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就是盜竊

醫生給了個好消息，不會是植物人了，有了意識，不過換了個讓人絕望的詞，“癱瘓。”

不過比起那副人事無知的樣子，這樣已經好太多了，周芥看着季衍笙捏捏他的手指，看到他眉毛的跳動，他知道“癱瘓”這個詞也輪不到季衍笙擔着。

果然，過不了幾天，季衍笙的手指就能動了，有痛感了。

後來他眼睛能睜開了，帶着很多血絲，也看不清人，直直的，後來會追着周芥轉了。

後來呼吸機扯下了，胃管扯了，尿管拔了。每一天都會有新的變化。

後來周芥見到了更多的季衍笙的親人，方媛清和季森雲擔心家裏的老人驚到了，對于季衍笙的狀況一直是藏着掩着的，現在基本意識恢複了，才告訴他們。

比起周芥的家裏，季衍笙的爺爺奶奶外公外婆都健在，身體也都挺好的，周芥站在一邊看着白發老人，有點不知所措，過于尴尬，就幹脆走了出去，在走廊發呆，只是還能聽見老人弱弱的低泣聲，多無奈。

老人執拗，守在季衍笙病床邊不願走，周芥覺得自己在這裏還真是說不上來的別扭，就和方媛清和季森雲說了幾聲，就回去了。

季衍笙精神狀況不是很好，昏昏沉沉的，意識也不是很清晰，一覺醒來人都認識，卻發現少了個很重要的人，說不出話，叫了幾聲也沒人能明白他的意思，看着他慌亂着急卻又沒辦法表達出來的樣子，看着都不忍心，眼圈紅了一片，季衍笙更加激動，方媛清趕緊按着他的肩膀，“兒子，你冷靜，你現在還不能動，要什麽你好好說，別激動，你這樣子是要急死你爺爺奶奶嗎？”

聽進去了方媛清的話，季衍笙看着着急的人，逼迫着自己冷靜了下來，一邊的醫生見他冷靜了下來，松了口氣，把手裏的藥劑放回了一邊護士的托盤裏。

方媛清見季衍笙一直盯着門口，突然想到了，趕緊開口問道“你是不是要找周芥？是不是周芥？”

季衍笙急忙的點了點頭，然後盯着方媛清不動。

方媛清解釋說，“小芥回去拿換洗的衣服，等會就過來了。”

季衍笙這才安靜的閉上了眼睛。

方媛清來不及和老人們解釋這些，和自己老公交代了一番，哄着說着總算是把老人送了回去，安置在家裏，然後趁着空隙給周芥打了個電話。

周芥沒地方去，還是回了大姑家，坐在床上有些茫然，以前天天圍着季衍笙轉，這一下子清淨了下來，才發現沒有事情可以做，也是挺難受的一件事情。大姑和小姑都不在家，沒有人氣的空房子更是壓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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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起電話的時候還挺奇怪，突然又惶恐起來，難道季衍笙出了什麽事情！“喂，阿姨？季衍笙沒事吧？”

方媛清聽出周芥焦急的語氣，趕緊解釋說道，“小笙沒什麽事情，就是一直在找你，晚飯也不願意吃，要是你現在沒什麽事情，能不能再過來一趟？現在小笙精神狀态不比以前，阿姨說不好他。”看着天色已經挺昏暗的了，要不是真的哄不住季衍笙，方媛清也不想難為那個孩子。

周芥趕緊答應了，“沒事，沒事，我就過來。”

挂了電話，方媛清看着一直盯着這裏的季衍笙，嘆了口氣。走進門了，安慰着說道，“周芥就過來了，路上耽誤了點時間。”

季衍笙點了點頭。

周芥到的時候，方媛清去拿新的檢查報告了，周芥看着床上明顯喜悅的人，問道，“吃了晚餐沒？”

季衍笙盯到了周芥提着的保溫桶，搖了搖頭。

方媛清進來的時候，周芥正給季衍笙喂飯，周芥自己做的，想着提前做好明天給季衍笙帶過去。

可能不好看也不好吃，可是花了很多心思，有五谷，有青菜有肉，周芥幾乎想把所有的東西揉在一起給季衍笙喂下去。

“還有一半，慢慢的吃，要喝水了你就眨眨眼睛。”

季衍笙眨了眨眼睛，周芥再次問道，“要喝水啊？”季衍笙再次眨了眨眼睛。

周芥換了水杯，一勺一勺的喂下去，又想起什麽訓斥着說道，“其實邊吃飯邊喝水不對，對腸胃不好。”

季衍笙繼續眨了眨眼睛，周芥于是繼續喂着，無奈地說道，“好吧，其實那話是對小孩子說的，你應該不适用。”

