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小孩
郁酒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麽心态說出這句話的,說完後,他清晰的看到汪星泉平靜無波的眉目劃過一絲疑惑。
他心裏也有些莫名其妙的緊張——郁酒知道自己這個請求太無厘頭,此刻最好的方法就是當做沒說過,含糊笑着打馬虎眼說自己是在開玩笑......
但郁酒沒這麽幹,黑眸依舊盯着汪星泉,等着他怎麽回答。
半晌,後者才點了點頭:“行吧,那你得等到我下班了。”
“沒關系的。”郁酒松了口氣,重新開心了起來,他微微笑,唇角兩個小梨渦若隐若現:“你幾點下班?”
汪星泉眼神在他臉上審視性的停留兩秒,慢慢的挪開:“八點。”
......
現在下午四點多,也就是說郁酒還得等四個小時左右。
“哦,那看來你今天不值夜班。”可郁酒沒有半分不悅的模樣,反而笑了笑,他輕松的聳了聳肩:“算我運氣不錯。”
運氣...不錯?等幾個小時就為了讓他帶着去一個理發店?
汪星泉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只覺得高三學生真夠閑的。
而郁酒已經飛速喝完了面前這杯檸檬水,把杯子推還給汪星泉:“再給我一杯蘇打水吧。”
......
等待的這四個小時裏,郁酒是在跑廁所以及觀賞汪星泉美男調酒的過程中度過的,只覺得頗為養眼,枯等的時間相對就沒那麽難熬了。
八點鐘一到,汪星泉準時和接班他位置的一個男生交接,回到休息室換衣服之前對着郁酒飛速說了句:“到後門等我。”
郁酒乖乖的去了。
貝殼酒吧的後門直通大學夜市一條街的拐角處,倒是鬧市裏天然的一處安靜地,一條半長不短的小巷,裏面幾盞稀稀拉拉的路燈,斑駁的牆面背後傳出熙熙攘攘的煙火氣。
郁酒靠着牆閉眼等了五六分鐘的時間,耳邊就傳來節奏穩健的腳步聲。
睜眼,微微側過頭就看到汪星泉從員工通道裏走出來。他像是洗了把臉,在澄黃色的路燈下冷白皮覆着一層瑩潤的感覺,利落的下颌線凝聚着星星點點的水珠。
少年穿着簡單的白襯衫和洗的發白的牛仔褲,單間背着一個黑色的書包——學生氣十足。
郁酒原來接觸過不少明星,他們大多都會穿白襯衫這種禁欲系的衣服來取悅粉絲,拍寫真,不少都弄的花裏胡哨。
簡簡單單也能穿出‘出塵絕豔’效果的,汪星泉是他見過的第一個,郁酒忍不住就看的有些呆了。
“走吧。”汪星泉瞄了他一眼,見郁酒不出聲,便先開了口:“直走。”
“......嗯。”
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走在窄條巷子裏,沒人說話的氛圍很安靜。
郁酒跟在汪星泉身後,不自覺的就擡頭看向他寬闊高瘦的背影,那肩胛骨微微凸起,像是脆弱展翅的翩蝶。
很快出了巷子,兩個人就可以并排了。
“謝謝你帶我來。”郁酒後知後覺的道了謝,頓了一下,沒話找話的說:“你人真好。”
“沒事。”汪星泉聲音淡淡的:“你是蕭宴和蕭遲的朋友,應該的。”
......日,郁酒心裏頓時有種一言難盡的感覺。
雖然早就知道汪星泉和蕭宴是朋友,如果沒有蕭宴蕭遲那層關系他大概不會理自己,但這麽莫名其妙被規劃到蕭宴那邊‘所有物’的感覺還是讓郁酒很膈應。
更何況,他那麽讨厭蕭宴。
“也不是。”郁酒憋氣的鼓了鼓臉,猶豫半晌後還是說了句:“我們不算朋友。”
“嗯?”汪星泉有些疑惑的一擡眉。
郁酒沉默片刻,不知道如何解釋,忽然就有些洩氣。
他能怎麽說呢?在汪星泉眼裏他就是蕭遲的同學,倒追蕭宴無果的‘開心果’,因為這就是原書主角的定位。他現在突兀的否認,本質也沒什麽用,根本不會有人信的。
郁酒只好抿了抿唇,當做剛才的話沒說過:“沒什麽。”
只不過到底臉色有些不好看,郁悶的眉眼被汪星泉窺探到,後者眉頭微蹙,琢磨了半晌平靜的道:“你們還有三個月高考了吧?我建議有什麽情緒都應該等到考試後在解決。”
郁酒一愣,等領悟了汪星泉的言下之意就忍不住臉色一僵,耳根都羞恥的漸漸紅起來。
汪星泉這意思,估摸着十有八九是以為他剛剛的話是因為和蕭宴鬧不愉快了,還特意提醒他注意高考......
