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發燒

噗嗵!

過速的心髒終于承受不住, 在胸口炸開一片灼|熱, 那一瞬柯栩覺得自己心跳都要停了。他深深地吸了口氣, 微微皺眉,然後道:“我……恐怕不行。”

瞬間寧子善眼中的光熄滅了, 他有些無措地松開柯栩,絞着手指幹笑兩聲:“說的也是呢,同性戀什麽的……你好好休息吧, 再見。”

柯栩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出來的,門在身後關閉, 明明是走進明亮的走廊,柯栩卻覺得自己步入了無盡的地獄, 連腳下柔軟的地毯都成了惡臭的沼澤。

他靠在牆上, 心疼得不能自已, 滿腦子都是寧子善最後的表情,那個傻瓜, 明明是一副想哭的樣子,卻還在笑。

寧子善靠在門背後, 身體順着門緩緩滑坐在地上,他抱住自己的膝蓋, 像只受傷的小獸似的蜷起身體,把腦袋埋在臂彎裏。

所以自己這是失戀了嗎?

寧子善以前沒有喜歡過誰, 每次看見電影裏那些主角愛的死去活來, 都未免覺得有些過于誇張, 直到今天他才知道, 原來電影裏也不全是假的,自己自作多情了,失戀真的讓人好難過。

嗓子好疼,就像硬生生吞了把碎玻璃,把嬌嫩的口腔內壁劃得皮開肉綻,一股腥澀的苦味在嘴裏彌漫開來,眼睛也酸酸的,寧子善擡手揉了揉眼睛,卻摸到一手濕意。

寧子善看着濕乎乎的手背愣了兩秒,忍了又忍,最終還是沒忍住,抽抽鼻子低低嗚咽了起來。

好冷,如同置身冰窖,寧子善打了個寒顫,醒了過來。

周圍的光線很暗,寧子善混沌的大腦遲鈍了幾秒才反應過來現在大概是天黑了,他就這樣靠坐在門口不知道什麽時候睡着了。

四周很靜,靜得連自己的呼吸聲聽起來都那麽刺耳。

寧子善腿麻了,撐着牆站起身,渾身關節都像被拆了重裝上似的,遲鈍且酸疼。

他打開燈,走進衛生間,鏡子裏露出一張泛着不正常潮紅的臉,眼睛也有點腫,寧子善嘆了口氣,呼出的氣息燙的灼人,大概是有點發燒了。

寧子善這樣想着,打開水龍頭用涼水洗了把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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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不是現實,人的生理機能卻和現實別無二致,真是諷刺。寧子善這樣想着,覺得自己應該去大廳找點退燒藥,如果在這裏病倒了,應該沒人會照顧自己吧。

腦海裏突然冒出柯栩的臉,寧子善撐着洗手池苦笑着搖搖頭,關掉水,擦了把臉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走廊裏也很安靜,暖黃的光鋪滿了駝色的地毯。

發燒本就讓寧子善腳步有些虛浮,再加上地毯夠軟,現在一腳下去,簡直就像踩在厚棉花上,寧子善扶着牆,一腳深一腳淺地好不容易走到電梯旁,按了下鍵。

沒多一會兒電梯就打開了,寧子善剛準備進去,卻發現裏面有個人,而且還是一個熟人——尤詩婷。

對方今天穿了條皮褲和一件黑色的機車夾克,給本就高挑的好身材又多添了幾分帥氣和飒爽。

尤詩婷顯然也沒想過會在電梯遇見寧子善,愣了一下,而後笑道:“真巧啊小兔子,今天怎麽只有你一個人,你的護草使者呢?”

人和人之間的緣分真是很奇怪,有的人明明這輩子都可能不會見面,但一旦認識後,就總會出其不意地在各種場合相遇,也不管你是不是真的想見到對方。

寧子善覺得他和尤詩婷現在就是這樣。

寧子善走進電梯,站在和她保持一段距離的位置,靠在轎廂壁上,随口道:“他在房間休息。”

尤詩婷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電梯門緩緩關閉,與此同時,寧子善餘光瞥見尤詩婷揚起的手裏閃過一抹銀光,下意識想要躲,可發燒的身體卻遲鈍極了,下一秒一把尖銳的匕首就抵在了寧子善脆弱的脖頸上,冰涼的刀尖在灼|熱的皮膚上觸感是那麽明晰,寧子善不由得繃緊了身體。

一股木質花香調的香味襲上鼻尖,沉郁且魅惑,是尤詩婷身上的香水味。

尤詩婷比寧子善矮一些,微仰着頭看他,眼中帶着危險的光,紅絲絨般的嘴唇開開合合:“你說我要是現在殺了你,柯栩會怎麽樣?”

寧子善輕輕|顫抖了一下,柯栩兩個字簡直比脖子上的刀尖還要冷,狠狠紮在他心髒上。

他會怎麽樣?

他已經不會怎麽樣了。

不管之前他對自己是開玩笑還是報複還是其他什麽,在柯栩皺眉說出不行的時候,他們就已經結束了。

寧子善緩緩眨了下眼睛,木然地看向尤詩婷:“那你就殺了我吧。”

說完他便上前一步,刀尖刺破皮膚,鮮紅的血液順着脖子淌下一道血痕。

尤詩婷十分不爽地啧了一聲,收回手,把匕首插回後腰的刀鞘裏,退了回去,把寧子善打量了一番後問道:“你生病了?”

