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就是盜竊

周芥每天會給季衍笙擦身體，換衣服，按摩，活動，雖然有常規醫生會來做這些，可是周芥沒有事情就會重複做一遍，因為他能做的也就這些事情了。

季衍笙配合态度挺好的甚至很期待。

正要擦着，季衍笙又鬧騰了，開始季衍笙因為彼此的什麽距離，都克制着，現在卻依仗周芥不會拒絕他，明目張膽的耍流氓。

周芥一顆一顆解開他的衣扣，給他脫着睡衣，季衍笙卻用着越來越靈活的手伸進了周芥衣服的下擺裏，慢慢的撫摸着。

周芥腰上一癢，驚呼了出來，“你幹嘛！”然後生氣的把季衍笙的手扯了出來，瞪着他，季衍笙知道周芥不會發作，無辜的看着他，周芥無奈的嘆了口氣，“不要再亂動了，乖一點，帶你比帶十個孩子還要累。”

孩子還能打，季衍笙這樣子周芥可下不去手，只能不停的告誡他。當給他擦完澡按摩完，周芥出了一身的汗，靠在走廊上有些脫力。

方媛清看着他那個樣子，問道，“怎麽啦？這麽累，要不要去休息一下，這裏有阿姨看着。”

周芥搖了搖頭，“沒事，阿姨。”

方媛清提着幾袋子水果走了進來，“有蘋果有香蕉還有桂圓，要吃哪一個？”

季衍笙說道，“桂圓。”

于是方媛清慢慢的給兒子剝桂圓，然後小聲地訓斥道，“你收着點，小芥已經很幸苦了，每天要伺候你，小心把他吓跑了，看你怎麽辦！”季衍笙看着窗戶，半開的珠簾只能看到周芥撐着靠在欄杆上，下半身斜倚着，上半身看不到。

方媛清又遞了果肉過去，季衍笙沒有張開嘴，只是搖了搖頭。眼底裏是慢慢的悲傷，季衍笙看着方媛清說道，“愛他，媽，我愛他。”

對于一個字一個字說的季衍笙來說，這一句話耗了他太多的精力。

方媛清不自覺的眼淚就流了出來，她擦了擦手，點着頭說道，“媽，知道，媽知道。”說完抱着季衍笙的頭，輕輕的撫着他。時隔八年了，她沒想到季衍笙的執念這麽深，想起臨出國前，季衍笙有次偷喝酒回來，也是這樣無奈的和方媛清傾訴着，那時候他還是個十七歲的孩子，現在的神智也是個孩子，方媛清很悲涼。

周芥和季衍笙的飯都是方媛清做好送過來的，季衍笙情況越來越好之後，需要照料的地方越來越多，周芥再也抽不出身回去做飯熬粥之類的。

方媛清見周芥一個人吃飯孤單，都會帶三人分的，喂完季衍笙，然後兩個人一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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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方媛清見季衍笙睡着了，就拉着周芥到了食堂好好的坐着吃飯。周芥擔心季衍笙，吃飯總是分心。

方媛清看着他那樣子，說道，“幾歲了，還總是掉飯，你慢慢吃，季衍笙有護士看着，不會有事的。”

周芥紅了臉，25歲了吃飯還吃一桌子确實挺難看的，也就沉下心慢慢的吃飯。

兩人吃完，方媛清卻沒有讓周芥離開，而是說起以前的事情，說了挺久，說了很多。

周芥有些迷茫的回到了病房，被子有規律的一起一伏着，季衍笙還睡着。

方媛清提着飯盒準備回去了，看着周芥說道，“阿姨先走了，小笙麻煩你了。”

周芥回過神來，搖了搖頭，“沒事，阿姨你開車小心點。”

方媛清看着周芥，又說道，“答應阿姨，就算你不喜歡小笙，也別表現出來好嗎？他真的很喜歡你，從高中到現在都是，他只是把情感放得太深了，所以才會控制不住自己，他現在這樣也不能對你做出什麽事情，等到他再好一些，能經受住打擊了，你再一腳把他踹開都好，現在的他離不不開你，你現在不管他，他會活不下去的。”

周芥失神的點了點頭，對于季衍笙的智力下降他是知道的，生活的隐約裏也能看出不少的變化來。

方媛清有些厭惡自己，為了自己的兒子去為難別的孩子，這事情她也覺得過分。

小笙對周芥，她一眼就能看出裏面的深情，可是周芥卻只是感恩，或者是感動，季衍笙也明白，不然他不會這麽難受。可是季衍笙現在好不容易有了一點起色，她不能在接受季衍笙人事無知的躺會病床上了，自私就自私一點吧。将來季衍笙能承受周芥的離開了，她一定不會再幫着兒子。方媛清緊握着手離開了。