一瞬間真是羞恥感爆棚。
郁酒內心幾千條彈幕飄過,面無表情的‘哦’了一聲。
似乎也覺得自己的話有點逾越,汪星泉很快轉移了話題,若無其事的同他閑聊了一句:“有打算考的大學麽?”
郁酒頓了下,平靜的說:“烏瀾大學。”
這個答案讓汪星泉似乎有些錯愕,轉頭看了他一眼:“你成績很好?”
“上次考試的話,”郁酒回憶了一下原主角之前的考試成績,誠實的說:“大概總分400左右?”
......
汪星泉只說了四個字:“志向高遠。”
跟他之前評判蕭遲不切實際的幻想時差不多的話,這莫名的心有靈犀讓郁酒忍不住笑了笑。
說話間就到了那‘鬼斧神工’的理發店門口。
這店的确是路線神秘,兩個人轉了好幾個拐角才走到,門臉不大,進去之後人還挺多——想必是Tony老師的手藝高超到了一定的地步了。
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走進去,門口的鈴铛聲讓店裏七七八八的人轉頭看了過來。
郁酒詫異的發現,裏面居然有趙梓藍的,這......這算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麽?找了一天沒找到,結果在這理發店。
“咦?泉哥。”趙梓藍也看到了汪星泉,有些興奮的放下手機走了過來:“你咋過來了?你上周不是剛剪過頭麽?”
話說完,才看到汪星泉身後的郁酒,兩個人大眼瞪小眼了一瞬,趙梓藍有些錯愕,快言快語:“這不是蕭宴的那個小跟班麽?”
......
想到自己要‘勾搭’他的大計,郁酒硬生生的露出來一個‘乖巧’的笑臉打招呼:“趙哥。”
“咦?你居然知道我名字。”趙梓藍看起來挺開心,但依舊哪壺不開提哪壺:“我還以為你眼裏只有蕭宴那貨呢!你怎麽和泉哥混到一起去了,老蕭來了麽?”
“你怎麽這麽多問題?”汪星泉嗤笑一聲,大手撥開趙梓藍左看右看的腦袋,很幹脆的一句話幫他答疑解惑:“小孩要找地方剪頭,我正好碰到了就帶來給老周增加生意。”
他說着,對着櫃臺後邊梳着藍白雙色殺馬特發型的男人擡了擡下巴:“老周,過來剪頭。”
“啧,還是泉哥知道關照兄弟。”老周笑眯眯的從櫃臺下面的小門鑽了出來,還鄙視的看了趙梓藍一眼:“不像這貨,每次來就奔着找人打游戲來的。”
他不知道從哪兒順了條毛巾,邊說邊搭在郁酒肩膀上:“走吧帥哥,先洗頭。”
郁酒跟着去了,表面淡定的一路上心緒卻有些不平靜。剛剛汪星泉叫他......小孩?
這麽大歲數第一次被人這麽稱呼,內心依舊是二八熟男的郁酒臉上禁不住有點臊得慌。
“帥哥。”洗頭的時候,老周問他:“你想剪個什麽發型。”
郁酒心不在焉的說:“就随便剪短點就行了。”
“哇,你對頭發還挺不在意的。”老周忍不住笑了笑,推銷發型:“像你這種臉型估摸什麽發型都能駕馭,還不如弄個時尚點的,我們最近有個很流行的奶奶灰發色,要不要試試?”
郁酒沉默片刻,用一句話打斷了老周興致勃勃的推銷:“哥哥,我高三。”
......
