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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再說下去自己又忍不住動手揍他,蘇妗飛快地結束了這個話題。越瑢也沒再逗她,因為他“修行”的時間到了。
蘇妗目送他出了門,這便回屋逗胖兒子去了。
越瑢則是去了書房準備幹正事兒,只是他才剛坐下沒一會兒,窗戶就被人從外頭推開了,緊接着一道黑影閃了進來。
越瑢手中動作一頓,挑眉朝來人看去:“什麽風竟把金大員外給吹來了?”
“臭小子,叫舅舅。”蕭扶嘴角一抽,十分熟稔地拉開椅子在他對面坐了下來。
“金大員外不是更符合您守財奴的形象麽。”越瑢說着給他倒了杯茶,臉色不再高冷,而是露出了對着信任之人才有的慵懶随意。
“我那叫君子愛財,什麽守財奴,難聽!”蕭扶笑罵一聲,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怎麽樣?這回回來就不走了吧?”
“是啊,”越瑢慢條斯理地整了整桌上的紙張,“總不能錯過舅舅的婚禮。”
蕭扶差點一口茶水噴出來:“我什麽時候要辦婚禮了?!”
越瑢促狹地斜了他一眼:“聽說天天有人上門給金大員外說親,京城裏這麽多姑娘,總有您能看上的吧?”
蕭扶:“……那怕是要讓你失望了。你舅舅我這一生只愛金銀珠寶,女人什麽的,哪有金子銀子好看?”
“女人不好看,那男人呢?”越瑢放下手裏的東西,端起了自己的茶杯,“我聽說你最近收了個長得特別好看的小跟班……”
“滾蛋啊!”蕭扶嘴角微抽地看着這倒黴外甥,“我發現你人不在這,消息倒是挺靈通啊!”
“哪有舅舅靈通,”越瑢喝了口茶,懶洋洋地往椅子上一靠,“我家老頭子的人去的時候,那個六娘的婆家人都已經不見了,是你給弄走了吧?”
蕭扶見他說起了正經事,也沒再跟他貧,從袖子裏摸出那張紙條便丢了給他:“都在這了,你自己看吧。”
越瑢也不客氣,接過一看,嗤笑:“果然是那孫子。”
原來蕭氏讓蕭扶派人去盯那個六娘的婆家人時,鎮北王身邊的暗衛也第一時間察覺到了不對并趕了過去,只是六娘是蕭氏族人,鎮北王身邊的暗衛不如蕭扶等人了解她,因此晚了一步。
至于蕭扶為什麽會親自來給越瑢送消息……
自然是因為甥舅倆早就相認了。
不僅相認了,兩人這些年來更是沒少合作,包括蕭氏一族的複起,也離不開鎮北王府的暗中相助——蕭氏和她身後那些人确實有能力重振蕭家,但如果沒有鎮北王的幫忙,這一切不會那麽順利,蕭家也至少得晚個三五年才能恢複成如今的樣子。
而明明已經相認,雙方卻還在蕭氏面前故作不知的原因……
寵妻狂魔鎮北王說了,只要是能讓他媳婦兒安心開心的事情,他都願意去做,還特地叮囑了兒子和妻弟,不許露餡。
越瑢對他們老兩口之間的事兒沒什麽興趣,反正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再加上自己也不常在京城,便無所謂地答應了。蕭扶倒是很希望他姐能早點解開心結和倒黴姐夫好好過日子,但他姐性子犟的很,根本不聽人勸,再加上倒黴姐夫又樂意縱着她,他也就不再說什麽了——這終歸是他們夫妻倆自己的事情。
不過看今天這情形,他姐離開竅還遠得很,不然也不會做出求神拜佛、抄血經這麽又傻又沒意義的事情了。
