寧子善的心髒開始失速, 愣愣地:“呃……”

柯栩又說:“難道要我幫你脫嗎?”

寧子善頓時緊張起來,下意識用抓着毛巾的手擋在胸前, 防備着,被調戲的小媳婦似的:“我真的……沒關系, 你看!都已經半幹了。”

也許是太過緊張讓寧子善體溫升高, 肩膀上淋濕的那片真的已經處于半幹的狀态。

“啧……”柯栩不爽地咋了下舌, 小聲嘟哝:“早知道剛才就應該走慢點, 讓你多淋點雨。”

寧子善:“……”過分了啊,剛還說怕自己生病呢。

這時院子裏忽然傳來招呼吃飯的聲音。

“我我我去給你拿點吃的!”說完寧子善便貼着牆根,兔子似的逃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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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傳來柯栩帶着笑意的聲音:“臉紅了,真可愛。”

潮濕微涼的空氣,帶着雨水特有的味道。

寧子善站在走廊上,如蒙大赦地松了口氣,卻無法平複心中的悸動。

“神經病……”寧子善小小聲,也不知是在罵自己還是罵柯栩,重複了一遍:“神經病。”

送飯的青年身上披着蓑衣,也許是怕把屋裏弄髒了,他沒有進門,站在院子裏,把裝着肉和幹糧的籃子放下後,囑咐了兩句便離開了。

寧子善提着籃子走進飯廳,尤詩婷也還沒來,少了任道議,只有四人坐在桌邊,臉色都不太好看。

翁盈看見他手裏的籃子,皺着眉道:“怎麽是你送飯?”

“今天不是下雨了嘛。”寧子善道:“送飯的人穿着蓑衣不方便進來,所以我就幫他把籃子提過來了。”他放下籃子,又問:“你們怎麽了?表情這麽嚴肅?”

姜興發告訴他:“任道議的屍體不見了,早上我們去看的時候,地上只剩一灘血。”

“啊。”寧子善了然:“也許是被村民殓走了。”

翁盈瞪向他,目光如刀:“你怎麽知道他被殓走了而不是變成了和昨晚那個女人一樣的怪物?!”

寧子善:“……”差點忘了這還有只鬥雞。

他說:“黃姨的死法不是也和任道議一樣嗎?她也沒有屍變吧?”

翁盈不自在地在條凳上扭了一下:“你和那個姓柯的走那麽近,你們都不可信。”

寧子善簡直無語了,心道,不可信你還追着我問什麽問?

寧子善懶得搭理她,把蓋着籃子的布掀開,一股濃烈的肉香味從籃子裏湧了出來,寧子善被熏得下意識後退了一步,擡頭看其他人,卻發現他們一個個就像餓狼一般雙眼放光地盯着籃子裏的肉片,好像下一秒就要撲上來,連籃子都一同吞進肚裏。

上瘾了……寧子善心想,如果他們知道這些肉和昨晚那個骷髅似的女人有關,還能吃的下去嗎?

匆匆拿了他和柯栩兩人的食物,寧子善便離開了飯廳,勾人的肉香和背後的咀嚼聲就像一個魔咒,寧子善怕自己稍慢點就會被套牢。

一下午大雨都沒停過,寧子善趴在桌上打盹,柯栩讓他上床睡,寧子善不敢,借口說自己就想在桌上趴着。

柯栩卻一眼就把他看透了:“你打算離開副本前都不跟我一起睡,在桌子邊趴着嗎?”

寧子善:“……”

半晌後柯栩嘆了口氣:“我剛才只是跟你開個玩笑。”

“哦……”寧子善擡頭看他,傻傻的:“哦。”

“去睡會兒吧。”柯栩說:“晚上還要繼續熬夜。”