季衍笙還在睡着，這次睡的有點長，周芥坐在椅子上發呆，腦子裏滿滿的都是季衍笙媽媽剛才說的話。

“其實，我在你們高中的時候就發現了小笙的不對勁，偶然打掃的時候，從他枕頭下翻出了一本相冊，都是你的照片，上課，下課，講臺上，各種時候的，我隐約覺得有點不正常。我還不知道要怎麽處理的時候，小笙主動說道他想出國。那天，我才和他談到了你的問題，小笙表情很沮喪，但是也沒明說什麽，不過我能看出來他的茫然無措。我同意了他的想法，因為他對你的執念太深了，要出國時他說他想請你來家裏吃飯，我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同意了，我做了挺多菜，他說他想好好的和你道別，你沒有來。後來他就出國了，我在他房間裏再也沒找到那個相冊，後來去美國看他，小心地找了找，相冊還在他枕頭下，有點發黃了，原來他幾年的慰藉都在這裏。回國了，他變得有點沉默，也很獨立。很多事情都不會和別人溝通，一直到現在，我才知道，他把你放到了太深的位置，在他的心裏，你已經扯不出來了。”

周芥一直覺得自己缺愛，突然出現了一個這樣愛着他的人，周芥慌了，茫然了。

睡了很久季衍笙都不見醒，周芥不得已拍着他的臉，把他叫醒，“醒醒，該吃飯了。”

季衍笙朦胧的醒了過來，周芥拿出毛巾給他擦擦臉，然後刷了牙，才開始喂飯。

其實醫生說季衍笙的左手恢複的不錯，一些基本的事情，可以自己做了，但是看着季衍笙拿着勺子控制不住的往臉頰上湊，不忍心的搶了過來，自己慢慢弄。

不過季衍笙顯然不是很餓，吃了沒一半就不願意吃了。周芥問了幾遍，季衍笙都不想吃，就作罷了。等醫生檢查完，周芥幫他洗漱好，就準備睡覺了，季衍笙身體糟了很大的罪，很需要睡眠，所以睡很早，周芥圍着他轉一天下來也睡很早。

幫他把被子捂緊，不用季衍笙再提，周芥俯身在他臉頰親吻了一下，季衍笙笑了。周芥看着他，摸了摸他的臉，然後又俯身，只是這次親吻的地方是季衍笙的嘴唇。

周芥擡起頭，季衍笙第一次傻愣在那裏，周芥看着他這樣反而不害羞了，微笑着說“我做事的時候，不要鬧我，很累。”

季衍笙聽明白了，趕緊點了點頭，又說道“還要。”

周芥很嚴辭地拒絕了，“不行，每天只有一個。”

方媛清一眼就能看出兩人氣氛的和諧，挺欣慰的。

連季森雲也發現兩人的氛圍大不相同了，有些氣悶的同時看到她們娘三都挺開心的，也就嘆着氣不計較了。

季衍笙的腳是從第一個指頭開始動起來的，然後第二個，第三個，然後小腿有了肌肉收縮，然後就動起來了，不再是沉甸甸的，周芥很興奮。

季衍笙見到他那開心的樣子，主動的配合着每一個康複訓練。

做手法，手法師不像周芥那樣輕輕柔柔的怕自己會碎了去一樣，他們簡直是想把自己的肌肉骨頭和血揉散了再組裝到了一起，每次做完季衍笙總是一身的汗。

電擊療法，那種全身上下爬滿了螞蟻的感覺是連回憶都不想回憶的。

紮銀針，施完針像一個大號的仙人掌。周芥一直隐忍着，直到季衍笙第一次在醫生的指導下站起來的那刻，刷的一下，眼淚就掉了下來，想隐忍着，喉嚨卻自己嘶嚎出來。

這是第一次周芥這麽不受控制的在季衍笙面前放聲大哭，方媛清忍受不住的抱着周芥哭到了一起。

季衍笙想去安慰周芥卻無力的倒回了床上。

在走廊吸煙的季森雲猛地聽見這交相呼應的哭聲，還以為出什麽大事了，狼狽的跑了進來，然後和倒在病床的季衍笙一起無奈的看着痛哭的兩人。

“行了行了，這樣像什麽樣子。”季森雲看了眼周邊的醫生護士，安慰着說道。

兩人卻置若罔聞的，沉浸在那份喜悅和發洩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