蕭扶這麽想着,與越瑢聊了幾句關于趙王的話之後,忍不住就說起了這事兒:“……要不是看她昏迷剛醒,怕她身體受不住,我剛才都要忍不住把咱們這事兒告訴她了,也好給她醒醒神兒!什麽怕自己命格不好會克到家人,什麽怕狗皇帝知道蕭家的事情會更加不肯放鎮北王府,她怎麽就不明白,自她嫁進鎮北王府的第一天起,她跟你們父子倆,蕭家和鎮北王府就已經是密不可分的關系了呢?何況就你父王在軍中的聲勢,就算沒有她,宮裏那位也不可能放過他,可她也不知怎麽想的,就是想不通……”
蕭扶說到這就有些頭大,越瑢卻是看得分明——他母妃口中所有的顧慮和擔心,本質上都不過是因為曾經錯愛過一次,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後果,所以再也不敢去愛而給自己找的借口罷了。
所以她願意為他家破爹做任何事,卻不願承認自己對他也有心,只死死抓着“報恩”這兩個字,多年如一日地自欺欺人。
他家破爹想必也是看明白了這一點,所以才不願意逼她,而是耐心地等着她重開心扉。不過就這麽等下去也不是事兒,所以當蕭扶提出讓他也找機會幫着開導開導蕭氏的時候,越瑢沒怎麽猶豫就答應了。
從前他不常在家,想插手也沒機會,如今回來了,自然不能再讓那老兩口繼續傻下去,不然這一天天的看着多不得勁兒。
不過這機會也不是說有就有的,再加上他剛回來,還有很多東西要準備、處理,因此接下來半個月,越瑢一直在忙,有時都不見人影。
因他有時行事都不避着她的緣故,蘇妗漸漸猜到了他在做什麽,但她從不多問,只當他是真的在“修仙”。畢竟一個溫婉賢淑的女人,是不應該主動過問男人在外面的事的。
當然她心裏是很好奇的,也有些擔心鎮北王府的處境,但這些事還輪不到她操心,更輪不到她插手,因此哪怕越瑢“不小心”地将和別人來往的信件落在了屋裏,她也不曾翻看過,每天只守着胖兒子吃吃喝喝玩玩耍耍,日子過得很是簡單自在。
唯一叫她有些不習慣的,就是越瑢也不知為什麽,在她面前是越發地不愛掩飾自己了。明明剛回來那會兒還是很愛裝高冷的,後來漸漸就……懶得裝了?反正時不時就皮一下什麽的,特別欠揍。
好在他忙,不常能見到人,再加上蘇妗也已經做好充分的心理準備,因此倒也沒再出現過克制不住動手揍他的情況。
這天晚上,越瑢又沒有回來睡。蘇妗習慣了他這時不時要“熬夜修仙”的狀态,也沒多問,打發走傳話的葉風,這便熄了燭火哄着胖兒子歇下了。
因下午小憩過一會兒,她這會兒半點不困,倒是前些天剛學會走路的小福生,因白日裏鬧騰得累了,沒一會兒就含着自己的大拇指甜甜地睡過去了。
蘇妗好笑又無奈地把他的大拇指從他嘴裏拿出來,拍着他的背閉上了眼睛,然後開始在心裏數數——這是她哄自己睡覺的方式。
然而來回數了五百下,還是半點困意都沒有什麽的,蘇妗:“……”
算了,起來倒杯水喝吧。
剛這麽想着,寂靜的黑夜裏突然傳來一聲模糊的驚叫聲,蘇妗吓了一跳,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然而再一聽,那聲音又消失了。蘇妗擰眉,一時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聽岔了,悄聲掀開被子下了床,走到窗邊推開了窗戶。
三四月的夜風已經沒有那麽刮人了,但還是帶着些許冷意,蘇妗被風一吹,更清醒了。她豎起耳朵聽了聽,沒再聽到驚叫聲,只聽到一陣隐隐約約的嘈雜聲,似是從前院傳來的。
這是出什麽事了?
