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就是愛慕

張肅绡趕到局裏，那個男人也沉靜下來了，張肅绡和那個男人單獨在一間房間裏，張肅绡沒讓周瑩瑩過來，也沒立案。

“現在能說了？”

那男人低着頭，渾身有一股頹廢的氣息。半晌沒有說話，張肅绡看了看手表，他時間并不多，于是主動開了口，“我朋友家裏突然出了一張相片，經過指紋比對，偷偷放相片的人是你，還有在我朋友家和你家相隔陽臺上多處提取到了你的指紋，能證明你多次私自進入我朋友家，包括我朋友講述的一系列遭受到騷擾的行為。”

男人惶恐的擡起頭，有些胡亂的解釋，“不是的，不是這樣，小芳她只是忘記了，我想讓記起來而已！”

張肅绡皺起了眉頭，早上接手的時候，醫生就大概提了一下他的臆想症，現在看來比想象的還要嚴重。

張肅绡厲聲說道，“我想嚴肅的告訴你一件事情，我朋友叫做周瑩瑩，今年26歲，大學畢業兩年，是一名律師，她并不認識你，而且你的行為已經嚴重影響了她的生活，我們現在都希望能和平調解。”

那男人聽了更加激動，表情近乎猙獰，“不是的，你們都是在騙人，她就是小芳，她可能摔了一跤還是怎麽的，不記得我還有我們以前了，只要一點點時間她就能全部記起來的！”

張肅绡嘆了口氣，“您現在情緒比較激動，我讓我同事送你去休息。”

那男人卻喊叫了起來，“不行，你不能囚禁我！你們都想拆散我和小芳。”張肅绡看見朝自己撲過來的男人，無奈的反手把他壓在桌子上，朝攝像頭方向喊道，“大樹，過來幫我一下！”

男人不住的掙紮卻因為身體的原因并不能逃離張肅绡的桎梏。

齊樹雲沒多久就跑了進來，張肅绡把人扔給他，“我要去市裏開會，你把他送醫院，仔仔細細的做個檢測，找個人好好看住，不要出什麽問題。”

齊樹雲忙的把人铐住，然後點了點頭，“行，頭，你去吧，這裏我來。”

張肅绡不放心的說了句，“別出岔子。”

趕着車往市裏趕去的路上，張肅绡思前想後的給周瑩瑩打了個電話。

周瑩瑩有些疑惑的，問道，“張哥，怎麽了嗎？”

張肅绡思索着說道，“我昨天在你家抓到了個人，是你隔壁單元的鄰居，應該就是跟蹤騷擾你的那個人。”

周瑩瑩有些憤怒，“張哥他在哪！”周瑩瑩的性格帶着一股律師特有的堅硬，正氣。

張肅绡耐着心思解釋道，“瑩瑩，你先聽我說完，他八月份喪偶，妻子出了車禍，留下他和兩歲的兒子，這個人有點特殊，我查到他是孤兒，在孤兒院長大，他妻子也是孤兒院裏的孩子，所以他妻子對他來說感情更為深厚，他的精神力量估計都在那裏。”

周瑩瑩有些疑惑，“那他為什麽會盯上我？”

“昨天在你家，我就發現了，你的眉眼和他妻子有點像，側面來看就更像了，他現在精神出現問題，有很嚴重的精神疾病，接受不了妻子離世的消息，就臆想你就是他妻子，他的所作所為就是為了讓你能想起他來。”

周瑩瑩突然想起最初門口放置的糕點水果，還有一些金安沒有的東西，突然覺得有些悲涼，“那現在怎麽辦？”

張肅绡嘆了口氣，“瑩瑩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見見他，他現在自己構造了一個思想網，誰都說不動他，恐怕只能由你來讓他接受現實了，還有，如果不解決掉這個問題，恐怕他不會輕易對你死心。對你以後的生活工作影響也很大。”

周瑩瑩嘆了口氣，“行，那我今天下班來一趟吧！”

張肅绡把地址告訴她，然後說道，“難為你了。”

周瑩瑩趕緊說道，“沒有，沒有，這本來就是我自己的事情，倒是左一趟又一趟麻煩你了。”

挂了電話，張肅绡突然想起家裏多出來的毛孩子，嘆了口氣。照顧初陽這樣的情況，孩子一定留不在他身邊，要是又送去孤兒院，不知道又會出什麽悲劇。

張肅绡開了一串會，無非是總結學習，想起局裏的一攤子事，頭炸炸的痛。

匆匆趕回局裏，卻被告知周瑩瑩已經和顧初陽談上了。

“周瑩瑩和顧初陽單獨在裏面？”

齊樹雲點了點頭，有些驚悚，“頭，薇薇這同學太牛了，簡直是女中豪傑啊！你都沒看見，顧初陽在醫院鬧了一天，見到她，像是老鼠見到貓似的，服服帖帖。”

張肅绡聽着齊樹雲的話，打消了推門的心思，換到了監控室，薇薇也在那裏，緊張的盯着監控看，見張肅绡進來，有點緊張，“頭。”

張肅绡點了點頭，也坐了過去，視頻裏周瑩瑩和顧初陽面對面而坐，周瑩瑩看着顧初陽說着話，顧初陽卻像是丢了魂似的垂着頭沒有反應。

“他們談了有多久了？”

