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似水年華八點播,桌上提前擺好了零食和啤酒,看樣子都準備欣賞自己的綜藝首秀。邊梅雪那麽龐大的一個還不自覺,霸占着沙發正中間,歐拉在其左,霍學川在其右,這仨已經把沙發占滿了。

方知謹繞了一圈兒認命了,坐到了右邊的沙發扶手上。電視裏正演廣告,再有兩分鐘就開始了,他回頭望了一眼,說:“年哥和小元不出來看啊?”

歐拉吃着橘子回答:“小元還睡呢,別叫他了,反正也沒地方坐。”

廣告結束,節目總算開始了,開場是他們唱歌,每人都有特寫鏡頭。但是因為很短,所以也體現不出來霍學川和謝經年的主唱作用。唱完就是那一小塊兒情景對話了,邊梅雪看得來勁,又嘟嘟囔囔重複了一遍。

屋裏謝經年在練吉他,但是被外面那幾個吵得練不下去。他那天鏡頭少,造型也一般,而且他對綜藝什麽的實在沒興趣,所以壓根兒都不想看。

把吉他收起來扔床上,他端着杯子出去倒了杯熱水,經過客廳時瞄了一眼,步子沒停就走了。經過歐拉他們房間的時候看門開着點兒,又瞄見了元遠。

“你怎麽沒湊熱鬧去?”謝經年推門進去,他挺納悶兒,元遠那麽閑不住的人,而且那天鏡頭又多又出風頭,怎麽倒在卧室窩着。

元遠縮成一團:“我好像發燒了,特冷。”

謝經年走過去,但是懶得伸手摸對方腦門兒試溫度,他把水擱在床頭櫃上,然後把歐拉的被子也蓋在了元遠身上,說:“捂着吧,還不行就去醫院。”

元遠被兩床被子壓得動彈不得,謝經年走的時候忘把水端走了,他費勁地伸出手,然後端起喝了半杯。外面笑聲未停,屬邊梅雪咋呼勁兒大,要不是自己發着燒,估計更來勁。

想到這兒又有了安慰,節目播了,他們也就又有了點兒曝光,明天去公司八成要看他們的實時數據,元遠琢磨着睡着了。

“那天給我熱死了,頭頂的燈跟浴霸似的,我還戴着假發套。”邊梅雪往嘴裏塞了把牛肉幹,看着屏幕上自己演的廠花。歐拉深有同感,附和道:“我也戴了,太熱了,不過我穿的連衣裙,還好點兒。其實那天就川哥的造型帥。”

“我的也還行。”方知謹一直安靜着,這會兒也開口了,“不過我鏡頭就那麽幾個,穿什麽都無所謂。”

言外之意,你霍學川穿得又帥鏡頭又多,你憑什麽。

方知謹笑着說的,一副說者無心的姿态。霍學川也裝作聽者無意,繼續喝自己的啤酒。中間又插播了一段廣告,然後他們的部分很快就結束了。

結束後霍學川去洗澡,歐拉起身回房間,邊梅雪還在吃。現在沙發上終于有了位置,但是方知謹嫌棄地看了一眼邊梅雪,然後扭頭走了。

歐拉回屋發現元遠蓋着自己的被子,他過去拍了拍對方,問:“你怎麽了?”

“你看完了?我病啦。”元遠嘴唇都幹了。

“那怎麽辦啊?”歐拉剛十七,自己都照顧不好,更別說照顧室友,“我也得蓋被子。”

方知謹聽見動靜進來,摸了摸元遠的額頭,“試表了嗎?是不是傷口發炎了,我去給你找瓶消炎藥。”他說完又停了一下,也就兩秒鐘,然後看向歐拉,說:“咱倆換房間吧,我在這兒照顧他,你去跟梅雪擠一晚。”

歐拉趕緊答應了:“那我的被子?”