蘇妗一怔,想到了鎮北王。
前兩日聽宋修和說她公公的解藥已經有些眉目了,難道是她公公終于醒了?可剛才那聲驚叫又是怎麽回事?這聽着不像是驚喜,倒像是驚吓啊……
反正也睡不着,蘇妗沒再猶豫,穿上外衣,簡單挽了個發髻,又叫來守夜的染月守好自家胖兒子,這便快步出了門往前院走去。
鎮北王府占地面積廣,前院與後院之間隔了個大花園,蘇妗出來得匆忙,一時忘了提燈,又懶得再回去拿,便只好踏着月光前行——也是栖露還沒有回來,不然以她的細心妥帖,必然會在第一時間給她準備好燈籠的。
不過這都半個多月過去了,那丫頭怎麽還沒回來?想到這,蘇妗不由有些擔心,栖露是坐馬車回來的,就算行得再慢,也不該比他們晚到這麽多天才是……
莫不是路上出了什麽事?
這個念頭讓蘇妗心裏驀地沉了一下,但她沒有再想下去,只打定了主意,明天就派人去打探打探那丫頭的消息。
夜色深重,月色朦胧,見四下無人,蘇妗幹脆提起裙子跑了起來,卻不想就在快要出花園的時候,她突然看到不遠處正對着前院書房窗戶的假山後面,突然閃過了一個鬼鬼祟祟的黑色人影。
蘇妗心下一驚,下意識就收斂了聲息,又想到方才那聲驚恐的叫聲和最近越瑢在做的那些事兒,她忍不住就心生猜測:這人不會是來刺殺越瑢或是鎮北王的吧?
這麽想着,她就整個人都戒備了起來,同時下意識就想叫人。但想到這麽做很可能打草驚蛇讓那人給跑了,又忍住了,只屏氣凝神,悄無聲息地摸到那人背後,然後一個迅雷不及掩耳的鎖喉,就将那穿着黑色鬥篷的人臉朝下地按倒在了地上。
反正越瑢已經知道她學過武的事兒,所以這手她出的毫無顧慮,只是沒想到這疑似刺客的家夥反應這麽慢,竟是被她按在地上之後才開始掙紮。蘇妗松了口氣的同時心中嫌棄,見他還敢揮着手試圖撓自己,擡手就一巴掌拍在了他後腦勺上:“老實點!不然卸了你胳膊!”
鬥篷人一下就僵住了。
這年頭的刺客都這麽不經吓的嗎?蘇妗一愣,感覺到了一點不對勁。不過這人大半夜的不睡覺,這麽鬼鬼祟祟地躲在這,就算不是刺客也肯定不是什麽好東西,因此她頓了一下後,又擡手拍了他後腦勺一記:“說,你是說什麽人?大半夜的躲在這裏幹什麽?”
鬥篷人沒吭聲。
蘇妗扯了扯他露在鬥篷外面的頭發:“再不說話我叫人了啊!”
“……”
“來——”
“是、我。”鬥篷人這話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非常的難聽含糊,蘇妗先是覺得不爽,擡手就又要抽他,然而下一刻她就如遭雷擊,整個人僵成了一塊石頭。
等等,這個聲音……
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
蘇妗張着嘴巴瞪着眼睛,腦中嗡嗡作響,好半晌才像是被什麽東西紮到了似的,猛地從地上跳起,拔腿就要溜。
然而……
“你覺得你現在跑了,我就不知道今晚這個又是掐着我脖子把我的臉往地上怼,又是抽我後腦勺,還扯我頭發的人是誰了?”
微啞的女聲,很輕,很慢,但每個字都帶着一種磨牙的感覺。
蘇妗僵硬地保持了一會兒逃跑的姿勢,半晌才用力地深吸了口氣,轉頭沖來人擠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母……母妃,如果兒媳說,我方才是在夢游,您信不?”
正頂着滿臉灰,憋着滿肚子震驚與怒火從地上爬起的蕭氏:“……”
你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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