薇薇回答道，“有十來分鐘了，瑩瑩主動提到和這個人談談。”

張肅绡點了點頭，看着畫面。相比較早上，顧初陽這會兒的反應挺平靜的，張肅绡松了一口氣，果然什麽藥治什麽病，周瑩瑩現在就是那味良方。

不一會兒，就看見周瑩瑩起身了。

張肅绡和薇薇都走了出去。

“去我辦公室吧？”

周瑩瑩點了點頭。

坐定，張肅绡問道，“談得如何？”

周瑩瑩有些沉重，“他沒有說話，我從薇薇看了些資料，我把該說的都說明白了，希望他能懂吧！”

張肅绡想了一下還是說道，“你是律師，法律上的事情你更明白，要是想追究，法律會站在你這邊的。”

周瑩瑩搖了搖頭，“算了，他也是個可憐人。”

和周瑩瑩談定，張肅绡去要了顧初陽的病歷，一系列的專業術語，張肅绡就看明白了個重度抑郁症，還有妄想性障礙。

“顧初陽現在在哪？”

“還在留觀室。”

張肅绡點了點頭，總的有點不放心，就對齊樹雲說道，“大樹，等會的會議你讓邱雨主持，我找顧初陽談談。”

張肅绡進門的時候，顧初陽還低着頭坐在那裏，好像一副枯木，其實他也才29歲，張肅绡有點可惜，顧初陽原本的工作是一個室內設計師，在金安還是小有名氣的，如果他的妻子還在，他一定是另外一種光景。

“周瑩瑩既然選擇不追究，我們也沒有任何權利扣留你，現在我要和你談另一件事情。”

顧初陽終于是有了點反應，擡起頭來，張肅绡卻愣住了，一個男人，滿眶眼淚，真是難得情深。

張肅绡從旁邊撤了兩張紙給他，“人生有太多憾事，往事不可追，要向前看。”

顧初陽沒接紙，只是又埋下了頭，張肅绡接着說道，“你兒子在我家，如果你想我等會去接他然後送你們回去。”

顧初陽茫然的點了點頭，張肅绡注意到他無神的眼神，有些遲疑，但還是說道，“醫生想來也和你說了，這裏是你的病歷，我希望你能好好重視自己的身體情況和心理狀态，如果确實處于不舒服的狀态，一定要找到正确的辦法。”

顧初陽看着那本病歷也沒有想翻動的意思，張肅绡看了他半晌，站起身來，“你現在想離開也可以，我叫我朋友把你兒子送回去。”

顧初陽終于是開了口，“那我先走了。”然後絲毫沒停頓的沖了出去。

張肅绡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沉重，原來愛到深處也是枷鎖。

走到陽臺，張肅绡給顧川打了個電話。

接電話時，顧川和孩子正在愉快的吃着饅頭，中午顧川見有個孩子，也不好應付了事，于是特意把張肅绡留在冰箱的東西，用心熱了幾道菜，只是兩人都沒吃多少，顧川覺得餓了，就用微波爐熱了兩個大饅頭，此時正愉快的啃着。

一個饅頭分兩分，顧川吃三分之二，孩子抱着三分之一。

“喂？”

“顧川，孩子他爸爸的事情處理的差不多了，你等會有時間沒？”

“怎麽？”

“他們家在荷花塘，你把孩子送過去。”

顧川看着睜着眼睛看着他的小蘿蔔頭，回答道，“嗯，行。”

張肅绡挂了電話，就進了會議室。

只是下班到家的時候，依舊看到顧川聚在精會神釘什麽，而一邊也聚精會神蹲着個孩子看，見他進來，兩人倒是異常吻合的回了頭。

“他怎麽還在這裏？”

顧川指了指孩子，“你問他。”

那孩子見張肅绡看到自己，咕嚕一溜小跑躲在顧川身後。張肅绡簡直無語了，疑惑的看向顧川，“他怎麽就盯上你了？不應該啊！”

顧川搖了搖頭，繼續手上的事情。

張肅绡走到沙發後邊，看着妄想藏嚴實的孩子，認真的說，“你爸爸在家裏等你，你不回去的話他會擔心的，乖，叔叔送你回去，什麽時候你想來我接你過來玩。”

那孩子卻反常的抱緊了顧川的胳膊，然後大聲的反抗道，“不要！”

張肅绡被這清脆的一聲大喊，震在原地，摸了摸耳朵，看着顧川感嘆道，“這小家夥還真是平地一聲吼啊！你就沒和他說說。”

顧川側頭看着他，又看了看快要挂到自己身上的孩子，“說了，他一聲不吭的抱着我腿，你剛進門的時候才松開的。”

張肅绡想到顧初陽家裏那一片狼藉，無奈的說道，“說實話，我也不想把他送回去，他爸爸還真是個不确定因素，不過咱們也沒有什麽權利把他留在這裏。”

顧川看着睜着大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孩子，摸了摸他的頭，“下次接你過來玩。”然後順着把孩子抱了起來，遞給張肅绡。

張肅绡還沒接過，孩子就拳打腳踢的很是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