方媛清站在門口，看着房間裏很溫馨的場景，沒有進去，反而退了出來。

送了老人回去，又趕了過來的季森雲疑惑的看着站在門口的方媛清，疑惑地問道“怎麽沒進去？”

方媛清擦了擦眼淚，哽咽着說道，“小芥在給小笙喂飯，吃得挺好的，等他吃完了再進去，就這時候能多吃點。”

季森雲有些沉默，半晌才說道，“你就打算這樣下去？”季森雲不比方媛清，他不是很喜歡周芥，季衍笙躺在這裏是因為他，而且季衍笙會這麽做的原因，季森雲這些天看着也能猜出來。

方媛清看着季森雲說，“老季，現在小笙的全部信念都在周芥身上，沒了他小笙會死的。當初兩孩子的事情我知道。小芥親口告訴我的，他喜歡上了一個男孩子。他想回到正路上，可是緣分讓這兩個孩子又相聚了，老季，我們還有小簫，你就讓小笙自己去選擇吧！”

季森雲怎麽不明白，嘆了口氣。不情願卻又沒辦法，和方媛清一起站在走道裏。

只是再過來的時候，季森雲不那麽端着一張嚴肅的臉，也會和周芥說說話，和他說些生活中的事情，就像一個長者對晚輩的态度。

季衍笙在一邊靜靜的看着他爸爸，把季森雲也看紅了眼，拍了他肩膀一下，“臭小子！”然後紅着眼睛走了出去。方媛清笑着看着。

周芥不像方媛清那樣想得長遠，只是默默地伺候着季衍笙想要他恢複成正常人那樣，然後呢？然後的事情他就沒有考慮了。

方媛清确是很明白，季衍笙這樣，就是完全康複，有些傷害卻已經留下了，看吧，看命運會如何對待他，這種只能聽憑命運的事情是真的讓人無奈，所以她對待周芥越來越溫柔，和關愛，和季衍笙不差多少。

一個月之後，季衍笙如願的換到了普通的病房，一個床一間，方媛清又讓加了個病床，成了周芥的卧床。

晚間，周芥打理好季衍笙，給他掩好被子，自己也準備洗漱睡覺的時候，聽見了一絲可聞的聲音，周芥找了很久才發現是季衍笙用了很大的力氣發出來的，為了說這個字，甚至額頭上都布滿了薄汗。

周芥湊了過去，一個接一個的音節，周芥辨別了好幾次才聽出來是個，“吻。”

周芥愣愣的看着季衍笙，然後伸手小心擦掉他的汗珠，“好好睡覺。”

自己回到了床上，側躺着背朝季衍笙，心跳得很快，心裏也泛起一絲不忍，堅持了好半晌，還是轉過身來，就看見季衍笙頭朝着他的方向，眼睛很清明的盯着他看，見他看了過來還在重複着那個字，起初是一點點不可聞的氣聲，慢慢的越來越清晰，越來越大聲。

周芥無奈的坐起身來，看着執著地季衍笙，走了過去。季衍笙笑了，雖然瘦了挺多，但是依舊帥氣。

周芥問道，“不得逞，你今晚不會想睡覺了吧？”說完無奈的看着他，然後慢慢的俯下身，在他臉頰輕輕的吻了一下。

周芥站起身來，一臉挫敗，“可以了吧？”

季衍笙閉上眼睛，周芥躺會自己床上，悄悄的按住了自己的心髒，這感覺很陌生，像是奶奶心髒病發作時一樣，周芥無奈的想，自己會不會也和奶奶一樣有同樣的病？

第二天方媛清來的時候周芥一開心，就說漏了嘴。“阿姨，季衍笙會說話了。”

方媛清很意外，“真的？他說了什麽啊？”

周芥愣在原地，很窘迫。

見周芥不說，方媛清趕緊湊到床邊，摸着季衍笙的臉說“真的啊，小笙，你說說看，你說給媽聽聽。”

季衍笙看着周芥一眼，然後很認真的朝着媽媽說了個，“吻。”

方媛清沒反應過來，“問？文？穩？什麽意思？”

季衍笙又說了一遍，然後眨了眨眼睛，“吻！”

方媛清回頭看着周芥紅透了的臉頰，頓時明白過來。笑呵呵的，摸着季衍笙的臉，一邊印了一個吻。

于是一個系統一個系統的，季衍笙慢慢的好了起來。

鹦鹉學舌的，每天學了挺多的話，只是語言康複師過來的時候，教導着季衍笙從小學拼音學起來的時候，周芥能明顯感覺出季衍笙的無語，但是這種系統的康複訓練是季衍笙急需的，也是無法逃避的，所以且挨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