不管怎麽樣,柯栩說開玩笑,還是讓寧子善輕松了些,他站起身爬上床,聽着淅瀝瀝的雨聲閉上雙眼。

他開始有些期待今晚将要看見的片段,它們就像一部無聲地電影,正把一個隐秘的真相抽絲剝繭地展示給衆人看。

期待之餘又有點害怕,直覺告訴他,這個真相恐怕真的會很殘酷。

一場大雨,下到半夜,忽然毫無預兆地停了,天上厚重的雲層卻沒有散開。

有了昨晚的所見,今晚所有人都沒睡,雨停後便都在走廊上聚集了起來。

緊閉的大門猝然洞開,孫女再次出現在門外,搖搖晃晃地走到照壁前站定,姜興發等人已經确定她不能進院子,便也不怎麽害怕了。

時間靜靜流逝,七個人和一個渾身上下沒有幾兩肉的骷髅,隔着一面照壁,大眼瞪小眼。

終于,悶雷在與往常相同的時間乍響,電閃雷鳴中,照壁後再次出現了新的影像。

這次離開了院子,老地主和孫女被幾個健壯的村民面朝下擡着,走在一片荒草地上。

爺孫倆手腳都軟趴趴地垂着,看樣子已經兇多吉少。

後腦勺和衣服上都是血,那些血水向下彙集在下巴上,然後又一滴滴落在被踩倒的枯草上,鮮豔得就像在枯草上開出了一串紅色的碎花。

村民們擡着他們就這樣走了好一陣,最後停在一處被枯草遮蓋的小塊空地上。

有人上前在空地上摸索了一番,而後用力一提,就從地上提起了一塊石板,露出一個約一米五見方的洞口。

洞裏黑漆漆的,深不見底,接着擡着老地主和孫女的人就把他們從洞口扔了進去。

他們這是在藏屍?

就在寧子善這樣想的時候,眼前突然一黑,寧子善還以為今天的影像到這裏就結束了,可天上的雷電卻并沒有像往常一樣消失。

整面照壁約莫沉默了十幾秒,之後又出現了新的影像。

那是一點火光,火光越來越亮,接着像是傳染般,第二點、第三點……火光依次亮起,很快就把整個畫面都照亮了。

寧子善發現那些火光居然是幾個打着火把的村民。

他們站在一個倒漏鬥形的半圓空間裏,在地上,寧子善發現了被他們扔下來的老地主和孫女的屍體。

寧子善恍然大悟,原來之前他們扔屍體的地方其實是一個荒廢了的地窖。

那爺孫倆看起來早就死透了,屍體保持着被扔下來的姿勢,被血染紅的雙眼大睜着,惡鬼般可怖。

那幾個人盯着爺孫倆的屍體看了一會兒,接着像是下了什麽重大決心,忽然上前開始把孫女的衣服往下剝。

這時隊伍裏幾個姑娘先忍不住了,陸續從照壁上移開了目光。

可接下來發生的事卻是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只見那些人扒了孫女的衣服後并沒有做什麽不堪入目的事,而是從腰間抽出刀,一刀刀把孫女的肉從屍體上剔了下來!

看到這裏,衆人終于明白每晚都在村裏徘徊的孫女為什麽會變成一具沒有肉的骨架,又為什麽會用啃食的方式殺人,因為她身上的肉全都被村民割下來帶走了,所以她只能用這種方法,試圖把自己失去的肉奪回來!

影像到此結束,一切回歸平靜,院子裏卻再次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幹嘔聲。

“為什麽……”翁盈弓着背,氣喘籲籲道:“他們拿走她的肉,想要做什麽?”

沒人回答,寧子善和柯栩在黑暗中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見了一個答案——“種子”。

可是種肉得肉這種事,即使這裏不是現實,也可能存在嗎?

今夜的氣氛比昨晚好不了多少,籠罩着天空的烏雲好像已經鑽進了每個人的心裏,沉甸甸悶得人心慌。

寧子善和柯栩回到房間,昨天的疑問又解決了一些,可新的疑問卻再次冒了出來,一環套着一環,竟讓寧子善産生了一種永遠也無法解開真相的錯覺。

柯栩道:“我們應該去找找這個放着老地主和他孫女的地窖,這是一個重要地點,一定會有重要線索。”

寧子善點頭道:“可是這個村子四周全是荒草地,單憑這點範圍太大了。”

“雖然範圍大,但只要用心找就總會找到。”柯栩道:“早點睡吧,明早我們就出發,還是從後院翻出去。”

寧子善道:“好。”

第二天早上兩人吃過早飯後就偷偷從後院翻了出去。

柯栩提議暫時不考慮地形變化等因素,先從和影像上景色相近的地方找起。

之後兩人一邊小心躲避着村裏的村民,一邊開始在村子周邊探索。

可即使是這樣,村子周圍相似的荒草地也實在太多了,整整一個上午兩人一無所獲。

但他們卻沒有氣餒,吃過午飯稍作休息後,兩人再次從後院翻了出去。

在尋找地窖的途中,兩人還發現了一間淹沒在村角雜草中的草屋。

草屋好像已經很久沒住人了,被風吹日曬摧殘得好像随時都要倒塌的樣子。

兩人沒急着進去查看,柯栩在心裏把草屋的位置記下,說等找到地窖後,有時間再來慢慢勘察。

兩人找了一天,寧子善腳都走疼了,終于在臨近傍晚,一處離草屋不遠的地方找到了影像裏的那個地窖。

此時的地窖沒有被雜草覆蓋,蓋住入口的石板上鑲着個方便上提的鐵環,柯栩伸手握住鐵環,用力一拽,地窖黑漆漆的入口便出現在兩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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