方知謹把歐拉的被子掀起來還給他,又回屋拿上了自己的被子,等喂元遠喝了藥,他把燈關掉上了床。元遠往後縮了縮,感激又糾結地說:“小方哥,你還陪睡啊。”

“你蓋着我的被子,我只能鑽你被窩了。”方知謹小心地擠了擠,怕碰到元遠的手。被窩裏熱烘烘的,倆人都出了點兒汗,元遠說:“出道一個月,我都睡了兩個哥了。”

方知謹問:“你跟歐拉那麽好,沒睡過他?”

“我倆好嗎?哈哈。”元遠跟說了句冷笑話似的,心說你可別裝傻了,誰看不出來他跟歐拉是假死黨啊,“歐拉那個臭直男,嘁。”

方知謹樂了:“臭直男?難道你?”

元遠自覺失言,趕緊補救,抱住方知謹說:“咱們是香的,歐拉和邊梅雪是臭的,年哥也算香的吧,我睡過的都是香的。”

方知謹僵着沒動,他被抱着有些不自在,但是自己先做了熱情助人的樣子,也不好推開對方。沉默了會兒反應過來,問:“霍學川呢?”

“川哥啊,香的吧。”

方知謹閉上了眼,準備睡覺,心說他香個屁。

香個屁的霍學川就愛睡前玩手機,他看似水年華的官微發了關于他們的節目宣傳,公司宣傳部也出了新海報,各大網站的娛樂版也掐點兒出了他們的新聞,應該是公司之前就準備好的。

評論跟其他明星的比起來有點兒可憐,畢竟他們整體人氣不行,他草草看了看,關于自己的評論還算多的,但最多的是元遠和邊梅雪,元遠是圈粉那種,邊梅雪是笑星誕生那種。

也有喜歡歐拉和方知謹的,不過不多,可能方知謹确實能在僅有的幾個鏡頭裏驚豔一下觀衆,然而觀衆還沒記住,鏡頭就過去了。

謝經年最慘,基本沒被提過,一是那天的教師造型太土,二是演得太呆,三是出鏡太少,全讓他趕上了。霍學川扭頭看了眼謝經年,對方戴着耳機正在聽音樂,估計也沒在乎。

第二天上午去公司上班,團隊的負責人和抖哥都在,又要開會。他們在會議桌兩邊坐着,等着開完去練舞。抖哥問:“昨晚的節目都看了麽?感覺自己的表現怎麽樣?”

霍學川是隊長,先答:“應變能力不太好。”

歐拉不知道說什麽,便附和道:“我也是。”

“嗯,确實,有一次主持人抛梗都沒接,以後再上更火的節目,主持人帶你們一次要是沒把握住,可就沒第二次了。”團隊總監說,“不過這次節目的編排也不太好,小謝和小方我都沒瞅見幾眼,這也是因為你們剛出道,人家肯定懶得花精力為你們折騰設計,所以還是得自己努力。”

方知謹點點頭,看着很上進。

“行了,咱們說說數據吧。”抖哥就跟他們的班主任似的,現在是考完試要念名次了。燒了一晚的元遠也不蔫兒了,挺有自信,邊梅雪估計自己也不差,同樣面無懼色。

“昨晚節目播出以後,組合的話題閱讀量比出道那幾天翻了三倍不止,整體看勢頭不錯。”抖哥挺滿意,畢竟現在圈兒裏組合不多,他們幾個資質還都不賴。接下來要說個人的,突然門開了,衆人扭頭看向門口,然後一齊站起來叫人。

“汪總。”

“不用管我,接着開,我就是路過。”

老板在那能不管麽,邊梅雪趕緊去給倒了杯水,特有眼力見兒。班主任抖哥從給學生開班會變成了向校長彙報工作,說:“早上網絡部做了數據篩查和比對,從後往前說吧,小謝和小歐的數據起伏不大,不過是相比較于其他人來看的。”

總監安慰道:“小謝本來能單獨唱片尾曲的,結果取消了,鏡頭也少,小歐是沒貼着自己特點,不打緊,以後機會多得是。”