“有點發燒。”寧子善說:“想下去找點藥。”

“在這裏會生病的人,你還是我見到的第一個。”尤詩婷的聲音裏帶着嘲諷:“你還真是弱不禁風呀。”

寧子善沒有反駁,尤詩婷無趣地哼了一聲,扭開頭不再看他。

以往很快就能到一樓的電梯今天不知怎麽慢得就像龜爬。

寧子善失魂落魄地耷着肩,也不去管脖子上的傷口,忽然開口問尤詩婷:“你為什麽這麽讨厭我?你是不是喜歡柯栩?你要是喜歡的話就去追,你長得這麽好看,人又聰明,一定很容易就能追到他。”

尤詩婷聽完他的話頓時就樂了,那天柯栩跟她說的話她可還沒忘呢,那家夥對這只小兔子可是一往情深,結果現在這只小兔子居然慫恿自己去追他,這麽想想柯栩還真是可憐。

不過尤詩婷還是實話實說道:“我不喜歡他。”

寧子善扭頭,一雙泛紅的大眼睛裏滿是疑惑。

尤詩婷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道:“我讨厭你單純是因為你的樣子看起來很蠢。”

寧子善聽完她的話怔了怔,忽地笑了一下:“我可能真的很蠢吧。”

尤詩婷頓時皺起眉,直到現在她才發現寧子善的虛弱好像并不全是因為發燒,在他身上還有種凋零的頹唐,簡直就像苦等了一年,最終卻沒等到牛郎赴約的織女。

尤詩婷心猜他和柯栩也許鬧了什麽別扭,情緒過于低落所以才會發燒。

“叮”,漫長的等待後電梯終于到底了,寧子善走出電梯,發現今天大廳的人好像特別多。他這才疑惑為什麽尤詩婷在這裏也會随身攜帶匕首,按理說這裏對他們來說不是最安全的地方嗎?

沒等寧子善開口詢問,尤詩婷就開口道:“今天大廳裏有‘私刑’。”

寧子善記得孟十曾經跟自己說過,在這裏“色彩”是可以被搶走的,一個人骨偶某個部位的“色彩”一旦被搶奪,那他就再也不能獲得那個部位的“色彩”,只能一輩子都被困在這個夢的世界,所以一旦搶奪“色彩”的家夥被抓住,就可以被處以“私刑”。

所以大廳裏這些人都是來看“私刑”的嗎?

“所以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尤詩婷突然問道。

對于尤詩婷剛還在對自己拔刀,現在又主動邀請的态度讓寧子善有點捉摸不透,就在他猶豫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孟十的聲音。

“寧哥!你怎麽在這裏,我剛還去你房間找你了呢。”孟十看見寧子善和尤詩婷在一起,立馬緊張地跑了過來。

尤詩婷咋了咋舌道:“既然你家小狗來了,我就不陪你了,拜拜。”

說完就轉身走進了人群裏。

孟十來到寧子善身邊,一歪頭就看見他脖子上的傷口,立馬炸了毛,撸着袖子道:“是那個女人做的嗎?寧哥你等着,我去幫你揍她!”

寧子善這才想起自己脖子被戳破了,趕忙拉住孟十道:“這是我自己弄破的。”

孟十将信将疑地回頭看了他一眼,又道:“寧哥你臉色不太好啊。”說着又摸了摸他的額頭:“你發燒啦?”

寧子善點點頭:“我來找點退燒藥。”

孟十扶住他:“那我陪你去。”

寧子善嗯了一聲,走了幾步後又問孟十:“你剛說你去找我了,是因為今天有‘私刑’嗎?”

孟十驚道:“啊,你知道啦?”

“剛才尤詩婷告訴我的。”寧子善頓了頓,又猶豫道:“那你去找柯栩了嗎?”

“去了哦。”孟十答道:“我去找你,你不在,我就又去找了柯栩哥,結果他也沒給我開門,所以我只好自己下樓了,不過能在樓下遇到你真是太好了!”

柯栩其實是不想見自己吧。寧子善嘆了口氣,柯栩那麽聰明,一定是猜到了自己對他的心思,所以覺得自己惡心,讨厭自己了。

下個副本應該也不會和自己一起去了吧。

寧子善用不甚清明的腦子想着這樣也好,柯栩都已經帶着自己過了四個副本,每次都是他保護自己,每次柯栩受傷寧子善都會埋怨自己為什麽不能再強一點。現在事情發展成這樣,剛好可以讓他下決心離開柯栩庇護的羽翼,去鍛煉一下自己。

孟十陪寧子善去藥房取了藥,又找來碘酒幫寧子善處理了脖子上的傷口,其實只是刀尖戳破了點皮膚,并沒有多嚴重,擦掉血後貼個創可貼也就沒事了。

兩人還沒走出藥店,大廳裏突然喧嘩起來,孟十抻着脖子往外看,一副蠢蠢欲動的樣子,不過還是顧及生病的寧子善,沒有急着出去。

寧子善見狀拍拍他:“我們一起出去看看吧。”

孟十卻搖了搖頭:“寧哥你要是不舒服我就送你上樓休息。”

“沒事。”寧子善揉了揉孟十的腦袋:“剛好我也想看看這個‘私刑’到底是什麽。”

“那就一起去看吧!”孟十終于笑了起來。

※※※※※※※※※※※※※※※※※※※※

親媽好心疼兒子哦,嘤嘤嘤……

寧子善:不娶何撩!( ̄ε(# ̄)o( ̄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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