洗完頭出來,趙梓藍和汪星泉都已經離開了。
郁酒早有所料,但看着空蕩蕩的門口還是怔了半晌——像是劃過一絲若有若無的悵然。
“高三學生,哪個學校的啊?”剪頭發的時候,老周又跟他唠嗑:“怎麽想起來到我們這邊剪頭了?”
“一中的。”郁酒笑了笑,他濕漉漉劉海下的眼珠子一轉,問了老周一句:“周哥,你跟趙哥泉哥他們很熟麽?”
“熟啊,我們都是一個高中的。”老周權當郁酒和汪星泉他們認識,閑聊似的說:“就是我學習不好,沒考上大學,就幹脆過來繼承家業開理發店了。”
他诙諧幽默,郁酒聽了忍不住笑,心下卻了然為什麽汪星泉帶他來這兒了——還真是給朋友招攬生意來了。
郁酒不禁可惜自己還身處高三。
要不然就憑借老周這三寸不爛之舌,他怎麽也要在他這兒染個頭支持一下生意。
一個頭快剪完時,憑借聊天建立的革命感情也差不多了。
郁酒想到老周之前說趙梓藍每次來這兒都是找人打游戲,便心下微微一動:“周哥,趙哥他打的是什麽游戲啊。”
“那個啊,最近很火的那個手游,叫什麽星躍全球。”老周笑了笑:“那小子最近玩的上瘾,連麻将都不打了。”
他這麽無意間,給郁酒透露了趙梓藍的兩個喜好——玩星躍,打麻将。
正巧,他也是游戲好手,也喜歡打麻将。
郁酒忍不住微微笑了笑。
第二天,郁酒就把星躍全球這個手游下到了游戲裏,找了幾篇攻略看了看,就帶着十分鑽研精神的玩着。
距離高考不到一百天,整個學校都陷入了焦灼恐慌的狀态,就連蕭遲這等沒心沒肺的二世祖都緊張,卻只有郁酒一個人下課了就玩游戲,整個人和學校的氣氛格格不入。
蕭遲看着郁酒沉迷于星躍,想起他前段時間給自己做的那些五三卷子,就忍不住說:“喂,你這個時候玩游戲?不覺得作死麽?”
“還行。”郁酒正在開團打怪,頭也不擡:“我成績夠,上課聽講就行,沒必要一直刷卷。”
畢竟題海戰術沒日沒夜的刷卷子他都經歷過一次,早就總結出來經驗了。
在他十年前高考的時候,他可是超過top3大學錄取分數線十分的存在。
......
可蕭遲只覺得郁酒瘋了。
到後來老師都關注到了郁酒下課就玩游戲這點,皺着眉把他叫到辦公室教訓——
“郁酒,你成績差自甘堕落我就不說什麽了。”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大肚腩腩,氣的鼻毛都快飛出來了:“但你不能影響周圍的同學!萬一他們看到你玩游戲都想玩了怎麽辦?我考訴你,我禁止你在班級裏打游戲!”
“......”郁酒沉默片刻,真誠的說:“那我出去打行麽?”
“你!你是故意氣我的是吧?!”班主任快被他的‘大言不慚’氣死,怒氣沖沖的把郁酒上次考試的卷子扔到他身上,怒道:“你看看你的成績!就這麽點分還不夠塞牙縫的還好意思玩游戲?像你這種學生步入社會後就是社會的蛀蟲,就是......”
班主任巴拉巴拉的說了說了一大堆話罵他,依舊是那些陳詞濫調,班主任批評差生時候的經典小作文。
郁酒聽着,時不時的‘嗯’一聲權當符合,聽到最後眼看着班主任說完了,才掏了掏耳朵:“行啦行啦,老師您別生氣,我下次給你考個第一名行吧?”
“......你說什麽胡話?”班主任一口茶水差點噴出來,滿頭黑人問號:“是我給你罵傻了麽?”
“老師,您真幽默。”郁酒翹起嘴角笑了笑,看了眼班主任辦公桌上的時間表——下周,有一個考試。他拍了拍胸口,篤定的說:“放心,我下次絕對考個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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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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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