“然後是小邊,小邊的話題數據挺好,能排前三,但是個人粉絲數量的漲幅一般,幾項平衡下來就稍微落後了。”

意思就是你表現挺顯眼,觀衆也覺得你挺逗,但是變成你粉絲呢,還不至于。

謝經年死活已經不在乎了,聽到這兒直接噗嗤笑了一聲。邊梅雪也不嘚瑟了,其實他早有心理準備,但他準備的底線是第三,現在成倒數第三了。

抖哥接着說:“各項比較均衡的是小霍,然後是小元,小元在話題讨論和搜索上更好一些,排名的話,小霍第三,小元第二。”

這話說完六個人都有點兒吃驚,方知謹居然第一!

霍學川垂着眼,昨晚上網還半天看不見一條關于方知謹的呢,本來和歐拉差不多的水平,睡了一覺成第一了?元遠更是,他打死也沒想到被方知謹壓了一頭,自己昨晚還跟對方一個被窩,太逗樂了吧。

“小方各項都不錯,說明是金子總會發光嘛。”抖哥知道這幫人心裏想什麽,就沒多說。這時老總伸手抽走了資料分析圖,衆人都噤聲等候發落。

總監後來問:“汪總,有問題嗎?”

汪總擱下資料準備走了,但是看了方知謹一眼,非常明顯的一眼,“沒事兒,你們接着開,我先走了。”

方知謹內心惴惴,看他幹什麽,想着想着突然繃緊了身體。圈裏盛傳這個汪總是個彎的,不會是想潛他吧?癔症還沒撒完,抖哥拍了拍手。

“不說這個了,你們整體還沒紅呢,研究個人沒必要。”抖哥拿出一疊新的資料發給他們,“公司給你們接了個零食廣告,下周就要拍了,你們這兩天看看資料。”

一說拍廣告,剛才發蔫兒的人又都活過來了。方知謹也不亂想了,人氣第一加上首支廣告,還是先使勁高興吧。

誰知抖哥又來了句:“個人數據也是有點兒意義的,廣告商會根據數據定你們的站位和鏡頭,也就是說,小方和小元這次比較有機會。”

方知謹扭頭沖元遠笑,表示自己很高興。元遠接收到卻沒回,自顧自低下頭看資料。方知謹遲疑片刻收回了目光,他又白忙活了,上回幫霍學川也是,對方轉臉和謝經年一起玩兒去了,這回陪床又談心的,元遠還是要守着倒數第二的假死黨。

散會了,他們去練舞,方知謹面無表情走在最後,霍學川察覺便放慢腳步,說:“你委屈什麽,好像癡心錯付似的。”

“沒錯,我就是料到元遠人氣高,所以對他好,也确實沒想到他會拒絕我。”方知謹仍然面無表情,步伐更重,“一個個都瞎了,好像我倒貼一樣。”

霍學川輕聲說:“朋友,你那麽倆鏡頭都能沖到第一去,誰還敢跟你玩兒啊,你們類型又相似,人家攢倆粉絲容易麽,回頭再被你吸走了。”

方知謹停下腳步,站在原地才理清頭緒,理清後也看開了,管他呢,反正他盤靓條順,當壁花都能搶風頭,沒準兒還被老總看上了,簡直前途大好。

其他人已經進練舞房了,他也準備進了,手機突然振動起來,他接通:“媽?我正準備去練舞呢,你有事兒嗎?”

方霏高興地說:“昨晚節目播完我就讓小文辦了,她說後半夜都沒睡覺。”

“辦什麽啊?”方知謹沒聽明白,問完就聽方霏在電話裏講。

手機屏幕黑了,電話也講完了,方知謹理清的頭緒又亂了。小文他知道,是方霏的秘書,大晚上接到老板吩咐就開始忙,後半夜都沒睡覺,就忙着花錢給他刷數據。

難怪他第一,合着都是水軍。

也難怪汪總看了他一眼,估計是在看誰那麽傻.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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